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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雨夜廷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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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晏僧的這句話渾沒有什麼振奮人心的意味,聽起來也很是平淡,然而對於承遠來講,卻猶如晴天霹靂!

    「歷史竟然會因穿越者而改變得這麼狗血麼!」承遠大張着嘴做如此想,繼而感到頭暈目眩。

    承遠心中暗暗思忖:郭威已經做了樞密使,那麼當今聖上看來是劉承佑,這小皇帝登基時還不到二十,從自己所知的歷史來講,除最後一哆嗦做出殺顧命的愚蠢之舉外,這位皇帝大都被大臣和武將們把持毫無作為。由此推之,抬陪都這種事斷然不是皇帝想出來的,不是宰相蘇逢吉,應該就是郭威。

    然而作為歷史上排名頗為靠前的一代雄主兼大英雄,郭威怎麼會贊同這樣愚蠢的……笨蛋主意呢?

    劉晏僧和曹正的對話已經又不知滔滔不絕的打了多少來回,但承遠卻幾乎充耳未聞。此時的承遠心中想到的,則是自己所處的那個時空中的歷史。五代之後又過了兩百多年,即1219年,蒙古帝國大汗西征花剌子模,在迅速拿下哈里發的新都撒馬爾干後,又於不久後直搗花剌子模的舊都玉龍傑赤(也就是今天改名為蘇俄式名字的「庫尼亞烏爾根奇」)

    承遠回憶起兩地的大概距離:二百五十英里左右,而鄧州與大梁則約莫八百華里不到,換算一下二者很是相仿。處於豫東平原的首都開封往南,便是南陽盆地。自豫東至鄧州幾乎一馬平川。這樣設立陪都,這不是明擺着兩個瓜放在一個挑子裏,讓人家一順兒挑走麼?

    郭威啊郭威,你究竟想幹什麼……

    天際傳來了隆隆的幾聲雷響,但這雷聲雖然並無過多的沉悶之感,卻打在承遠的心頭,沉重無比。

    此時的大梁城西市坊……

    人群已經快要散乾淨了,順天府尋街的差人們懶洋洋的坐在路邊的石頭牙子上,渾不管閉市的時辰早已過了。雨點淅淅瀝瀝的落下來,但人們毫沒有慌亂的樣子,如果不是剛剛那偶然的悶雷聲,人們甚至不知道這雨究竟是何時開始下的。春雷兼春雨,新一年的生機就要在這略顯溫和的雷聲中緩緩舒張了。

    一個官員坐在一頂轎子裏,觀望着外面的人群。

    人們的臉上浮現着平靜,除了這場春雨帶來的復甦感之外,似乎他們從來都是徜徉在幸福之中的。

    「可是,他們距離上一次災禍和恐怖的籠罩,僅僅不到兩年啊……」

    轎子裏的官員微微嘆息,這個原本偉大的中原國家已經在城頭變換大王旗的環境中,經過了幾十年了。

    對這裏的人們而言,災難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始於一年多前,契丹國主的進犯中原嗎?

    始於晉高祖割讓盧龍、雲州嗎?

    始於黃巢匪寇——那個偽齊的禍亂中華嗎?

    或是還要向上追溯,一直到河朔變亂,甚至安史之禍呢?

    也許,中華大地上的人們,從來都在驚變中默默承受着,他們已然麻木了,只有在搖搖欲墜的時勢中努力抓住片刻的安寧,從而拼命地享受短暫的幸福……

    轎子裏的官員微微嘆息了一聲,正要繼續沉寂在自己的思慮中,忽聽得一聲怒斥:「何人在此?意欲何為?」

    轎子後面一個手持拂塵的人閃出來笑道:「哎呦呦,老吳啊,連咱家都認不得了?」

    「原來是徐監丞!呸,我這雙狗眼,這張臭嘴!」

    老吳掄起雙手,徐太監也不趕緊去阻止這個侍衛的自抽嘴巴,而是歪着頭一臉輕浮:「哎呦,你這臉蛋都腫了,這可怎麼得了?你站的地方,離那下馬石只五丈,可是我朝的體面啊?」

    那侍衛正要說些告罪的話,徐太監又擺着手道:「還有啊,莫再稱徐監丞了,咱家前兩天已經升了內府令了。你再看看這轎子裏的又是誰來?」

    轎子裏的人已然穩步走出,並不言語,而是淡淡的看着侍衛。

    「原來是馮公!徐府令,我這…………」


    徐太監哈哈大笑:「聖上給我口諭:此番陛見莫可招搖,這才沒有敲鑼開道。這些日子咱家又要過問先帝陵寢的石料,還要採辦社稷宗廟的鼓皮,哪有功夫跟你閒扯?趕緊閃開吧。」

    這位轎子中的馮太師,正是被後人時而稱作「六姓家奴」甚而罵作「八姓、十姓家奴」的馮道。

    幾十年間,檢校太尉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弘文館大學士、甚至外鎮節度使,唐末以後各朝各代里里外外的要職,他都幾乎做了個遍了。乾佑年間,他的權柄收縮了不少,直到這時,他依然視中書及三省為事務繁冗的爛攤子,堅定地支持集權和設樞密。

    此時的他,雖然無法和劉知遠死後的四顧命相比,卻依然被皇帝視為「德高望重」之臣。當夜的陛見設於崇元殿,這種非同尋常的舉動令馮道本能地察覺到:定然又有令人頭大的事情發生了。

    馮道偷偷撇了一眼徐太監,他毫無表情,只是疾走的引路,自己垂老的身軀已經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嗯,這種時候,加上這種步子。」這位四代老臣想起,往日裏這徐太監都愛扯些有的沒的閒話,又會溜須一番,現在這樣急迫,定是聖上有什麼作難的事了,而自己在朝中所謂實質性的作用,他當然十分清楚。好在從元化門到崇元殿,路途很近,假若是那盛唐皇城佔地的廣闊,兼其宮觀殿宇之疏離,只怕自己更要多受些苦楚了。

    天色已暗,崇元殿日間明亮的翠綠琉璃早已墜為暗青之色,平日偶爾發出的鴉雀之聲,也早被雨點趕走了。馮道步上台基,他知道,徐太監急着把自己引入殿前,等和皇帝照了面,復了命,他就要去和其他太監們賭錢,到得那時自己的身子也就可以歇一歇了。

    剛步入正殿之內,馮道見皇帝望着自己,一臉殷切之色,隨即幾對目光刷的刺過來,未幾又轉了回去,恢復了劍拔弩張的樣子。

    馮道心中暗暗咂舌:嗯……一個樞密使、禁軍統帥,三個同平章事,外加三司和戶部,四個顧命居然都到了,大都也是贊拜不名之臣。這哪裏是什麼陛見?和廷議也差不多了。本朝廷議幾乎是郭威、蘇逢吉二人吵架的所在,自己只怕又要被皇帝用來作和事佬了。

    「馮太師也到了,年紀大了,跪拜也就免了吧。」

    當朝皇帝劉承祐方滿二九,冠禮則是提前了兩年,在封王爵的時候舉行的,當此之時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

    馮道對君稱謝,繼而卻愣了一下,往日裏,無論這位年輕的皇帝,還是高祖先皇,都會命內監為年過花甲的自己設個胡床,或是板凳。今日怎麼忽兒沒了這苗頭呢?

    稍稍猶豫了這一下,馮道也只得走到自己的位置,他費力的沉下身子跪坐於案幾之後,背上已然微微滲出汗水。偷偷向對面瞧去,一個人看着自己微微撇嘴,卻是宰臣蘇逢吉。

    馮道心道:「果然是此人的主意,哼哼……行不可不孰,一方上位便行此為,卻不知今後復為何人所禍。」

    「今日召幾位卿家至此,原是有些議事不便在朝議上率眾而論。前幾日護聖軍幾番的向上催要良馬。護聖軍擔着禁兵馬軍主心骨的軍號,軍將們又都是些個河東子弟,」皇帝一扶御案,站起身來,「這班人脾氣暴躁,就是先帝,都有些鎮不住啊。」

    眾臣見皇帝搖起頭微笑着打趣,都附和着笑出聲來。

    「王太傅,你掌三司之事,這天下的錢糧、度支,自然不得不過問,現如今馬政的開銷,要如何解之啊?」

    皇帝侃侃而言,他的表情顯然稚氣未泯,舉止瞧來也與言辭毫不相稱。皇帝的臉龐消瘦而白嫩,面門處隱隱青黑,似是這些天剛剛登基不久,便開始沉溺酒色了。他的神情童真未脫,卻又毫無朝氣,言語的口氣簡直就像在做戲。馮道掃視這殿中之人,剛剛只有兩人未有附合而笑,一個便是那蘇逢吉,另一個卻是郭威。

    馮道細看皇帝的眼睛,他的眼神雖然故作淡定,卻不時向蘇逢吉那裏掃視,迅速的收入蘇逢吉的一個表情目光後,又回歸平常。這不經意的一個細節,看來就似提線木偶的那幾根細線,陽光反射下,才偶爾閃現。

    馮道暗暗冷笑,高祖劉知遠死後,原本郭威、蘇逢吉、史弘肇、揚邠,四顧命該當共所理事。蘇逢吉明里大呼「聖上當乾綱獨斷」,又挑撥帝與太后的關係,實際卻想將皇帝綁在自己一人手裏,今上年輕衝動,自然便着了他的道了。

    加之郭威不時去署理鄴都的軍務,以平息宋州節度使杜重威的叛亂,原本朝中顧命之臣的三對一局面,居然演變為獨對三人的蘇逢吉佔了點上風。

    右邊下首一個個子瘦高的人站起身來,臉上微微的麻子,被還算眉清目秀的五官略有補過,正是三司使檢校太傅王章。馮道看了他一眼暗想:此人胥吏出身,要說些什麼話開題,那是可以想見了。

    「臣稟聖上,去歲,各鎮貢軍馬一萬六千三百餘匹。今年至二月初止,各鎮貢軍馬兩千二百餘匹,其中,鄆州所供軍馬一百三十匹,青州……」

    「好了好了……王太傅啊,吾可不想聽你在這裏報賬了。」皇帝又是微微一笑,「還是說些縱論之言吧,你說話的根據,吾從來都是相信的。」

    「就是先帝,也信……」皇帝猶豫片刻,又補上這麼句話。

    馮道盯着王章的嘴唇,眾人的視線也聚集了過來,王章微微沉默了一瞬,繼而躬身道:

    「回聖上,臣,不敢講。」



5 雨夜廷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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