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女漢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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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行了，快收起來，別讓你爹看到。」房契在林冬嫻手中，還要不讓林志平知曉。不是吳氏不相信他，而是趙氏畢竟是他的親娘，這些不需要讓他知曉。還以為吳氏會說她兩句，可什麼都沒有，很快她就離開了。

    林冬嫻拿起桌上的房契仔細看看，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吳氏提了搬去鎮上的事，林志平略微皺眉：「不用那麼着急，暫且先在家裏住着。」對林冬嫻有些疏遠，有些愛理不睬，怕是在生她的氣，不該當着眾人的面讓趙氏下不來台。吳氏等林志平走後，輕握她冰涼的小手：「別在乎你爹的想法，心中無愧就好，早些休息。」

    沒想到從吳氏嘴裏能說出這句話來，林冬嫻用力的點點頭：「娘，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要是爹說不好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吳氏笑笑：「我知道，你爹的話我基本都不聽，倒是你，別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村里那些女人少不了要在背後議論林冬嫻，趙氏那個老婆子就應該被教訓一通，才能長記性，下次收斂些，否則這樣下去會讓她越來越猖狂。

    趙氏醒來抱着林志妙痛哭一番，這就是她的好孫女。林志妙只能小心翼翼的哄着她，撿好聽的話說。見林清和走過來，趙氏張口就大罵一通，出出心裏的惡氣。「你要是不高興，就去老三家找冬嫻說去，別在這裏說我，妙兒，我餓了，做飯去。」

    林清和雙手背後的離開，輕蔑的眼神讓趙氏更加來氣。她不會讓林冬嫻好過，這個丫頭一定要把她賣了。上次都把她賣給王婆子，她還能套出王府來，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對付。王氏跟劉明旺商量着，給劉興娶妻的事。劉明旺看了她一眼：「興兒的親事不着急，等過兩年再說。」

    一聽這話，王氏就不樂意了，拍了他的後背：「你說什麼，再過兩年興兒都多大了，你還想不想讓他娶妻了。我還等着抱孫子，你別給我瞎說。我看林冬嫻不錯，要不然把她娶回來給興兒做媳婦。」這話剛說完，劉明旺就伸手：「停停停，林家那個野蠻丫頭，你想讓興兒娶回來做媳婦，我看是祖宗還差不多。」

    真搞不懂王氏在想什麼，轉過身不想理她。孩子們的親事還輪不到她做主，見劉明旺這副反應，王氏連忙賠着笑：「哎呀，我就跟你開玩笑，怎麼可能讓興兒把林冬嫻那個母老虎娶進門，到時候興兒跟她的日子怎麼過的下去，你說是不是？」劉明旺沒吱聲，閉上眼睛睡覺，王氏噘嘴望了他一眼，蓋好被子閉眼睡覺。

    連着過兩日，林冬嫻在家裏跟吳氏在一起學習繡帕子，累的不行。有些時候吳氏會時不時的出去好一會，怕是在給林冬嫻休息的時間。雖然她沒說出口，可林冬嫻能感覺到吳氏對她的態度有了潛移默化的改變。反倒是林志平對林冬嫻頗有微詞，經常動不動就雞蛋裏挑骨頭。

    就像現在林志平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林冬嫻：「你坐着做什麼，快去幫你娘端飯去。」要是擱在平時，他根本就不會理會林冬嫻做什麼，直接就自己進屋幫吳氏端飯，哪裏用的着她來獻殷勤。林冬嫻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情不好，還在生她的氣。

    不跟他計較，隨後走進廚房幫吳氏一起端飯出來，吳氏瞥了一眼林志平，她沒說他，不代表認可他的做法。尤其吃完晚飯，林志平就把吳氏拉着進屋，臨走前撂下一句，讓林冬嫻收拾碗筷。這沒什麼，女兒家就應該做這些，林冬嫻默默的做完一切，剛準備回屋躺下歇着。

    就被林志平喊住：「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等林冬嫻坐下後，林志平咳嗽幾聲，嘆口氣：「你這兩日在家裏待着，沒出去，不知道外面村里人怎麼議論你。都有人去村長家，要村長把你趕出去。你讓我在村里人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都說我教女無方，讓你胡作非為，目中無人。」

    林冬嫻不想再多解釋什麼，低頭不語。「我剛才跟你商量過了，等明天收拾東西，後天就搬去鎮上，省的在聽人閒話。」剛才吳氏也同意了，林志平別提多難受。實在沒其他的辦法，否則不會想到這個餿主意，他不願意離開生長的地方，關鍵還有他的爹娘，還有林志妙，被婆家休了，不知道日後該何去何從。

    「爹，我聽你們的。」林冬嫻現在學的乖巧起來，那有什麼用，一樣改變不了林志平對她的態度。一看到林冬嫻，他就想起她打了趙氏三個巴掌，那一幕永遠都不會忘記，停留在記憶中。他倒是忘記了，趙氏拿着鋤頭朝林冬嫻砸過去的一幕。大清早，林冬嫻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冬嫻，我回來了。」

    一轉頭激動的小跑過去喊道：「大哥，你回來了。」林軒點點頭，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嗯，私塾放兩天假，正好回來看看你們，爹娘在屋裏嗎？」「在，你等着，我去叫他們出來，要是知道你回來，肯定高興壞了。」林冬嫻笑眯眯的跑進屋，林軒寵溺的搖搖頭在桌前坐下。

    吳氏立馬衝出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林軒來，想看看他在私塾有沒有消瘦，嗯，不錯。林志平似乎沒那麼高興，只是簡單的看了他一眼，連個笑容都沒有。等兄妹倆在屋裏單獨說話時，林軒主動問起來。林冬嫻沒隱瞞把她毆打趙氏的事告訴了他，林軒張大嘴巴望着她，許久都沒吱聲。

    林冬嫻撅着嘴：「大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的不對？」抬起頭緊盯他的眼睛，林軒搖搖頭摸着她的腦袋：「不是，冬嫻，大哥覺得你做的沒錯，奶奶確實太過分了。之前把蓮兒逼得離家出走，到現在都不敢回來。這一直都是娘心裏的痛，還有家裏分家了，她不應該管那麼多，更加不應該拿着鋤頭要砸你。

    你要知道，那一鋤頭下來，你恐怕要在床上躺好些日子，說不定會因此喪命。別多想，這怨不得你，是該有人出手教訓奶奶一通，讓她不要在自以為大。」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林冬嫻咬着嘴唇，不敢置信道：「大哥，你不要為了安慰我，才說這些話。」

    「冬嫻，大哥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在私塾讀書，讓我改變了對很多事情的想法。」林冬嫻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還沒進私塾之前，一直呆在清平村，怕是會跟村里人一眼，覺得林冬嫻的做法驚世駭俗。現在自然不一樣了，林軒反過頭來安慰她，不要跟趙氏計較，在意林志平的看法。

    「時間一長，我相信爹會想明白，你要知道從前爹對你可好了，給他點時間想清楚。」林軒如沐春風的笑着，緩解林冬嫻這兩日來的憂愁。當得知明日要搬去鎮上時，林軒驚得嘴巴張的很大，許久才回過神來，拉着林冬嫻的手：「這是真的，你沒騙我？」

    「大哥，我怎麼會騙你，這當然是真的了。就因為我打了奶奶，爹沒臉見村里人，才同意我們搬去鎮上，不過這樣也好，我如願以償了，不是？」林冬嫻還在自我安慰，林軒拍着她的肩膀：「冬嫻，大哥永遠支持你。」

    聽到兄妹倆在屋裏的談話，吳氏不禁流下眼淚，本想讓林軒安慰林冬嫻一番，可沒想到，不用她開口。林志平看了一眼匆忙進屋的吳氏，又看了一眼在屋裏的林冬嫻兄妹倆。搬去鎮上的事，似乎要跟林清和和趙氏通口氣。不過看着吳氏他們娘三如今一條心，他要是告訴他們，又怕惹出不少是非來。

    還是等明日再說吧！林志平出去村里好好看看，馬上就要搬走了。錢達當然也回家了，周氏見到他回來，別提多高興。激動的起身：「達兒，你回來了，快坐下，跟娘一起吃早飯。」一個勁的拉着他坐下，錢達笑了笑：「娘，還是你對我最好。」

    娘倆坐下吃完早飯後，周氏要收拾碗筷，被錢達搶去做了。周氏微微一笑，隨後進屋去，不一會兒就走出來，「達兒，過來試試，娘給你新做的兩件衣裳，看看合不合適？」白天她要忙着在田裏幹活，還要操持家務，晚上才有時間給錢達做衣裳。

    就等着錢達回來，她一個婦道人家能做的就那麼多，不給錢達添亂便是。錢達心疼道：「娘，您白天幹活都那麼累了，晚上就別給我做新衣裳了。傷着身子，多不好。再說，這些年，您為我做的衣裳夠多了，我要穿好幾年呢！」「你這孩子儘是胡說，哪能穿好幾年，你不長個子啊！」

    周氏噗嗤笑出聲來，氣惱的看了他一眼，這孩子儘是會說笑話惹她發笑。見周氏心情不錯，錢達就趁機跟她提起親事來。周氏略微愣住，他為何會主動提起，怕是有喜歡的姑娘了。她不動聲色的打探起來，「你年紀不小，是該考慮親事，都是娘大意了。回頭我就托花嬸幫你說說，看看村里哪家姑娘適合你？」

    錢達急忙擺擺手：「娘，別別別，其實我有喜歡的姑娘，娘，你去他們家提親就行了。」說着臉上驟然紅潤起來，隨後低下頭。從錢達的口中得知喜歡的姑娘居然是林冬嫻，周氏一下子就咬着牙堅定道：「不行，達兒，你娶誰進門都可以，唯獨這個林冬嫻不行，你就死了這條心。」

    本來還沉浸在能上門提親的喜悅中，一下子就被周氏打入了萬丈深淵。錢達立馬起身不解的問道：「娘，這是為什麼，冬嫻是個多好的姑娘，我相信娶她回來，肯定能跟您相處的很好。」就算一時半會林冬嫻還不能跟他回到之前那麼親密的狀態，但他有把握能改變。

    周氏拍着桌子：「達兒，你真是糊塗，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林冬嫻如今在村裏的名聲，敢打奶奶的姑娘，誰家敢娶進門。行了，不許再提起這件事，我田裏還有活，先走了。」錢達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毆打奶奶，什麼情況？周氏氣憤的走出家門，這個林冬嫻敢打奶奶，日後就敢跟婆婆作對。

    還有，不知道她使得什麼狐媚子手段把錢達的心都勾走了，非要娶她進門不可。周氏不能鬆口，一定要挺住，那樣的姑娘要是進門，日後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嗎？她可沒那麼傻，被村里人笑話。錢達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想了許久，不能就這樣跟林冬嫻結束。

    他要去打探清楚具體什麼情況，才好想辦法跟周氏解釋，試圖讓她接受林冬嫻。與此同時在趙氏屋裏，林清和看了她一眼：「行了，我來跟你說正事，妙兒的親事我有打算了。」「林清和，你太過分了，妙兒是我親生的，還輪不到你來做主。」趙氏就鐵心要跟他作對，林清和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繼續說道：「這個人，就是後山上的周明沐。我準備下午去後山一趟，問問他願不願意？」恰好林志妙在門口路過，聽到了，不由羞澀的低下頭，她知道這個周明沐，是村裏的獵戶，住在後山上，跟大家不怎麼來往。「什麼，後山的獵戶，我不答應！」

    趙氏立馬反駁道，林清和瞪了她一眼：「你不答應，也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娶妙兒，還是兩說。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讓你有個心裏準備。」起身就要離開，被趙氏一把拉住：「你給我站住，我們家的妙兒怎麼能嫁給一個獵戶，還住在後山上，那多危險，要是他去山裏打獵，豈不是留妙兒一個人在家，多危險，我不答應！」

    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更加不能答應。林清和來了句：「你以為妙兒還能嫁到什麼高門大戶？再說他沒爹沒娘，那妙兒嫁過去沒婆婆，不是更好。要是他去後山打獵，妙兒可以回來住。離家近，多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樣的好女婿，那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偏偏不入趙氏的眼，別說林清和說的還沒錯，她低頭不語。最後咬咬牙來了句：「下午我跟你一起去！」趙氏這一說，就代表她認可林清和的想法，林志妙輕輕的離開，回到屋裏，別提有多害羞，臉上飄着朵朵紅雲。錢達在回來的路上，跟林軒提起，要來提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