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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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海市

    現代化都市——京海早已發展得如日中天，忙碌的人們匆忙地走在大街上，這代表着一座城市的蓬勃生機。夕陽的餘暉灑在這座城市繁華的背影上。

    可是在這個繁華都市的另一面，有一群為了生活而苦苦掙扎的底層人，他們兢兢業業，只為圖生活的一時穩定。故事就從這裏開始了。

    一位看起來20歲出頭的少年此時正凝望着窗外的夕陽，他的臉龐蒼白，五官如雕刻般的分明，尤其那深邃的眼神，透出一絲不甘，瘦弱的身軀被不協調的衣服襯的那樣鮮明，仿佛一節枯木，本該朝氣蓬勃的他卻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夕陽下飛翔的小鳥，卓輝此時心裏有種蕩然的孤寂。

    卓輝扭頭看了看牆上的鐘表，5點半了。對着趴在自己身邊的一條金毛犬說道：「阿黃，你也喜歡看夕陽啊？」本來趴着的阿黃聽見主人對他說話，瞬間爬了起來，用腦袋蹭了蹭卓輝的腿，自己的後腿也往後蹬了幾下，估計是趴久了有點麻木了吧。卓輝摸着阿黃的腦袋，眼神里總算有了一絲喜悅，笑道：「也就你一整天地陪我這個廢人了。」

    「阿黃，你說我像不像這下午的夕陽啊？看似絢麗的背後，過不久卻要被夜晚取代，長不久的，長不久的......」卓輝依然摸着阿黃的大腦袋，盯着窗外自言自語的說道。阿黃當然理解不了主人對他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地搖着尾巴，盯着主人。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阿黃「噌」地一下從正撫摸它的主人跟前逃掉了。卓輝仿佛已經習慣阿黃的這種行為，自己也忙用左手往前推動輪椅，往門口「走」去。因為他跟阿黃都知道，這是媽媽回家了。

    卓輝的媽媽名叫李蓮，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婦女，40多歲的她在地鐵公司當一個安檢小組長，工資也就夠日常的生活補貼，一家人租住在這個上世紀90年代的兩居室里，日子雖然清貧，但也算安穩幸福了。

    「媽，您回來了」，卓輝對着門口說道。

    「小輝啊，你爸還沒回來嗎？」

    「還沒呢，估計今天加會班吧。」

    「哦，你爸爸最近老是那麼忙，小輝啊，今天媽媽給你買魚了，買菜時候看見魚很新鮮，就買了一條。」卓輝媽媽把鑰匙拔下來放到口袋，揚了揚手裏拿的袋子，對着卓輝高興的說道。

    卓輝雖然神色黯然，但見自己母親這麼疼愛自己，也不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嗯」了一聲。此時阿黃也前爪離地，撘在李蓮的身上，嘴裏也「汪汪」地叫着，仿佛這魚也有它一份。

    李蓮看見阿黃的傻樣忍不住笑了：「好，好，做熟了也給阿黃吃，好不好？」阿黃仿佛聽懂了似的，竟然把爪子從李蓮身上拿下來，並且圍着女主人轉了一圈。

    「小輝啊，你先去休息會吧，估計你爸回來飯就熟了，到時一起吃。」廚房裏傳來李蓮平淡的聲音。

    「好，等我爸回來一起吃，那我去我屋子裏了。」卓輝輕輕地說。

    卓輝自己轉着輪椅又回到屬於他的房間。而廚房裏傳來媽媽做飯時鍋碗瓢盆的響聲。一切都是這麼的平常。跟往日沒有任何區別。但卓輝卻不知道，半小時後，爸爸的回家，給自己帶來了能影響他一輩子的禮物……

    卓輝打開電腦，拿出一本書放到電腦前，孤單的左手在鍵盤上飛舞起來。如果有人在旁邊看着，此時肯定會為之驚訝：一個半身殘廢的人，左手竟然如此的靈活，打字的靈動感如舞蹈般優美。

    這其實是卓輝的工作，幫一些網站打印手稿，一個月也能賺個幾百塊錢。或許卓輝從這份工作里，能感到自己也是有點用的人吧。卓輝雙眼盯着電腦屏幕，腦子裏一片空白。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小輝，出來吃飯吧，你爸回來了！」卓輝聽到媽媽在喊。

    「知道了。」卓輝此時揉了揉有點乾澀的眼睛，看來剛才的工作讓他有點疲憊。

    卓輝有點吃力地用左手轉着輪椅，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往客廳去。只見外面站着一個飽經風霜的男人，卓輝看着爸爸勞累的神色，問道：「爸，你最近老加班呢，工地上最近有什麼項目了嗎？」卓輝的父親叫卓立強，在工地上當監工，平時工作就十分辛苦。

    「恩，最近是有個項目比較急，全體都加班，不過這兩天就能幹完了！」卓立強邊說邊推着兒子的輪椅，往客廳飯桌旁走去。

    「你看你媽今天做的晚餐好豐盛，平時吃頓肉都的求她老半天。今天難得還買條魚！」卓立強衝着卓輝笑道。

    此時，李蓮拿着碗筷走出來，聽見自己丈夫對自己的抱怨，嗔道：「哪天沒給你吃肉啊？就你嘴饞，我還想省點錢出來給小輝買點補品呢，沒準哪天，孩兒睡醒，就能從床上蹦下來了。不過，我聽王嬸說，她有個親戚賣虎骨酒，治療這個挺神的！」

    卓輝嘴裏吃着媽媽做的魚，聽見父母談論自己的病情，神色凝重地說道：「媽，你別聽那些人瞎說了，醫生都說了，這得靠自己慢慢恢復，我現在都已經習慣坐輪椅了，您呀，就別為我操心了，我好歹還能照顧自己。」

    卓立強聽見兒子的話，也對自己妻子說：「是啊，你就別老弄那些偏方了，王嬸就是騙你們這些病急亂投醫的人，再說，我也沒覺得我兒子比別人差哪了！」說着給卓輝碗裏夾了一大塊肉。

    「爸，我吃飽了，我先回屋了，」卓輝說着便放下了碗筷。

    「怎麼吃那麼點啊，這魚，你都沒咋吃啊。」李蓮看着兒子急忙說道。

    「媽，我真飽了，今天沒咋動，不是太餓。」

    李蓮還想勸下兒子，被身邊的丈夫攔了下來，說道：「兒子說飽了，就飽了，你非得讓孩子吃撐啊，小輝啊，你不吃了就回屋子休息下吧。」

    「嗯。」卓輝應了一聲，左手有點吃力地推着輪椅往自己房間「走」，李蓮看見了，想起身幫下兒子，卻被丈夫攔了下來。看卓輝進了房間，卓立強對妻子說道：「你呀，平時不要老那麼照顧小輝，有些事情他自己能幹，就讓他自己干，這樣他心裏也能好受點……」

    李蓮聽了丈夫的話，望着卓輝的房間說：「我也明白，可是為什麼這天大的禍事非得降臨到我兒子身上啊？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老天爺你懲罰我吧！幹嘛非得這麼對我兒子？」說着眼圈一紅，要滴下淚來。

    卓立強聽見妻子的話也沉默下來，隨手點了一支煙，無奈地說：「這就是命，不過醫生也說了，能在那種情況下撿回一條命也算奇蹟了，你也別太難過，咱兩口子好好掙錢，將來帶兒子去國外瞧病去！小輝這又不是先天性的，我看報紙上說好多這種情況都治好了！」

    李蓮原本哭着的臉聽見丈夫這麼安慰也有點精神了：「對……對！好好掙錢，將來去國外看病，聽說那醫療比較發達！」

    卓立強看到妻子不哭了，也「嗯」了一聲，低頭吃起飯來。

    只見吃飯的卓立強突然放下筷子，拍了下大腿，喊道：「就顧着吃你做的魚了，忘記了一件大事了！」說着便起身往沙發旁走去。

    李蓮看見丈夫奇怪的行為，說道：「你這神經兮兮的咋了？」

    只見卓立強從沙發上拿起一個腦袋大小的箱子，走了過來，對妻子神秘地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李蓮望着丈夫手裏拿的東西，奇怪地問道：「這是什麼啊？摩托頭盔？」

    「什麼頭盔啊！我告訴你，這是高科技！」

    「高科技？我怎麼沒看出來，連個鍵盤都沒有，電腦還有鍵盤呢！」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我看工地里好多像小輝那麼大年紀的打工孩子都買呢，我就中午吃飯時問了他們，他們說最近出了個遊戲，不用鍵盤玩，戴上這個就能玩，還能身臨其境呢，我就尋思，給小輝也買個，過幾天不就是他22歲生日了嘛，就算兒子的生日禮物了！」卓立強笑着說。

    「是嗎？那這個挺好，讓兒子消遣下，自打他出事以來，朋友也斷了聯繫，整天就窩家裏，這個沒準能讓他有點盼頭，這個玩意得不少錢啊？」

    卓立強摸了摸腦袋說道：「我排了好久的隊，到跟前一問，就這得5000塊錢！」

    「什麼？5000塊？快頂你1月工資了！」李蓮吃驚的說道。

    「是啊，但我一想那麼多人買，說的挺邪乎的，我就一咬牙，買了。嘿嘿！老婆不會怪我亂花錢吧？」李立群憨厚地笑了起來。

    「你呀，這次看在兒子的份上，就不追究你亂花錢的毛病了，那你剛才吃飯咋不給小輝？」李蓮沖丈夫說道。

    「剛才就吃你做的飯，忘了，我現在就給兒子送去。」卓立強說着便向卓輝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