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說猴子的年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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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天城下日光漸灼，城外遠遠走來兩男三女五個年輕人。

    這五個年輕人身穿統一的乳白色長袍，背上背着五柄長劍，像是江湖中人，但那出塵傲然的氣質卻不像江湖人那樣風塵僕僕。

    「前面就是封天城，想必師傅他們也等得急了。」當首一位樣貌俊逸的男子眯着眼看了看前方，終於鬆了口氣的道。

    另一位樣貌靚麗的女子也開口道：「都怪三師兄，多管人家的閒事，害得我們要被師傅責罰了。」

    走在最後面的那位衣着不整，手中提着一個葫蘆酒壺正仰頭喝酒的男人聽見四師妹的埋怨，笑着道：「四師妹，師兄我這是嫉惡如仇好不好？師傅可是常常教導我們要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昨天既然遇見了妖孽作祟，我等豈能袖手旁觀？」話是說的大義凜然，但是那嘻笑的樣子卻沒有半分正經。

    四師妹啐了一口，沒好氣的道：「我看你是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起了色心！」

    那三師兄不以為意，又喝了一口酒道：「我等雖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但是若能解決一下私人問題豈不是更好？師兄已經三十歲了，是該找個道侶的時候了。」

    四師妹翻了個白眼的道：「大師兄已有四十歲都不急，你急什麼？」

    三師兄偏了偏頭，對着最先說話的那個俊逸男人道：「大師兄長的俊俏，不用找都有大把的女子毛遂自薦，我們這種長相平庸的只好自己勞心勞力，自力更生了。」

    四師妹也瞟了一眼大師兄，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面色一紅，不再說話。

    三師兄注意到四師妹的神情，面色一暗，暗嘆一聲，也噤聲了。

    走在另一旁的是一對姐妹，大的二十來歲，神情溫婉，看上去柔柔弱弱。小的不過十一二歲，但是大大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似乎頗為頑皮。

    「姐姐，你以前有沒有來過封天城啊？這封天城有我們請寒山大嗎？」小的那個眨巴着靈動的雙眼，好奇的向姐姐問道。

    姐姐溫和的笑道：「姐姐沒有來過，也不知這封天城是何種光景。但是姐姐曾聽說過這封天城的介紹，這可是凡間最大的城池之一呢。」

    妹妹不解的道：「即是凡間的城池，為什麼我們的聚會要來這裏舉行呢？」

    姐姐搖搖頭，道：「這個姐姐也不知曉，只是數百年來我們都是這樣做的。」

    妹妹雙眼滴溜溜直轉，口中暗自嘀咕道：「真奇怪！不過掌教爺爺們必然不會無的放矢，這封天城一定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待會到了封天城我一定要去轉一轉。」

    「舟兒又在打着什麼壞主意？」姐姐看着暗自嘀咕的妹妹，一陣頭疼。

    妹妹嘻嘻一笑，抱着姐姐的手臂，撒嬌道：「哪有什麼壞主意？舟兒很乖的。」

    這五人乃是請寒山門下修士，是為同門師兄妹。

    那俊逸男子名為李還寒，是他們的大師兄。衣着不整樣貌平凡看似放浪形骸的男子名為暮成雪，是三師兄。四師妹名為夜疏雨，是個潑辣性格的女子。至於那對姐妹，姐姐叫紀溪亭，是五師妹，妹妹叫紀回舟，是剛剛加入內門的新弟子。

    請寒山位於大燕帝國以北，數千年前是個草木茂盛，氣候適宜的山脈，常有獵戶農人生活在那裏。只是後來山中出現一隻妖孽，霍亂四鄉，凡人為其所害。一位修士路徑此地，見凡人生靈塗炭，動了惻隱之心，然又念此妖修煉不宜，不忍殺害，於是請動極北之地一塊萬年寒冰，將妖孽冰封，讓其靜心己過，有朝一日修士回來，放其出冰。只是後來那位修士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山脈漸漸被萬年寒冰影響，成為了一座雪山，連帶着那裏的氣候也變得極寒。久而久之，那裏便被稱作了請寒山，再也沒有人去過。

    而凡人所不知道的是，在近千年前，那裏來了一些修士，創建了一座宗門，就以請寒為門號，經過千年壯大，已經成為大燕帝國最強大的宗門之一。

    這五人，便是請寒山弟子。

    日光雖然焦灼，但是這五人體內靈氣屬寒，倒是不受侵擾，額頭不見一絲汗意。不一會兒五人便來到封天城，每人交了入城的三文銅錢，便進了城中。

    封天城作為大燕帝國最大的城池之一，自然有一派非凡的氣勢。城中高樓鱗次櫛比，酒樓商鋪數不勝數，街上車水馬龍，好一番人間天堂景象！

    小回舟一蹦一跳，東張西望，神情頗為好奇。自小便在請寒山中修煉，從來沒有來過凡間。第一次下山便是來到這樣繁華的城池，小回舟眼睛都要看花了。

    紀溪亭緊握着小回舟的手，絲毫不敢放鬆。雖然街上行人都攝於五人不凡的氣質隱隱間不敢靠近，但事有萬一，小回舟生性跳脫，又是第一次出來行走，紀溪亭真是生怕她走脫。

    過了不一會兒，來過不少次封天城的大師兄李還寒便輕車熟路的帶着眾人來到了目的地——不夜紅樓。這是一座豪華的酒樓，共有四層之高，佔地也非常廣，幾乎佔了這條街道的一半。整座樓無論樓柱還是磚瓦，皆為大紅之色。飛檐之下無數大紅燈籠懸掛，一到夜間便會點起，燈光甚是好看，封天城遠近皆知此景。

    「哇！好漂亮的酒樓啊！」小回舟滿眼興奮，大聲道。請寒山以純白為主色，從來沒見過這樣鮮紅的顏色堆在一起，小回舟初見此景，便是滿心喜歡。

    李還寒當即踏入，神情不動。這不夜紅樓他來過數次，雖然初來之時心中也像小回舟那般驚奇，但他心性沉穩，並不以為意，加之見過數次，心中早已不起波瀾。事實上就算是凡人，驚奇豪華之物若常常看見，便也不以為意了，就如這封天城中的百姓。

    來到酒樓之中，一個小二當即迎上，諂媚笑道：「五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李還寒道：「這幾日酒樓之中可有二位道人居住？」

    小二立即道：「這幾日確有一些道人居住，只是不知是否是客官所尋的人。」

    於是李還寒將師傅與師伯的樣貌略說了一遍，小二皺眉想了想，道：「小人未曾見過這兩人，恐是未曾來到本店。」

    「怎麼會這樣？師傅和師伯應該三日前便到了啊？」夜疏雨皺眉道。

    「恐怕他們也像我們這般，路上耽擱了。不過能夠耽擱他們的事情，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李還寒自顧自的說道。

    「大師兄，我們現在怎麼辦？」夜疏雨問道。

    「等。既然約好在這裏匯合，就不能輕易離開，以免師傅師伯來了之後找不到我等。」李還寒當即道：「小二，給我們開五間上房。」

    小二為難的道：「喲，客官，真不巧，本店只剩下三間上房了。中房倒是還有幾間，要不？」

    紀溪亭道：「我與舟兒住一間。」小回舟並不老實，不住在一間，紀溪亭還真不放心。

    李還寒點點頭，道：「這樣吧，三師弟和我住一間，五師妹和小回舟住一間，四師妹自己一間，有沒有問題？」

    夜疏雨雖然想與李還寒住一間，但是李還寒並不知她的心思，夜疏雨也羞於說出口，也只能作罷，點頭同意了。

    暮成雪則是喝了一口酒，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李還寒見眾人都同意，無視了小回舟不滿意的神情，對小二說道：「帶我們上去吧。」

    「好嘞！您五位跟我來。」小二笑着說道，恭敬的將他們請上樓。

    「這位哥哥，你們這酒樓有什麼好玩的麼？」小回舟跟着眾人走上樓，東張西望的對小二說道。

    小二暗自看了看另四人，見其對小回舟對他的稱呼沒有表現出不滿意的神色，這才開口道：「要說什麼好玩的，最有意思的當然是我們這的說書先生。只是你們來的不巧，前一個長篇故事昨兒已經說完了。好在今日先生會說另一個故事，今日是第一講。」

    「說書先生？那是什麼？」小回舟可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紀溪亭微微一笑，對小回舟道：「說書先生是一種職業。這些人以說書為生，賺取一些錢財。」

    「什麼是說書？」小回舟還是不解的問道。

    「說書就是講故事。」紀溪亭言簡意賅的回道。

    小回舟頓時高興起來，道：「真的？太好了！我最喜歡聽故事了！我們就去聽故事吧？」

    「這？」紀溪亭猶豫的看着李還寒。李還寒是大師兄，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能擅自行動。

    李還寒看到紀溪亭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那好吧。但是只准坐在那裏，不准亂跑。」

    「耶！大師兄哥哥最好了。」小回舟朝李還寒豎了豎大拇指。

    夜疏雨倒是不喜歡聽什麼故事，撇了撇嘴道：「一個說書先生，能說出什麼好故事？難不成能比我們經歷的事情還要精彩？」作為修士，修的是長生成仙之道，凡人的故事，他們自是看不上眼，所以夜疏雨倒沒有說錯。

    小二搖頭道：「客官這可說錯了，我們這位先生的故事可精彩了！每天都有很多人來聽故事哩。而且，先生說的可不是人間的故事，先生說的，是神仙的故事哩。」

    「哦？神仙的故事？他一個凡人能說什麼神仙的故事？」夜疏雨不屑的說道。

    「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這位先生學問大着呢。別的不敢說，但是這神仙的事，先生還是知道分的。」小二依然笑着說。

    「真的真的？那個先生說了什麼故事？」小回舟才不管這些，急忙問道。

    「先生上一個故事說的是封神的事。你可知為什麼我們這座城池叫做封天城麼？」小二似是來了興致，笑着說道。

    「哦？為什麼？」小回舟立即道。就連李還寒和一直喝自己的酒，默不作聲跟在後面的暮成雪都把目光望了過來。

    「咳咳！」小二清了清嗓子，道：「數萬年前，這裏還不是大燕帝國，而是一個叫做殷商的帝國，殷商的當代國主號稱商紂王。這紂王昏庸無道，竟是在祭天之時褻瀆了大地之母女媧娘娘的神像····」

    小二一時興起，在李還寒他們的房間門口說了起來。倒是李還寒他們，越聽神情越是古怪，面面相覷，都是無自覺的皺起眉頭。

    直到樓下掌柜大喊小二的名字，才打斷了小二一時興起的說書。小二臉色通紅，連忙告罪，飛快的跑下樓去了。

    「你們可曾聽說過殷商這個國家？」紀溪亭茫然的道。

    夜疏雨搖搖頭，道：「宗內典籍我也看過一些，但是卻沒有看到過什麼殷商的記載。而且那什麼大地之母女媧娘娘，我也是聞所未聞。大師兄見多識廣，大師兄知道麼？」

    李還寒搖頭道：「沒有。這故事裏沒有一個是我所聽說過的。想來應是那說書人胡編亂造的。」

    只有小回舟還興致勃勃，道：「不過這個故事很有趣啊！我還想聽。」

    李還寒點點頭，道：「我們先各自梳洗一下，待會問問那小二，什麼時候開始說書。」既然已經答應了小回舟，如無意外，李還寒也不想食言。

    待到大家休整完畢，紛紛在小回舟的呼喊下走出房門，來到一樓的大廳處，找到先前那小二，詢問起來。

    「客官問的真巧，再有一會兒就是先生說書的時候了。你們隨我來。」

    然後那小二就將眾人帶到二樓處，道：「先生在二樓說書，眾人在一樓聽着，只有貴客才能在二樓近處聽書。小人見各位公子小姐氣度不凡，想必是不願意在一樓與那些粗魯漢子待在一起，那就在二樓近處聽吧。」

    李還寒點點頭，徑直尋了一個無人的桌子坐了去，眾人也紛紛圍坐桌旁。李還寒豈能不知這小二將其帶上二樓不過是覺得他們穿戴榮華，看上了他們口袋裏的銀子？不夜紅樓二樓的消費是多少，來過幾次的李還寒還是有所耳聞的。不過他們皆是飄然物外的修士，對金銀之物本就不甚在意，因此也安安心心的坐下了。

    「客官，你們要吃點什麼？」小二適時地說道。

    「四壺清茶，一壺清酒，再來一些你們拿手的素菜。」李還寒說道。

    「得嘞！客官您稍等，馬上就來。」小二應承一聲，飛快的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茶酒齊全，那說書先生終於是登場了。

    只見那人身穿一件雪白長衫，額頭上裹着一條綸巾，散亂着頭髮，容貌倒是頗為清秀，神態淡然，頗有些出塵的氣質。只是作為說書先生，看似卻只有二十來歲卻是有些年輕了。

    「哇！這哥哥模樣竟不輸大師兄呢！」小回舟心直口快的道。

    「胡說！凡夫俗子怎能和大師兄比？」夜疏雨卻是不屑的道。

    倒是李還寒微微一笑，混不在意。

    「燕先生，不知今日要說什麼新故事？」一樓早已是坐滿了人，在說書的燕先生出現之後，原本吵吵嚷嚷的大廳卻安靜了下來，眾人雖還說着話，但是聲音已不自覺的降低了許多。

    那燕先生手中拿着一把摺扇，朝眾人拱了拱手，道：「承蒙眾位客官抬愛，願意聽小可胡說。無以為報，只得靜心思索，想出更好更精彩的故事回報於大家。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小可能夠在《封神演義》結束之後立即用新故事接上，不使大家掃興而歸。好了，閒話不多說，我等開始與大家說這新的故事。新故事名為《西遊記》，說的是一個和尚，一隻猴子，一隻豬和一個老實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