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為吾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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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手持碧雲劍沖向李成方所在洞坑的慕容雪停了下來，這個聲音她太熟悉。

    突如其來的聲音，空中，黑衣人轉身看向藍墨漩渦，雙目微眯。

    一把巨劍撕裂漩渦，穿透而出，巨大的能量破洞，鋪天蓋地，鎖定黑衣人。

    慕容雪見狀焦急喊道「閃開，那是封天劍陣，中之必死」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立場很明顯，可是劍速太快，為時已晚。

    隨後，巨劍末端，千把劍影，排成十圈，同樣是順時針，極速遠轉，只見劍光環繞，已然看不清速度，與慕容雪的劍陣相比，強弱天地之差，劍尖所指，虛空瓦解，劍身周圍形成一圓形白色光罩，鎖定空中的黑衣人。

    劍柄末端，一個半面帶粉色紗巾，一身藍裙，怒目彰顯，玉手推着前方劍柄，左手與肩齊平，雲鬢蓬鬆，隨風飄揚，穿透藍墨漩渦而出。

    千丈虛空被劍陣攪碎，氣息壓得數里觀戰的護衛隊跌落長空，慘叫聲連連。

    四大家族，閉關數千年的強者紛紛睜開雙眼，從修煉中驚醒，不少老怪物騰空而起。

    女子回頭，嬌媚緊皺，千里外，騰空而起的人，最低的也是聖者，還有數位氣息若有若無，透出不似人類氣息的強者，應直屬虛神，或者半步虛神。

    一披頭散髮的強者透過虛空，一道聲音響起「何方強者，竟敢於四大家族之地鬥毆，不知這是禁制嗎？」

    顯然，這些人都不認識黑衣人和半臉蒙紗之人，半響，沒有任何回應，所謂的警告被直接無視了。

    黑衣人看着前方殺氣瀰漫的女子，身上籠罩一層由罡氣環繞的金光，這是他出現到現在為止，唯一一次正視對手，一指點出「閣下年紀輕輕，便已道尊巔峰，可弒虛神，難得，破」

    巨劍擊在黑衣人周身的罡氣罩上，火花四起，鐵篆聲響切雲天，黑衣人指尖點在巨劍上，持續半息，看上去無堅不摧的巨劍居然開始龜裂。

    白紗蒙面女子雙手結印，右手從下至上頂天，左手從上至下立地，雙掌大小魚際相接，一個巨大白光出現於兩掌之間。

    「半步神境，何懼道哉，絕地劍陣，滅」她居然能看透黑衣人的境界，其戰力已然可戰黑衣人，面對半步神境強者，居然毫無退縮，殺意更甚。

    如果說虛神境是修者的一道天墜，那麼真神境才是真正的天墜。有人一生都難以邁出這一小半步，而半步真神的黑衣人居然被一個道尊巔峰，連虛神都未成的後生當眾小覷，但真是當眾打人全打臉。

    黑衣人沒有怒，而是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要不了多久，眼前之人並可超越自己，自己在她這把年紀的時候還未登天，人比人，當真會死人的，於是一笑了之。

    「黙櫵姐，住手，他不是敵人，是我殺的人，他們兩是我······我殺的」某些人在距離地面百丈的空中，神智清醒過來，騰空而起，急聲喊道。

    來人正是天之城黙櫵閣閣主薛黙櫵，薛黙櫵傲立長空，藍衣飛舞，猶如帝君臨塵，漠然與黑衣人對視，聞言，眼中餘光卻瞄了滿身是血的慕容雪一眼。

    「慕容雪？我命三十六堂尋你，收到消息就趕了過來，怎麼回事？」薛黙櫵氣息收斂，語言有些驚訝道。

    薛黙櫵原本還在傳送陣內千里之外，趙默笙兩人與之簽訂的主僕協約瞬間消失，他魂力鎖定傳送陣末端，一股強大氣息透過傳送陣進入傳送陣內，她還以為自己兩位堂主皆死於黑衣人之手，所以為救人，相隔百里並已出手，並將那身懷強大氣息之人鎖定。

    下方，李成方，莫茨，余芊芊三人在黑衣人撤去威壓後終於可以騰空，向薛黙櫵身邊靠近。

    「拜見主人，慕容雪叛變，我等將其抓捕，不料遭其反抗，以偷學劍陣連殺張卉趙默笙兩大堂主，我等無能，請主人贖罪」李成方三人半跪空中，惡人先告狀。

    薛黙櫵揮了揮手道「閉嘴，劍陣乃我親傳，何來偷學？慕容雪，你說，為何要殺趙默笙和張卉兩位堂主」

    薛黙櫵怒斥三人，轉眼看着對面滿身是血的慕容雪道。

    慕容雪與黑衣人和薛黙櫵在空中保持距離，成三角位置道「黙櫵姐，他們殺我夫君和孩子在先，此仇不共在天，我誓復仇，事後，死活任你處置」

    不待薛黙櫵開口，李成方搶先答道「主人，慕容雪強詞奪理，我五人好言相勸，不料，其留戀於此，不惜大動干戈」

    薛黙櫵聞言，只見眉梢微皺，不知在想什麼，面無表情地看嚮慕容雪道「好個慕容雪，你有孩子了？」

    慕容雪言語遲緩，有些為難情，不知從何說起，到現在，家仇難卸，她還能相信誰？

    一邊是家仇，一邊是主子，不料黑衣人揮了揮手，打破慕容雪語塞難堪場面道「你自己看吧，孰是孰非，一覽便知」

    一個影像出現在空中，過去發生的種種皆出現在影像之中，這是半步真神境獨有的手段，只要不是太久，可以追溯事發地的過去。

    「雪兒」淦軒逸服用黑衣人的丹藥後，身體有所恢復，手臂上的血已經止住，依舊顯得有些狼狽，抱着淦暮塵自西北山峰橫度而來。

    「夫君，塵兒，你們都沒事？太好了」慕容雪喜極而哭，一家三口毫無顧忌在空中相擁而泣。

    淦軒逸點了點頭，抱着淦暮塵上前，對着黑衣人跪拜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呵呵無妨，記住，照顧好你的孩子」黑衣人點頭，揮了揮手將淦軒逸扶起。

    時許，薛黙櫵對事情的經過瞭然於胸，看了看淦軒逸和淦軒逸懷中的孩子道「慕容雪，念當初你救我有恩；他們差點殺了你的家人，該罰；如今，你的家人無礙，可你連殺我兩大堂主，張趙兩家必定興師問罪，這些，我都可以幫你頂着，但你私自與一個普通人成婚便生一凡胎孽子，前途盡毀，或隨我而去，面壁百年，或毀你道基，與此人百年相守」

    黑衣人皺眉，上前，將慕容雪一家擋於其後「小娃娃，得饒人處且饒人，慕容雪既已嫁與凎化大陸淦氏宗族，那麼，她就已經算是半個凎化大陸之人，身為百泉聖者的她理應受我凎化大陸庇佑培養，你私自用刑，有違常理」

    薛黙櫵美媚微皺「我尊你為前輩，難道你當真認為我無法匹敵你半步真神嗎？我身後的力量，不是你等所能仰望，交出慕容雪，一切免之」

    黑衣人雙眼微眯，眸子晃動「我知姑娘乃修者中天驕，但凡事得說理，不是？」

    薛黙櫵聞言，忽然笑道「哈······笑話，強者為尊的世界，只有弱者才會說理……」

    「雪兒，你走吧，待我突破登天，定前往天之城與你相聚」淦軒逸不忍慕容雪就這樣廢掉修為，臉色蒼白道。

    黑衣人沉默，薛黙櫵說的不錯，規則只針對弱者。

    慕容雪右手舉起，一團白光能量在手中涌動「小姐，雪兒願廢棄修為，在此相夫教子，從此以後，不再入中央天域」

    薛黙櫵面無表情道「好······」話還沒說完，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娘親，不要，……」

    眾人轉身，尋覓聲音來源，所有目光聚於淦軒逸懷中的小孩子身上。

    「塵兒，你······你終於會說話了嗎？哈······兒子唉哈······」慕容雪喜泣。

    淦暮塵四年來只會咿咿呀呀，無人能聽懂其意，族中為此費盡天材地寶，耗盡心思。

    慕容雪將淦暮塵攬入懷中，一時忘憂。

    淦暮塵雙眼萌笑，噌了噌慕容雪的肩膀道「是的，娘親，這種語言難明，孩兒很難學的嘿嘿······」話必，只見淦暮塵轉眼看了看對面的薛黙櫵，接下來在場眾強，八方觀戰者，凡是修為高的人都震撼得渾身冰涼，只見淦暮塵擠了擠微笑繼續道「薛黙櫵，是吧？娘親經常念叨你有多好，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我答應你，讓娘親跟你回去，但請你記住，十年，不……不對，二十年我會親自前往中央大陸天之城接她，如我娘親有所委屈，我淦暮塵定血洗天之城，雞犬不留」

    淦暮塵說得輕鬆，八方，所有人都嚇了一身冷汗，一個四歲的孩子，揚言要血洗魂域最強之地，這當真是童言無忌嗎？

    黑衣人眼神不變，只是眼眸不斷眨巴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薛黙櫵這時倒是多瞧了淦暮塵幾眼，以她的修為，自然一眼看穿淦暮塵的資質「好，就二十年為限。

    我很期待，到時候，你一階無法修魂的凡人，憑什麼來戰天之城，我答應你，如果到時候你能成為魂修，我定壓制跟你一樣的境界，與你一戰，勝我，你娘親交互與你，反之，永不相見」

    「不，娘親不想……」慕容雪聞言，緊張道。

    薛黙櫵是誰，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那是註定要踏上至尊路的絕世強者，不料卻被淦暮塵打斷了話。

    「娘親放心，您不是說，你有數萬年壽命嗎？舍二十年，孩兒定親自前往，你如有損，我定以天之城為葬」淦暮塵幼小的身軀散發着讓人靈魂顫冽氣息。

    黑衣人終於動容，揮手遮擋了淦暮塵散發而出的所有氣息，這孩子，好大的殺氣。

    薛黙櫵雙眼眯起，轉而淺笑，自己一代天驕，何時懼怕四方敵，更何況是一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的小不點，不料淦暮塵沒完，看着薛黙櫵身邊三人道「今日之辱，來日必報，爹爹之傷，我會萬倍復加」

    三人聞言，欲要說話，卻被薛黙櫵瞟了一眼，欲言又止，低頭。

    場外，所有人動容，雖童言無忌，但這些話出自一個四歲孩子之口，難以置信，這哪裏像是個孩子，言語比老怪物還怪物。

    淦軒逸抱了抱慕容雪「去吧，留得青山在，我們遲早會來接你的」

    「可是，我不舍，君兒還那么小」慕容雪抽泣轉身，對着薛黙櫵道「小姐，請稍等我片刻，我要看看我的女兒」

    「你們還有女兒？去……去吧」薛黙櫵驚到了，這些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人一起入天之城，血戰八方豪門弟子，最終創立黙櫵閣，情同姐妹。

    轉瞬間，慕容雪再次出現，懷中抱着一還在睡夢中的粉嬰，親手交給淦軒逸，泣不成聲道「我捨不得你們，照顧好……照顧好孩子們」

    「雪兒，我會的，你就放心吧」淦軒逸接過熟睡中的淦暮君，一手環抱一個孩子道。

    淦暮塵看着對面的薛黙櫵滿臉仇恨，他始終只是個孩子，眼中有淚溢出「娘親，我捨不得你嗚嗚……」

    「如果可以，讓她長大後就做個凡人吧」慕容雪含淚轉身，他的話只有淦軒逸知道何意，一步踏入漩渦之中。

    薛黙櫵看着對面黑衣人，再看看哭泣中的淦暮塵道「天之城，我等你，走」

    話必，揮手將下方兩具屍體收起，四人轉身，欲要離去，不料被身後面響起的聲音再次駐足「我淦暮塵以武道之心立誓，如我娘親在天之城受到折辱，來日，中央天域為葬，誓必誅殺薛黙櫵相關人等，如違背此誓言，天地共誅」

    轟······淦暮塵右手五指朝上，誓言完畢，天空中忽然雷聲陣陣，天搖地晃。

    幾息後，雷聲消失，只聽到薛黙櫵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天地為何會認可一個無法修煉的凡人武道誓言，難道我眼拙了嗎？」。

    薛黙櫵沒有回頭，帶着三人，踏入漩渦之中，天空恢復平靜，唯獨下方五個巨坑還冒着煙。

    淦軒逸抱着兩個孩子轉身，欲要對身邊的黑衣人道謝，不料黑衣人火指一點，一道火焰籠罩父子三人。

    淦軒逸背過頭，護住懷中兩個孩子，擋住火焰，臉色巨變道「前輩，你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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