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離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小狐狸抬頭看着黃衣少年天火清澈的眼神和燦爛的笑容，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它暗道：

    「很帥、很陽光的少年，可惜看來不怎麼聰慧，竟然想和妖修做朋友，還這麼認真地問一隻鍛體期妖修的名字？

    難道他不知道妖修至少要凝結出妖丹，改變了聲帶結構，才能使用人族的語言嗎？」

    小狐狸雖然腹誹不已，但是看在那支山參的面子上，還是想儘可能地和少年溝通一下，萬一他能聽懂狐語呢？畢竟直接放棄一支三百年的山參還是太可惜了。

    「啾啾~~」小狐狸努力用狐族的語言說着，甚至抬起前爪配合面部表情認真比划起來，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少年講述一番。

    天火同樣認真地看着小狐狸比劃了半天，可惜是狐同人講、不知所云。

    天火聽了半晌仍是一頭霧水，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微笑着對小狐狸說：「小狐狸，你能聽懂我的話，但我聽不懂你的話。你是不是想要這株老山參呀？那好，我簡單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出來，我就把這株老山參還給你，好不好？」

    小狐狸立刻開心起來，毛絨絨的小臉上笑得皺了起來，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頗有一副眉開眼笑的表情，再次頻頻點頭。

    天火抬起手指輕輕敲着右邊的太陽穴，想着要怎麼問才能和小狐狸交流：「有了，名字不好表達，問你歲數總行吧？

    小狐狸，如果你在百歲以下就以十年為數，用左爪在地上劃線，幾道即幾十歲，如果你在百歲以上，就以百年為數，右爪在地上劃線，幾道即幾百歲，你看如何？」

    小狐狸眼前一亮，看來這個少年沒想像中那麼傻，它認真想了想，用右爪在地上劃了三道線，接着又用左爪在地上劃了一道線，又啾啾叫了兩聲。

    「三百一十歲呀！」天火驚呼起來：「我今年才十五歲，師父從小就告訴我要尊老愛幼，那我可不能再為難你了。小狐狸，既然這株老山參是你辛苦得來的，那你就拿回去吧！不要客氣。」

    其實剛才的問話，只是天火想的一個藉口，他根本沒想過要強佔這株山參，說完天火拿起腳邊的大山參遞給小狐狸。

    小狐狸猶豫了半天，終於怯生生地探過毛絨絨的小腦袋從天火手中叼過大山參，看到少年並沒有趁機去抓捕自己的意思，立刻膽子大了起來，感激地用小鼻子在天火的手指上蹭了一下。

    天火也伸手試探性地在小狐狸的腦袋上撫摸了幾下，小狐狸只覺少年的手很軟、很暖、很舒服的感覺，竟然沒有拒絕。

    天火和小狐狸嬉鬧了一會兒，看天色不早，起身道：「小狐狸，天色不早了，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陪你玩了。你一個人帶這麼大一支山參要加倍小心，不要再被人搶了去，以後有緣再見！」

    小狐狸竟然有些不舍天火離去，抬眼瞥到道邊那兩隻已死去一會兒的野豬，馬上又繞到天火腿邊，扒了扒他的褲腿，然後跑到野豬的屍體前，探出小爪子在野豬的頭上比劃了兩下，然後一臉期待地看着天火。

    這次天火瞬間讀懂了小狐狸的意思，從背後拔出一把寶劍，兩劍劈開兩隻野豬碩大的頭顱。

    小狐狸伸出小爪子在野豬的腦子裏分別掏了幾下，很快兩塊黑色的晶石掉了出來，一塊雞卵大小，一塊鴿卵大小。

    小狐狸把晶石推到少年腳邊，用前爪指指晶石，又指指天火，啾啾地叫了起來，明顯希望少年收下這份禮物。

    天火哈哈大笑，俯下身來寵溺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小狐狸，這種妖晶石對你們妖族修士可能有所幫助，但是對我們人族修士毫無用處。

    你趕快服下這兩塊妖晶石，帶着你的大山參遠離人族活動的區域，這裏還是比較危險。

    祝你早日結出妖丹、達到化形之境，說不定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小狐狸聽到這麼暖心的話語，心頭一顫，抬頭看向天火，仿佛要把天火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裏。

    天火此時背對着太陽，偏西的陽光在他身側撒下金色的光芒。

    天火的牙齒很白，笑容很溫暖，臉上那雙大眼睛格外有神，白仁黑瞳，是那麼的清澈、赤誠。

    三百年，對妖修來說不算一個很長的時間，不少靈獸三百年時間還不能結出妖丹、口吐人言，更何況眼前這隻資質並不出眾的小狐狸。

    但是三百年的歲月磨礪，足以讓一隻早已開智的狐狸比少年修士擁有更多的江湖閱歷和識人之明。

    狐族作為妖族中是最擅於和人族打交道的種族，三百年來，小狐狸見過無數的人族和人族修士，能如此善待妖族修士的人族可謂鳳毛麟角，一段已經要忘卻的記憶湧上了的心頭。

    小狐狸整理了一下雜亂的心情和思緒，鄭重地抬起右前爪，收起鋒利的爪趾，用柔軟掌心向着天火，一臉希翼地看着天火。

    天火一愣，立刻明白了，蹲下身子，也抬起右手在小狐狸小爪子上鄭重地一拍，起身道：「小狐狸，謝謝你的信任，雖然還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已經記住你了。

    對了，叫你阿離好了，若將來你化形成功，見面告訴我你叫阿離，我就會認出你，我走了，萬事珍重！」

    天火從懷中取出神行符貼於雙腿外側，繼續趕路。

    天火在夕陽下疾馳而去，小狐狸看着他餘暉中逐漸遠去的背影，不禁想：「阿離？不是個好名字。難道是剛見面又分離的意思嗎？不懂人族的想法。

    按照狐仙林的規矩，未結出妖丹的妖修一律以年齡為名，我的名字叫三一二，這個笨笨的少年，連數數都不會。如果有機會，我會親口告訴你我的真名，一定！」

    阿離在原地呆立了很久，突然想到回程遙遙、一路艱險，不能一路就這麼叼着大山參跑三千里路吧，目標太大了，還是要去做些準備，主意拿定，阿離也轉身離去。

    天火在夕陽下疾馳，雖然師門秘傳的神行符，提速效果遠高於其他門派的普通神行符，根本不需要自己發力，即可保持奔跑狀態，但天火仍然在不斷地加快自己的速度。

    他一邊奔跑，一邊嘴裏不斷念叨着：「壞了壞了，剛才不該多管閒事，要是耽擱了時辰，誤了師父的大事，師父嘮叨起來非得煩死人呀！」

    一想到師父平日的行事做派，天火不覺一陣頭大，腳下速度更快。

    此次下山，是天火十五年人生中第一次踏出璇璣山，之前被師父和師兄們當乖寶寶來照顧，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外面的世界，他對外面的世界太渴望了。

    為了爭取這次下山的機會，天火宣佈放棄自己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師父和師兄們都極為開心，歡歡喜喜地送他下了山。

    天火下山前自然是憋着一口氣，用生日禮物換來的機會怎麼能輕易浪費了，下山前他可是做好了充分準備，非要做得幾件行俠仗義、揚名立萬的「大事」，才不枉此行。

    結果天火到了外面的世界才發現，這個凡間和師父、師兄們描述的那個凡人世界根本不一樣。

    凡人世界裏有很多的不平事和不幸人，可是他真正能管上的不平事和能幫助的不幸人，非常有限。

    凡人世界裏充滿了猜忌和不信任，絕大部分人會拒絕別人的幫助，因為不相信會有人不計回報地去幫助別人。

    天火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用武之地，能做的僅僅是幫助農人尋找丟失的耕牛，幫助客棧抓偷吃母雞的黃鼠狼而已。

    但這些事情和行俠仗義真的關係不大，更別提揚名立萬了，甚至做的這些好事，天火覺得回去都不好意思和師父、師兄們講，怕他們笑話自己。

    只有剛才救這隻小狐狸救得最為暢快，因為這次真的是救人於危難之中。

    天火沉浸在自己剛才的英姿，感嘆俠之風範果然暢快，不禁心中暗爽：

    「哈哈，原來行俠仗義是如此暢快！雖然沒有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情。但是鋤強扶弱，匡扶正義，不正是我輩修士前赴後繼、拼命修煉的動力嗎？」

    「也不知道我剛才出手的那幾劍漂亮不？我可是苦練了十年劍法，光拔劍和收劍的動作都練了不下幾萬次，想想小狐狸剛才崇拜的眼神，就知道本少爺肯定帥到不行！」

    「不對呀，三百年的狐狸應該早已結丹？可那隻小狐狸分明還只是鍛體期圓滿，甚至都不沒有達到淬骨期，難道這支小狐狸不會數數，瞎說了一個數字？」

    「哈哈，管它呢，也許妖修也有資質好壞之分，小狐狸看着呆萌、可愛，可是資質肯定一般，畢竟像我這種十五歲就達到練氣三層的天才不多呀！」

    「哎呀！可惜了那支三百年的老山參，剛才不該一時起了惻隱之心，把老山參還給了小狐狸，如果能把山參拿回去孝敬師父，豈不讓他老人家龍顏大悅，說不定會把生日禮物補給我，師父要是給了生日禮物，那師兄們也沒有理由不給生日禮物吧？」

    「算了，關於三百年山參這個事情絕不能告訴師父他老人家，要是他聽說我把這種靈藥都輕易送人了，非得先一頓痛毆，然後罰我砍三個月的柴，再給他倒一個月的馬桶，太可怕了！」

    「難怪師父說我今生殺孽太重，從小讓我吃素。這才第一次下山，就擊殺了兩隻聚靈期妖修，雖然他們尚未開智，但只要凝聚出妖晶石，也算脫離了野獸，成為靈獸，

    靈獸靈獸，有靈之獸，這也算是一筆殺孽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