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辦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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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天空，細碎的殘陽鋪滿了大地，炊煙裊裊隨着晚風輕輕飄散，不時傳來陣陣飯菜香。沉靜而又活躍的鄉村里，從農舍里不時傳來，喊在外貪玩的孩子的歸家聲，喊聲此起彼伏。

    於是，還在貪玩的孩子們只好停止玩耍，互相打招呼各自跑回家，悠悠的牛羊鳴叫聲和孩子們的嬉笑聲漸漸地遠了，而外出勞作了一天的人們此刻早已紛紛收拾農具歸家去，鄉村的傍晚隨着

    噼里啪啦聲，一陣陣鞭炮聲不時傳來着，來自於陳家莊內陳寡婦家，她家這時候特別的熱鬧，因為她兒子陳長生今日終於娶媳婦啦，此刻滿院的客人都正吃着喜宴。

    陳家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接近300戶的人家，裏面陳姓的人家居多，所有就叫陳家莊。

    73年的中國，正是還在吃不飽穿不暖的狀態，家家基本都是吃玉米糊、地瓜粥、玉米餅或窩窩頭粗糧野菜，大米飯，白面那精貴的糧食那是很少見的，只有小娃娃和生重病的人才能吃，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肉。

    這個年代買東西都得用這個票那個票，缺物少糧的年代，國家還處於困難的時期。如果哪家有喜事辦酒宴，都會很熱鬧，被請的人家都會很高興非常樂意去，難得去吃一頓有油水的飯菜，能改善下伙食。

    陳寡婦家以前他公公那一代沒解放時家境還是不錯，田產頗豐，又蓋了青磚大瓦房的四合院，屬於地主一類，這在當時的村里可沒幾家能比她家富裕風光。

    只是後來她的公公去世了，家族也沒落之後，長生他爹在外面做生意時出事故一去就沒再回來，而長生也在那一次出去去找他爹時傷到一條腿，雖然後來治療過，但從此腳頗了，只是還好不是很明顯。

    陳寡婦家一遭突變，從此在莊裏都沒幾家願意跟她家來往的，連女兒陳慧英跟鄰居高遠之前定下的婚事，後來也因高家嫌棄陳家沒落而被高家取消，後來不得已嫁給了同村的陳遠清的傻兒子大憨，而長生這些年也很難找到媳婦，直到二十五歲今年這天才成家。

    謝木蘭是隔兩個村的謝家莊裏的姑娘，本來陳寡婦如果在以前是絕對看不上的，因為謝木蘭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據說是小時候掉湖裏撈上來生了一場病，只是傷了嗓子後來就不能再說話，謝家家境又不好孩子多，只是現在自家這樣的條件，好的人家姑娘一打聽她們家情況都不願意嫁過來，這次還是她女兒慧英找她公公陳元清出面幫忙，要不然少有人家肯把自家閨女嫁過來。

    可這樁婚事陳長生剛開始還死活不同意，後來是陳寡婦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求着他，他才勉為其難同意。陳寡婦只是覺得自家兒子都二十五大齡了還找不到媳婦，天天夜裏愁的睡都睡不好，難得慧英介紹這麼個好女孩，說什麼都要自家兒子答應。過了這個女孩，下次長生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成親。

    陳慧英今日也很早就過來幫忙了，只是她不讓大憨跟來，這種時候大憨來一點都幫不上忙，只會添亂，她還要分心照顧他。

    之前把新娘子接過來時，喜宴就開始了，陳家雖窮但宴上還是有很多葷菜，鄉下人一年都沒吃上幾次好的，來這裏都放開吃起來。

    陳長生敬完一圈酒後也不急着進新房，只是在門外院牆外一個人靜靜的靠坐在角落裏，好像院牆內只隔一牆的客人們吃飯喝酒吵吵鬧鬧的聲響，他一點也沒聽見似的，直到後來客人們陸陸續續吃完都散了，月亮升起來，他還在那。

    「哥，您怎麼還坐在啊，快進去看嫂子吧，嫂子可好看了，我覺得咱們村的姑娘都比不上她呢！」陳慧英在裏面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長生正着急，走出來才看到牆外里角落陰暗處的自家哥哥。

    「英子，娘說是您求陳遠清，這樁親事才能成？」長生心裏還是在介意這樁婚事，心裏始終不得勁。

    慧英嫁給陳遠清的獨生傻兒子大憨，陳遠清自己沒什麼本事，但他哥哥是村主任，這次就是陳遠清求他哥哥陳遠年幫忙保媒的。大憨大名叫陳天成。只是大憨小時候因為一場高燒燒壞了腦子，從此人就變呆傻了，大名漸漸被人忘記，後來都乾脆大憨大憨地叫，惹得大憨他娘天天在後邊罵那給自家兒子許外號的人。

    「哥，您知道咱家的情況，為了哥能娶上嫂子，求他一次也沒什麼。」慧英低下頭悶悶又無所謂道。

    「他那人最是勢力，這次怎麼會肯幫忙，……是不是您答應了他什麼了！」長生突然腦中想到，之前對婚事沒深想，都是他娘和慧英在忙前忙後。

    慧英眼皮閃跳了下有些驚慌，但很快反應過來笑着道:「我只是答應他以後照顧大憨更加細心些，哥！哪有您想的那麼多，快進去吧，不能讓嫂子一直在房裏空等啊！今日是您們的大好日子，要是讓人看到您這樣又要亂排咱們家了！」

    「我知道，這麼晚了要不在家裏住下明早再回去吧。」他家住村尾，主任家在村頭，隔了一整個村，夜黑路不平坦，家家都很早就滅燈歇下，怕天太黑她沒看清路會絆倒。

    「沒事，又不是第一次走啦，行了！哥還是快進去吧，咱娘在裏面喚您呢。」

    慧英說完笑着去推他哥進院子後才轉身要回去，長生進去後就同陳寡婦寒暄幾句本來要幫她一塊收拾，結果見之前她娘和慧英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於是就被他娘給推進他自個兒的東邊廂房裏。

    外面的慧英剛走到院門外前面要轉彎處，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那等侯着，知道是誰，心裏面不知不覺就暖起來安下心，不禁幾步上前來到那人身邊。

    「高大哥，不用送了，我看的見呢，等下被嫂子看見了不好！」慧英看到高遠心裏歡喜可也怕被高遠老婆看到，她老婆也知道她倆以前的事。

    高遠，是慧英鄰居，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高家祖上是外來戶，所以姓高而不姓陳，其實陳家莊裏頭也不是都是姓陳的，只是陳姓居大多數而已。

    高遠大慧英三歲比長生小兩歲，今年年初也成親了。他倆原本從小就感情好，兩家大人看着他們長大，原以為等他們大了就把他們的事給辦了，誰知陳家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高母見自家兒子還上了高中是個有文化的人，不能被陳家所累，就不同意他們倆的婚事，再加後來兩年前，陳寡婦生了場重病，陳元清幫忙找醫生，慧英就被嫁給他兒子後，他倆徹底沒希望，年初高母以死相逼讓高遠娶隔壁村的姑娘張秀琴，從此他倆很少在私下見面各過各的。

    「沒事，她去洗澡了，送送吧，這路不好走。」鄉下的道路都比較窄，何況還要經過田地，夜裏深一腳淺一腳的單個女人家他終放不下心，另外有段時間沒見她就想跟她說幾句，關心下她近來如何。

    見他如此，慧英也不再推脫，一方面怕被人看到，另外也有一段時日沒見高大哥了，想跟他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