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倚欄杆處，心痛含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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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你看看你都吐血了，要不你還是回家補補身子算了，你看看你武功這麼高，要是再追我，一下子被我給反殺了，這不是跌了份了嘛~」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荀羽好心的給眼前這個蒙面人建議到，滿臉笑容，荀羽感覺如果他為人師表一定可以讓學生有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受。他覺得他是好心，是設身處地的為這個黑衣人着想，可是這在蒙面人的眼裏卻是明目張胆的羞辱，在啪啪的打着他的臉。

    天上的陽光剛剛好的打在荀羽的臉上，給他披上了一層霞，因為剛剛動作過大流出來的汗珠順着臉上的輪廓滴滴答答的從下巴上滑了下來，秋風拂過他的臉卻不帶着一絲眷戀。

    人和街邊的小道構成了一個完美的畫面，本應該是滿滿的溫暖跟詩意，卻被地上黑乎乎的血跡破壞了，變成一副地獄的景象。

    蒙面人也不說話，他在聚氣，調息內息，他打定主意了今天必殺這個小子。如果他就這麼跑了，他的臉往哪裏擱？他也壓根沒想過自己會被眼前這個傢伙反殺，那怎麼可能？

    荀羽看眼前這黑衣人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索性他也不跑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拖着一個人，根本跑不掉，還不如一勞永逸的將眼前這個執着的傢伙解決。

    他武力值不夠，打不過，那就用智商解決，畢竟有時候智商還是能彌補一下拳頭大小的差距的。

    「這樣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我給你開一個方子：龍眼、荔枝、胡桃、甘蔗......吃了之後絕對能彌補你的血氣，要是你怕苦，還能加一點冰糖，還能祛熱~」

    荀羽說完之後就看到眼前的這個傢伙額頭青筋暴起。

    「大哥，我知道你要殺我，你看看我也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要不這個樣子，我很有錢，你的僱主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然後荀羽看到了這傢伙的臉已經通紅了一片，眼前一片通紅，這是憤怒到了極點的表現，心裏暗暗搖頭，決定在添一把火。

    「喂，我說，你怎麼不說話？也不問問我是誰？我看那些說書人不是都說兩個人生死搏鬥之前都要先告訴對方自己是誰嘛，這樣多雅致有格調，你看看，你要先問問我是誰，然後你再說一句『我不殺無名之人』這樣才有一點大俠的風範~「

    荀羽挺直了身軀，騷包地甩了甩額前的長臉上和煦的笑意針扎一般刺到了蒙面人的心裏，這皮囊還真的有一副大俠的風範。

    他就像是一個壓抑的火山，被眼前這個小白臉激怒了，所以他爆了！

    他很憤怒，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侮辱了江湖，侮辱了江湖中人，明明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討日子的人，殺人越貨也好，救死扶傷也罷，都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一江湖傳說供認傳頌，絲毫不拖泥帶水，怎麼就出了眼前這個奇葩！

    他的眼鏡通紅，他的氣勢攀升到了極點，他使出了平生最快的度朝着這個江湖敗類沖了過去。

    殺了他，殺了他就能洗刷自己的恥辱，殺了他就能完成任務，然後自己就能拿着自己應得的那一份報酬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事情誰不想干，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出來過這不死不活的營生。

    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他在憧憬未來的時候，渾然沒有想到，自己憧憬的未來就在下一刻被自己徹底葬送了。

    精力受損，用了幾個殺招，氣力不足，又經過一番言語上的影響，已經失了神智，精氣神全都受損，即便不是油盡燈枯，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荀羽知道兩個人的差距很大，隔着好幾層樓，他剛剛做的一切的就是縮小這差距，目前來看，他做的很好。

    所以他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絕命的一刀，鋒利的刀身擦着他的肩膀滑了過去，然後猛地狠，伸手拔下了旁邊的斷戟，揮臂橫砍。

    噗嗤一聲，鋒刃切割血肉的聲音響起，荀羽精準的把斷戟鑲嵌到了這個蒙面人的額腰間，鮮紅色的血液噴了一地，血腥味讓人反胃。

    蒙面人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軟趴趴的向後倒在了地上，他還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裏錯了，怎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別閉上眼睛，你還沒死呢！」

    荀羽踉蹌着坐到了那個快要躺屍的蒙面人身邊，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現在他的模樣就像是從水裏拎出來一樣，聚集了全身的精氣神才勉強躲開了那致命的幾刀。

    他贏得不算漂亮，眼前這個傢伙輸的慘烈。

    「你叫什麼名字？我不殺無名之人！」

    荀羽真的像是那些說書的先生嘴裏傳的一樣，昂起了頭，俯視着躺在地上的失敗者，騷包的問了對手的名字。儘管他知道自己不太可能記得住，儘管他知道自己這樣草率兒戲的對待一個生命的逝去不太端莊肅穆，但是他就是想試一試那種感覺。

    「我叫李逝。」

    蒙面人呆了半晌，還是艱難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儘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幹這白痴行為。

    「好了，你去死吧。」

    荀羽舉起了手中的刀，一刀劈砍下去，並沒有生想像中的血濺三尺，而是金石碰撞的響聲——他砍歪了，一刀砍在了地面！

    荀羽遲疑了，眉宇緊皺，他現自己竟然下不去手！

    他看過別人殺過人，但是自己沒殺過人，充其量就是有一回餓瘋了殺了一隻山雞吃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殺人，可是他自己殺人的時候真的不快樂，沒有從這種殘殺的行為之中找到絲毫安寧，那些「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所謂俠客，心到底是有多狠？

    荀羽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爭氣，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都要殺自己了，自己殺回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荀羽想抬起手中刀，卻現自己的手很沉——他正在準備做決斷，卻有人幫他做了決斷。

    一股香風飄過，窈窕的玉影出現在他身側，一隻玉手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揮了下去，然後屍分離。

    荀羽惱怒的看着身邊的小師妹，但是他又不能凶她，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師兄，你殺人了。」

    荀穎捂着小嘴，一臉的人畜無害。

    荀羽眼睛瞬間瞪大，明明就是她強迫自己的，怎麼能這麼污衊他！

    「師兄，你看那顆腦袋，死了眼睛還瞪着你呢~」

    聽到這句話，荀羽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吐了，心理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沒事沒事，師兄，人人都有第一次嘛，你這是第一次，可能會有點噁心不習慣，多嘗試幾次就好了~」

    拍着師兄的後背幫他順氣，荀穎臉上含笑，心中很疼。

    她的師兄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如果可以，真的不願意用這些血污去污了他的心。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師兄心很軟，多澆灌一些血液可以讓他的心硬一點，大一點，去承載這茫茫大世。

    素手落，血花開，爭知我，倚欄杆處，心痛含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