第二章孩子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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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藻宮內，皇后的貼身大宮女海棠看着錦盒中的一支高麗參一臉的不舍:「娘娘，真要把這支參送去明霞宮嗎?」

    「那是自然，你以為本宮是說笑着的?身為皇族之人，就更要信守承諾。」皇后坐在梳妝枱前由另一個宮女卸下頭上繁重的釵飾，她垂下眼，掩去了眼中的一片悵然。

    「可是這白賢妃一向目中無人，剛剛奴婢還看出她不想給您行禮來着。她不過一江湖人士，娘娘實在沒有必要…」海棠忍不住為皇后抱不平。

    「住口，賢妃的閒話也是你能說的?!」皇后猛然回過頭來，不顧頭髮被扯到的疼痛，厲聲喝斥道。

    「奴婢知錯了，娘娘息怒。奴婢還有一事要稟報娘娘。」海棠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卻又拿眼瞟了瞟皇后身後的宮女。

    「好了，本宮乏了，你們都下去吧，留海棠一人伺候就可以了。」皇后摒退了眾人，待最後一個身影消失在殿裏，海棠才又輕聲開了口。

    「娘娘，線人傳來消息，雖然那段日子明霞宮防範嚴密，但白賢妃的飲食確實有問題，除了陪嫁過來的幾個宮女外，她都不讓人在她用膳時伺候，有時甚至只有一人隨侍。並且雖然端出來的剩菜量與以往一樣，但還是有人在別處發現偷偷倒掉的一部分菜。」

    「看來是本宮慢待她了，這派的人手不夠，導致賢妃連讓人扔東西都扔不遠，還得忙不迭的回來伺候她。」皇后紅唇微彎諷刺道。

    「是賢妃不得人心，沒人可用，跟娘娘沒有關係。還有，敏敏那丫頭前些時候居然還去了膳房偷偷摸摸扒草木灰，不知是做何用處。」

    草木灰做何用處，皇后自然明白，可以用來中和嘔吐的穢物，再偷偷扔出去，可以減少被人發現的可能。

    「娘娘，這種情況已經一個多月了。可賢妃昨日才叫了太醫，難道是怕人發現謀害她。可胎兒三月才穩，這似乎也太早了些…啊!難道…」海棠似乎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低呼出聲。

    皇后給了海棠一個讚許的眼神，緩緩說道:「不錯，也不枉你在本宮身邊待了這些年。不過此事不可聲張，以賢妃的個性，難保不會做出自己打掉孩子再嫁禍於人的勾當。一切還是等孩子生下來再做定奪。」

    「娘娘，那皇上那邊…」海棠有些疑惑，當今皇上是個多疑之人，平常安插在各宮的人手也有不少，各路消息不說全部，但至少有九成都是先到了他耳里，然後再決定是否要宣揚出去，什麼時候怎樣宣揚出去。如今皇后這裏都有了准信，皇上沒道理不知道呀?難不成就當真如此寵愛那女人，連自己頭上戴了綠帽子都能忍?

    「本宮說了，一切等孩子生下後再做定奪，退下吧。」

    海棠見皇后有些不高興了，便小心翼翼地告退了。

    比起鳳藻宮，明霞宮此刻的氣氛卻有些詭異。

    落英殿內早已漆黑一片，而主屋那裏卻還點着一盞燈，映着兩個纏在一起的身影。

    「娘娘，可使不得啊!」敏敏一手環着白念茹的腰，另外一隻手還在拉她手裏的白綾。因為怕被人發現，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卻仍掩不住其中的焦灼。

    「你給我滾開!」習過武的白念茹一手就甩開了敏敏，然後又拉緊了勒在肚子上的白綾。

    可憐敏敏被這一推撞到了桌角，發出一聲痛呼，嘴裏立時就有了血腥味，卻還要連忙爬起來去阻止白念茹。

    「娘娘不要啊，這孩子若是沒了，可怎麼和皇上交代啊!」她不敢說出聲，只好用吐氣一樣的力度小聲的勸着。

    然而白念茹絲毫不為所動，眼看着又要把敏敏推出去，外面卻傳來了低低的敲門聲。

    「娘娘，奴婢是小月，娘娘可有什麼不適?」顯然是她們剛剛的爭執引來了別的宮女。

    「沒事，本宮就是突然有些噁心，有敏敏在呢，你回去吧。」白念茹停下了動作，平了平語氣說道，而敏敏則乘機從她手中抽走了白綾。

    那宮女聽了白念茹的吩咐後便道了聲安告退離開了。

    「你不用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要不是你不肯去弄打胎藥，本宮何需出此下策。」等那宮女的腳步聲遠去了，白念茹看着敏敏冷語道。

    敏敏眼含淚水，顫抖着嘴唇跪了下來，哭求着:「娘娘，這可是您和少主的孩子啊，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再說這打胎藥可不是一般的藥，這宮裏哪能隨便弄到，就算是去宮外，風險反而更大，萬一被人發現，奴婢不過一條賤命，可娘娘和白家怎麼辦，這蜀地又怎麼辦?!」

    白念茹沉默了，她清楚敏敏說的都是事實，這歷史上有多少皇帝誅人九族是因為他們真的犯了不可饒恕之罪，不過「遷怒」二字罷了。但這「遷怒」卻是再名正言順不過了，多少戰爭因此而起，又有多少人為此丟了性命。

    如果她打掉了孩子，或者被說成是毀滅證據，欺騙皇室，又或者被說成是謀害皇嗣，無論哪一個，她與白家都沒有好果子吃。可是皇后今天說的話實在是令人起疑，如果她把孩子生下來一驗，豈不是…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跪在地上的敏敏察覺到白念茹的神色變來變去，一會兒緩和一會兒又皺眉，實在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唯有再接再厲:「娘娘，奴婢知道你這麼做全是因為皇后娘娘的那句話，可依奴婢看，皇后此舉只是為了昭示她的容人之量與為皇室着想的心。大概每個妃嬪懷孕了皇后都會例行問候，這是她作為後宮之主的責任之一，至於說您看着像害喜好久了，也只是為了表達關心，讓您多保重身子而已，娘娘您切不可為一句無心之言而自亂陣腳啊。」

    「你說得對，是我太過於疑神疑鬼了，這大概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但願皇后只是隨口一說，不然，我也還有更好的辦法。」白念茹的心思百轉千回，此刻心中已然有了更好的應對策略，她嘆了口氣，上前扶起了敏敏。

    敏敏看到白念茹神色平靜了，當下心喜，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而是趕忙服侍她休息後，自己才歇下。

    至此，這幕荒唐的打胎鬧劇暫時告一段落，但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