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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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和小五一起過來的時候是因為迷路了，慌裏慌張的也沒看清楚，這次上山的時候沐青才注意到從李家通往山上的小徑旁邊栽滿了小樹苗。矮小的小樹苗尤為的醒目，看土壤的新鮮度，顯然是今年新栽下的。

    看到沐青注意到了腳邊的小樹苗，走在沐青旁邊的李大低了頭微弓了腰解釋道：「這是為了防止上山下山的時候不迷路。」

    「你們每天在這裏走還會迷路？」沐青感到驚訝，按理說經常走熟的路那就跟自己家是一樣的，怎麼還會迷路？

    「是給那些不經常上山的人準備的。這山也不是我們一家在用。」李大微抿了嘴，露出個淺淺的微笑，只是那微笑的時間很短，轉瞬即逝。

    沐青沒有注意到李大情緒上的那點子細微的變化，倒是聽了李大的解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前頭的田順生和李父正在交談着關於玻璃瓶兒的事情，二郎和三郎跟在沐青和李大的後頭低着頭默默趕着路。都是走慣了的路，對於他們兩來說，這裏就好像自家一樣，實在是沒有任何稀奇的地方。不似沐青，因為今日是頭一次仔仔細細的看，倒是看到什麼東西都感到有些稀奇。

    田家村的山也很大，但她在田家村住着的時候，除了最後離開的那天真正的進了後山轉了一圈，其他時候也不過就是在後山的山腳下轉悠，對於後山山裏面的情況倒是知之甚少。就是最後離開的那天，她雖然進了後山轉了一圈，但也不過就是在外圍轉了轉，更深入的山林腹地她是不敢去的。

    這麼算起來的話，今日倒是她到古代來之後的頭一次進到山林腹地，也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把山林腹地看的這麼清楚。

    筆直的松針樹把日光遮擋的嚴嚴實實的，行走在山林間的時候，四周寂靜一片，那會讓沐青有一種孤身行走在山林間的錯覺。若不是山林間的偶爾鳥鳴，還有腳踩在地上枯葉的刷刷聲提醒着她，她的靈魂都要迷失在這片山林里了。

    到底是沒走慣山路的人，李父、李大等李家人還一副輕輕鬆鬆的模樣，田順生和沐青卻已經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沐青比田順生還要稍好一些，畢竟這副身體從小也是干慣活計的。倒是田順生這個少爺，從小嬌生慣養着長大的，哪裏一次性的走過這麼遠的路，此時不過就是硬撐着一口氣罷了。

    「快到了。看到前面那個白色的樁子了嗎？那是我爹特意做的一個，看到那個就表示快到了。」李大看了看身旁累的氣喘吁吁，額頭直冒汗的沐青，出聲安慰了一句。

    沐青抹了把臉，頂着一張被熱的紅撲撲的小臉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便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二郎和三郎快步走到沐青的近前，二郎直接捅了捅李大的胳膊到：「哥，你力氣大，你背着沐青唄，反正也就這一段路了。要是等會兒沐青真的累壞了，你們的生意不是就談不成了？」李家的三個兒子中，要數老二心眼最多，鬼點子也多。

    在上次沐青到他們家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了他娘的心思。說實話，對於沐青這種乾癟瘦弱的女孩子他真的沒興趣，他喜歡的是他們村上的桂花那樣的，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那才叫女人啊。沐青這種，二郎溜眼上下瞅了一圈，撇了撇嘴。

    更何況他也知道，他和三郎都在大哥的後頭，他娘是不可能越過大哥讓他們先成親的。所以看着李大好像對沐青並不反感的樣子，他就起了點心思。

    三郎也是個鬼機靈，二郎給他遞了個眼神他就明白了。忙順着二郎的話也跟着勸道：「大哥，你就背一下沐青吧，咱們這裏你的力氣可是最大的。」

    走在前頭的田順生原來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聽到後頭的動靜就停下了腳步，轉頭望了過來。張了張乾澀的嘴巴，還沒發出聲音，李父倒是先發話了：「在這裏休息會兒再走。」說完，李父不動神色的瞪了二郎一眼，眼裏暗含警告。

    二郎裝傻似的嘿嘿一下，一下竄到了旁邊的樹林子裏。

    一停下來，沐青就感覺到兩條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重的根本抬不起來。也不顧什麼形象了，撲通一聲，就地坐了下來。田順生也是差不多的模樣，一屁股拍到地上就不願意起來了。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若不是胸口還有呼吸的起伏度，只怕都要以為他是個死人了。

    李大微皺了眉，看着癱在地上的兩人，轉身蹬蹬瞪的就往樹林子裏面鑽去。三郎轉了轉眼珠子，看了看地上的沐青，有看了看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間的自家大哥，嘿嘿低笑了兩聲。他這個大哥啊，對沐青好像有些不一般啊。

    李父蹲下身子，啪嗒啪嗒的空抽了兩口旱煙袋。這個天，林子裏不能隨便起火，他和山林打了半輩子的交道了自然知道。李大往林子裏鑽的時候，他也回頭瞧了一眼，但很快就有轉了回去，仰頭看起了天，仔細的辨別着天上的雲彩，猜測明天的天氣。

    沐青坐了一會兒就感覺到兩條腿漸漸的恢復了知覺，又酸又麻的，骨頭裏面仿佛有千萬隻小螞蟻在啃，說不出滋味。

    「嘶……」沐青倒抽了口氣，嘗試着站起來想要活動兩下。還沒等站穩，腿一軟，身子就往一邊倒了過去。三郎本就在她身邊看着呢，看到這種情形，趕忙扶住了她的身子。無奈兩人正站在小徑的邊上，是個小小的陡坡，三郎身子一斜，重心不穩，兩人雙雙倒在了旁邊的野草堆里。取水回來的李大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

    跟在李大後頭回來的二郎，一看這個情景心裏就暗叫了聲「糟糕！」

    趕緊衝上前去一把把三郎從地上拉了起來，兩人拉拉扯扯的，三郎就被二郎帶到一邊去了。

    李大的眼風輕飄飄的掃過二郎和三郎，然後才蹲下身子把沐青從草叢當中扶了起來，直到讓沐青的身子挨着一顆松針樹坐住了，才把手中用肥厚的樹葉裝的一點泉水遞到了她的嘴邊。

    說實話，沐青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投餵過的經歷。當然小時候的不算，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有記憶。就算是在生病的時候她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啊，一時間，臉上騰的一下佈滿了紅霞，羞窘的不行。

    「我自己可以的，謝謝你啊，李大哥。」頂着紅的發燙的一張臉，沐青硬着頭皮在李大的注視下開了口。李大不語，卻一直維持着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要讓沐青自己動手的意思。

    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除了那邊還躺在地上裝死的田順生之外，就連李父也把目光投注了過來。看到李大的舉動，李父喃喃自語了一句：「臭小子，終於開竅了。」隨即，臉上就掛上了點笑模樣，看沐青的眼神也越發的慈愛了。

    「我自己真的行。」沐青羞窘的不行，這會兒就連脖子都染上了一層粉紅色，低頭間，那一抹粉色就闖進了李大的眼睛裏。

    李大的視線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挪，輕咳了一聲，把手中的肥厚的樹葉一把塞到了沐青的手裏，起身大踏步的就又往林子裏去了。撲面而來的風消散了他臉上的熱度，只有耳垂還掛着紅色。

    二郎伸手搗了搗身旁的三郎，低聲到：「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不出兩年，這沐青我們一定會改口叫大嫂。」

    三郎撓了撓頭，心裏還在不爽二郎剛剛粗魯舉動，對於他的搭話自然就沒有搭腔。

    二郎沒聽見三郎的回答，遂又伸手搗了搗，壓低了聲音道：「你以為我剛剛那是在幹啥，我那是在救你。你個二傻子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沒看到剛剛大哥看你的那個眼神，恨不能把你從地上揪起來揍一頓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的，你這會兒指不定就跟田順生一樣躺在地上呢。不對，你比他還要慘，他那是就是累的，你是挨揍挨得。」

    「我不信，大哥那麼疼我，才不會對我動手呢。」三郎因是家裏年齡最小的，平日裏也是最受寵的。平日裏李大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讓給他，偶爾還會幫着他教訓旁人，這樣疼他的大哥他才不信他會揍自己呢，二哥都是騙人的。

    「得了，你不信就等着瞧好了。這有了媳婦兒，以後大哥可就不是咱們兩個人的大哥咯。」二郎沖沐青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三郎自己看。

    松針樹下，沐青捧着肥厚的葉子一點點的把泉水喝了個乾淨，末了舔了舔嘴巴，砸吧了下嘴巴，似乎意猶未盡。她今日為了出行方便，穿的都是利於行動的衣衫。上身是一件漿洗的發白的斜襟小褂，下身穿了條黑藍色的粗布長褲，腳上是一雙與長褲同色的繡鞋，只是在鞋幫不起眼的地方繡了兩朵小花兒，嬌弱的模樣仿佛正顫巍巍的迎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