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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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的羅陽鎮是極為熱鬧的，往來的商販仿佛也受到了季節的暈染顯得格外的盎然。

    「熱包子嘍！剛出鍋的熱包子，一文錢倆！不好吃不要錢咯！」賣包子的小販極力的吆喝着。

    在這賣包子十步遠的地方有一家酒樓，名春意樓。

    當初錦月重傷流落至此時，看到這麼春意盎然的名字，糾結了半天，等再三確定沒有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門前吆喝的場景後，錦月才敢踱步踏入。

    一晃竟然已經一年之久，錦月望着吆喝的小販，心中頗為感嘆。

    「這都一年了，整天吆喝就這一句詞兒，我聽的都膩歪了。」錦月邊看賣包子的小販，邊跟身旁的順子嘮叨。

    順子看了一眼錦月道「哎，我說，你現在還有閒心看人家吆喝嫌膩歪啊，這都忙成什麼樣了，你快點過來吧，讓老闆娘看見你在這閒站着，肯定扣你月錢。」

    一想到老闆娘那張讓人便秘的臉，錦月下意識的一個哆嗦，趕緊拿起酒壺，熟練的給各位客官添酒。

    「啪」的一聲，一位彪形大漢突然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一臉醉相的感嘆「鬼谷大司命可真是我見過的最痴情的人了，為了少司命的病，他竟然去萬冰山採藥！那可是萬冰山啊！當初劍雲派的掌門和凌天派的七個長老，都被裏面的凶獸給活生生咬死了！自那之後萬冰山就成了修仙者的禁地了，鬼谷大司命為了少司命也算是拼了！」

    大漢這麼一拍桌子後，瞬間就吸引了春意樓中其他人的目光，經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是啊，聽說鬼谷的少司命因為小時候受了很重的傷，一直沒好！鬼谷的大司命這些年可是尋遍名醫求遍萬藥！可惜啊，那少司命福薄，聽說一直沒好。」

    「不過鬼谷向來不都如此，大司命和少司命情比金堅，這一直都是鬼谷的傳統。」

    聽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議論，錦月無語的在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現在特別想扯開嗓子告訴大家「狗屁情比金堅！要是情比金堅！老娘就不會被他一劍斬下山了！也不會躲在這裏，女扮男裝當夥計！」

    其實只要聽到「鬼谷」這兩個字，錦月就覺得心口抽疼，雖然已經過去一年了，可往日的種種卻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夜晚二更剛過，錦月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那只能容下一張床和一個桌子的小屋，本想倒頭就睡，順子卻推門進來了，他手中拿着一壺清酒和一碟花生米，嘴裏還哼着小曲，樣子看上去很高興。

    錦月疲懶的說道「喂，今天這麼忙，你不累啊？竟然還有心喝酒？」

    順子把手中的酒和花生米放在桌子上道「累啊，可是今天不一樣啊。今天可是七夕，乞巧節啊。」

    錦月翻了個白眼「七夕關我屁事？關你屁事？關喝酒屁事？」

    錦月連續三個屁，直接讓順子的臉變綠了。

    「我說你就不能嘴下留點德啊？一天到晚跟吃了炮仗似得，怪不得即使長得好，依然沒人要你。」順子無語的說道。

    錦月「切」了一聲，一臉「你個凡人怎懂我」的表情。

    順子給錦月斟上酒，看着窗外的月色略帶惆悵的說道「今天聽聞鬼谷大司命的事情讓我很是感動，我也想找個女子真心相待啊，可惜沒錢沒貌沒人稀罕啊。」

    錦月苦笑一下，真是越不想聽啥，就越來啥啊。

    順子接着說道「不過，今天聽幾個客官說，鬼谷向來如此，每一代的大司命和少司命都會真心相愛，情比金堅，這是真的嗎？還有，每一代的大司命都是子承父業，而少司命卻是要經過嚴格挑選出來，我估計他們所說的嚴格挑選就是讓大司命自己看臉！對上眼的就是少司命了。」

    錦月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她嘆了口氣說道「是啊，的確是嚴格的篩選，卻不是你說的看臉，其實大司命在少司命挑選出來以前，甚至都沒見過面，除了現如今的鬼谷大司命和少司命，真的是如傳說中的一樣，歷代相親相愛，讓人羨慕不已啊。」

    順子詫異的看了一眼錦月「額，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啊，你說的這個，我都沒聽說過呢，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啊？」

    錦月嘴唇微勾，戲謔一笑「我親身經歷的，你信嗎？」

    順子嘴角微抽的說道「呵呵，其實這天地是我劈開的，你信嗎？」

    錦月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抓了一把花生米塞到嘴中，使勁的嚼着。

    順子說道「你好像不怎麼喜歡喝酒啊，這都一年了，除了除夕，我還沒見過你喝酒呢。」

    「喝酒誤事啊，而且我還好耍酒瘋。」錦月坦誠的說道。

    順子笑着說「是嗎？我還沒見過你耍酒瘋呢，真想看看。」

    「你最好別見到，因為我喝完酒，就殺人。」錦月說道。

    順子哈哈大笑「殺人？怎麼殺，就你這小身板，我估計你殺個雞都夠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談到三更，順子才回房，錦月望了望天邊的那一輪明月，苦笑着自言道「如果我一直就是春意樓的活計，該有多好，可惜總是這樣的事與願違，他是不會放過我啊，哎，雖然真的不想離開這裏，可是」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錦月還在和周公下棋的時候，只聽「嘭」的一聲，窗戶就被撞開了。

    錦月瞬間被驚醒，暗道不妙，伸手就去拿藏在枕頭下的短刀，只見一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躺在錦月的房間裏。

    女子的白色衣裙已經染上斑斑鮮血，頭上的髮髻也是凌亂不堪，錦月猜測應該是受到了追殺。

    等錦月徹底看清這女子的裝束時，心下暗鬆了一口氣。

    這女子的裝束很有特點，衣衫和鞋子均為白色，腰帶束得緊緊的上面繡着一朵金邊梅花，頭飾只有一枚髮簪，同樣也是梅花，只不過是銀色的。

    這樣的單調的裝束，錦月見了很多次，每一次見到，都是印象深刻，都感覺牙疼，因為這就是修仙界第三大門派梅乾閣的裝束。

    錦月第一次聽說「梅乾閣」的時候，差點沒笑死，梅乾閣？沒錢閣！這得多窮啊。

    錦月當時對這個門派很是好奇，四處打聽，別人一聽她問的是梅乾閣，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臉胃疼的表情回答她「要說印象吧，說不上來，你得親自體驗才能知道。」

    這下，錦月更好奇了。

    終於，在修仙者大比的時候，錦月見到了梅乾閣的成員，也知道了，為什麼別人回答她的時候是一臉胃疼的表情。

    梅乾閣所有人的裝束都是白衣白靴，腰間繡着一朵金邊梅花，唯一有點不同的是，女子是髮簪插着銀色梅花，男子是髮帶上繡着銀邊梅花。

    一眼望去就跟他們是來哭喪的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掌門死了呢，看錦月一個勁的牙疼。

    而且，所有梅乾閣的成員，不管弟子或者長老，全都是一個表情，拉着個大長臉，目不斜視，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們錢一樣。

    跟他們說話，基本都是兩種情況，要不說話不超過三個字，要不就是一張嘴就噎死你。

    一開始，錦月還上前興奮的跟他們寒暄。

    「這位道友好，我是鬼谷的錦月。」

    「恩。」

    恩？？就完了？？

    錦月輕咳了一下，試圖挽回一下尷尬的局面「那個，我自我介紹了，道友不應該也說一下自己嗎？」

    事實證明，跟梅乾閣的人說話，不可能緩解尷尬，只會更尷尬。「是嗎？我師傅沒這麼告訴過我，這是你的規矩，不是我的，道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修仙者是不可以這樣強加於人的。」

    「啥？」錦月直接就愣在了那裏，她以前自認為是見過世面的，什麼樣的鳥她都領略過了，但今天的事，證明她錯了。

    對面那人見錦月說了句「啥」之後，就楞在了那裏，以為她沒聽清，遂好心的解釋起來「我說道友你不對，你強加於人。」

    「我」錦月想罵人了，但還是忍住了。

    「我那裏不對了？只是跟你寒暄幾句，這就是場面話啊，還有，你師傅沒教過你，也不能說明這就是錯的呀？」錦月還在試圖解釋。

    對面那人臉更板正了，樣子好像看上去有點不高興「尊師重道是我們修仙者最基本的守則！師傅不會害我的，所以師傅沒教過的，那就是不對的，道友既然連這個都不贊同，那我只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告辭！」說完扭頭就走了，只剩下在風中凌亂的錦月。

    「這人腦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啊？豬血跟漿糊吧！我」錦月在心中默默感嘆着。

    錦月看到屋中女子是梅乾閣的裝束，之所以鬆一口氣是因為，梅乾閣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公訴嚴謹，食不言寢不語，以拯救蒼生為己任，從小就開始洗腦，所以基本上梅乾閣的人心思都比較單純，沒有什麼壞人。

    錦月見那女子受了重傷，轉念一想，自己該換地方了，不如把這女子救了，讓她知道自己是個好人，然後趁機躲進梅乾閣一段時間，雖然讓人牙疼，總比被抓住強。

    錦月從床上下來，輕聲說道「小姐這是受了重傷？地上涼，小姐先起來吧，還可以站起來嗎？我扶你吧。」

    錦月自認為這話很溫柔，很體貼，可以讓人產生好感。

    可是「你為什麼知道我受了重傷？！」白衣女子警惕的問道。

    錦月嘴角抽搐，指着女子身上的血跡回答「因為，我眼不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