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無功不受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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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依然坐在兩儀殿裏面，繼續處理最後幾天的政務。文字谷 www.wenzigu.com雖然也許距離李淵退位的日子已經是開始倒計時了，可是作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要李淵還在位置上，那也算是要盡到最後的職責，站好最後一班崗。不過李淵目前也是反而輕鬆了很多，張寒明顯看出來李淵好像輕鬆了很多倍。

    「哎，朕突然感覺輕鬆了，這個真的感覺卻輕鬆了。沒有想到，朕把權力交出去之後，反而感覺是輕鬆，安心。張寒，這次竊取兵符擅自調兵，甚至是矯詔。可是朕反而感覺朕不恨你了，因為你實現了對朕的諾言，保住了朕的兩個兒子。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朕該退位了。現在朕反而輕鬆了，不用為了兩個兒子自相殘殺骨肉相殘而憂心。前些年，朕一直在頭痛。朕既擔心一方太強，另一方太弱造成了骨肉相殘。可是朕發現好像是朕錯了，維持平衡反而讓他們斗的更狠。現在朕把權力交出去，反而更輕鬆了。朕也許真的是要老了，頤養天年算了。這些事情，交給你們年輕人了。」李淵說。

    張寒看到了李淵居然如此輕鬆的放下了，心裏突然也是有幾分感慨：「如果我真的有真正的掌握執政一國政權那天，我能夠像是他這麼輕鬆的放下嗎？如果我真的有掌握一國政權，恐怕我還是做不到他這樣如此輕易的放下！」

    不過張寒知道也許是李淵心態好了，原先歷史上李淵是被迫退位，這裏是主動退位。主動和被動，擦汗句實在是太大了，心態也不一樣。

    「皇上，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處理的嗎？」張寒問道。

    李淵最後說：「朕最後擔心的，也就是如何能夠平穩移交權力了。因為就如你所說的，朕退位了之後，不光是朕的事情。同樣也是朝廷大臣，還有過去的建成手下的人。建成手下的人如何安排，如何讓他們安心，這個也是一個重點。朕打算給他們升遷，這樣你看是否能安撫他們？」

    張寒思考了一下李淵這個想法，因為每一次最高權力的移交，都是意味着一次國家中高層一次權力洗牌，甚至是會蔓延到基層。這樣的權力移交成本不可謂不大，甚至光是中央這一層級都會引起巨大的變動。降低權力移交成本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處。可是李淵希望安撫那些李建成手下的人，讓他們獲得升遷，安撫他們心態。

    不過張寒感覺好像明顯不太合適，主動說：「皇上，我認為不適合直接升遷。因為你這樣做固然是恩賞了他，可是畢竟這個東西不是自己掙來的，不是自己掙來的東西，大家都沒有安全感。皇上，說句不好聽的，作為一國之主的權力很大，你今天能夠平白無故的恩賞他們，那明天會如何？同樣可以收回！或者是您今天恩賞了他們，明天登基之後的秦王同樣會收回。」

    「尤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並沒有跟隨秦王一起戰鬥過，甚至之前還是『敵人』。這樣直接無功受祿，恐怕他們不但不會徹底安心，反而更是提心弔膽。因為只要稍微有些經驗的人都知道，新君登基之後也許會安撫舊的臣子，甚至是安撫舊的敵對派系的臣子。可是縱觀天下歷史，這種態度持續不了多久，很快也就會消失，他們還是依然要逐步的嗯，這個就不好直說了。」

    「畢竟他們過去和新君並沒有一起戰鬥過，甚至是敵人，這樣他們自己也不安心。直接無功受祿帶來的絕對不是安心，而是更大恐懼。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富貴，如果不勞而獲最後反而帶來的不是安全，是恐懼。恐懼這個富貴會被人隨時收走。」

    張寒也是知道這種心態，其實這種心態和一些特別的情況有很相似的心態。就好比後世有不少女人在花錢的時候，有時候會不自信的。只要稍微有些「良心」的女人，在花自己男人的錢的時候，都會小心的。因為這些錢不是他們自己掙來的，不是自己掙來的花起來也就非常的小心謹慎。

    相反如果是那個女人自己掙來的錢，他們花錢不會太過擔心，反而直接想花錢就花錢，哪怕他們丈夫也都不適合直接指責他們。這個也就是經濟獨立的重要性，後世很多人提倡女人應該也是「經濟獨立」，這樣活得才有尊嚴。至於那些指望靠着男人施捨為生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恐怕也不算太多，何況哪怕靠着男人施捨為生的女人，真的就那麼安心？就認為可以一輩子過下去，因為那個男人可以隨時收回給你的一切。

    這個也就是為什麼經濟不獨立的女人不敢離婚，而隨着經濟發展離婚率越來越高。

    在這個古代也是如此，君王單獨給恩賜，這樣不會帶來長久的安心，只是能夠帶來患得患失的想法。因為君王能夠給你一時賞賜，明天也都可以去收回，這個其實是一個非常令人擔憂的。如果自己沒有根基，自己沒有真正的「立功」就無功受祿了，這樣帶來的可不是什麼安心，反而是更多的患得患失。

    「皇上，其實想要讓這些建成皇子的人歸心，能夠安心下來也不是很難！」張寒說。

    李淵問道：「怎麼樣做？」

    「皇上，所謂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同過袍，一起分過髒，一起嫖過娼」

    「噗——」李淵突然被這個最後一個「同嫖1娼」給弄得剛剛喝進嘴裏的茶水都噴了出來。

    「呵呵呵呵」李淵也都忍不住笑了。

    張寒接着說：「皇上，其實這些人對於未來的擔憂，無非是幾種。第一，那也就是他們跟秦王不熟悉，之前不但不是朋友飛，反而是敵人，所以不熟悉秦王的品行，這樣害怕投靠過去之後提心弔膽的。至於第二，那也就是沒有一起『並肩戰鬥過』，所以自然沒有同袍戰友的情誼。這樣很容易讓那些秦王的舊人所排斥，讓他們很難融入新集體。」

    「所以想要破解這方面，其實也就是讓他們一起去『同袍』一次。其實這個建成太子和秦王之間的矛盾，歸根究底那也就是我們大唐內部一家人的矛盾。其實有些時候，想要化解矛盾，並不一定是要進行和稀泥。有些時候我們創造一個更大的外部矛盾，這樣內部矛盾也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壓制下去了。」

    「如果秦王，還有那些秦王的人，跟建成的人一起並肩作戰，並且一起對抗過外敵。再加上建成太子也都已經沒落，他們沒有了主公，沒有了效忠的對象。再加上這份並肩作戰的情誼，他們很容易融入了進去。那些秦王府的舊人也會因為一起有過並肩作戰的情誼，接受起來容易很多，排斥的可能少了很多。再加上一起並肩作戰，他們跟秦王已經熟悉了不少，多少會信任和了解秦王的品行，再加上讓秦王不如多讓他們里一些功勞，哪怕只是一些小功勞，到時會順勢給他們更搞一個檔次的封賞，他們也都會感恩戴德。一方面不會因為無功受祿而感覺憂慮，同樣效果未必會差，反而會更安心！」

    李淵也都連忙稱讚說：「好，這個方法好！」

    不過李淵接着問：「可是，我們去哪裏找一個更大的敵人？」

    張寒突然指了指北方，說：「皇上，寒冷北風將至啊！」

    李淵還是有些奇怪，因為現在是六月，距離冬天還有挺遠的距離，可是為什麼張寒突然說「北風將至」。不過，李淵畢竟是多年的老官油子，並且也是曾經打仗過的人，自然知道這個意思。

    「你是說突厥？」李淵問道。

    張寒跟着李淵出來了，李淵很快再次召見了群臣，然後說：「最近朕聽聞突厥人即將入侵，朕身為大唐皇帝，豈能無視子民受辱？突厥人既然入侵，那朕一定要進行反擊。朕這次下令，命令太子世民，帶兵前往抗擊突厥。並責令東宮六率將士跟隨，責令東宮輔臣盡力輔佐太子世民，不得有誤。」

    李淵這話說出來，大家也都驚訝不已，這個時候居然派出李世民去抗擊突厥？李世民聽了這話，也是心裏一陣激動，如果這次能在父皇禪位之前主動的去擊敗突厥，這個對於他登上皇位建立威望可是很有好處的。

    至於那些李世民身邊的太子洗馬魏徵，還有不少東宮六率的將領聽了這話，臉色也都是有幾分激動。其實這些東宮的官員，也就是當時李建成的那批官員。李淵立李世民未太子，因為雙方是和平的移交權力，再加上李世民知道再過不久自己也就要當皇帝了，所以李世民並沒有畫蛇添足的去調整東宮的官員。所以造成了名義上那些當年李建成的人還是在東宮的位置上，這次李淵乾脆直接讓他們去輔佐名義上的太子李世民。這樣東宮六率的軍官還有那些原先的東宮輔臣可以通過這個機會，正式的跟李世民建立友誼。這次立功之後，可以順勢封賞額外的，這樣既不算是無功受祿，也可以讓雙方建立互信，這樣雙方都安心了。

    「高明啊！」不少人心裏都在讚嘆皇帝李淵這一招啊！

    不過李淵卻說：「關於這個建議，是張寒建議朕的！」

    大家聽到了這話，這才知道居然是張寒建議的，這樣讓李世民和那些原先李建成的人，看向了張寒眼神都不同了。如何建立互信，這個是准皇帝李世民和那些原先李建成的老部下之間最大的難題。別以為建立互信很容易，有些時候雙方其實都有所要求，可是就是困難在建立互信方面。雙方其實都互相想要合作，可是就是還難以互信，這樣才是最為尷尬的。

    張寒這個方法，讓雙方都可以建立互信，算是雙方都欠了張寒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皇帝李淵果然也算是夠意思了，也許是李淵快要退下來了，想要播撒人情了。」張寒想。

    張寒其實知道很多準備退休的官員，包括那些任期將至的外國高官，其實都是如此的。一個官員快要退休的時候，都會思考如何播撒人情，為了自己將來退休不至於人走茶涼。或者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後代，讓別的人照顧自己的留在官場的「同黨」，都有可能的。

    李淵也許是認為自己已經快要退休了，所以打算不獨吞這個「人情」，他一個已經要退休的老人，並且還是太上皇，有這個人情已經是非常雞肋的。可是對於張寒來說卻價值連城，對於張寒未來發展也許有很大好處。

    李淵知道自己要了這個人情意義不大，不如給張寒，這樣不但扶持了張寒，也是可以希望讓張寒跟李世民建立互信，然後讓張寒更好的為了李家的江山去賣命呢！很多官員任期將至將要調走或者是退休退位的時候，都有可能會這麼做的，把那些自己非常雞肋並且無法帶走的東西送給那些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物，去收買人心了。這樣可以「遺澤」後人，或者是自己留在本地的「同黨」。

    「張寒多謝皇上信任，我一定會好好報效大唐！」張寒說。

    張寒沒有說報效「皇上」，那是因為任何人都清楚李淵即將退位，可是也不好直接說報效「太子」，畢竟也不能太着急了。所以說報效大唐，那也是一個兩頭兼顧的選擇。

    「好了，張寒，你去跟世民去一起出征，做一個隨軍文案好了！」李淵說。

    「臣領命！」張寒說。

    李淵算是打算把張寒留給李世民，算是正式的走入李世民身邊。這樣從此張寒可以逐步擺脫李淵的印記，走進了秦王府，成了李世民的人。這樣也算是一個平穩的過度，平穩的移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