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卑微的二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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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恭迎二公子，幾天不見您可更是神采煥發，那句話怎麼說着來，玉樹臨風人中龍鳳，龍鳳啊！」見得主子下車，二彪子彎下了熊腰，忙不迭的拍着馬屁迎上前去。

    趙濤嘴角掛着矜持的笑意，站在毛毯上享受着二彪子的讚美，等靠的近了才伸出摺扇敲了敲他的腦門。

    「誰不知道葉家以前也算書香門第，怎地到了你這個夯貨手裏半點遺留都沒有，罷了罷了，就不要學人家咬文嚼字了。」

    二彪子像一條順服的良犬，眯着眼睛聽趙濤把話說完，才滿臉忠厚老實的諂媚道：

    「小的雖然碗大的字不認識一鍋，但是認識的那幾個，可都是好詞句，您說巧不巧，還都應了公子您的氣派，不說出來心裏不痛快啊！」

    「巧，確實巧啊！我說二彪子，咱們閒話少說，我讓你辦的事兒弄得怎麼樣了？」

    「公子的意志就是小人的使命，哪敢有半點的怠慢，那不，人還在那躺着呢，嘿嘿，以後怕是撒尿都費勁了，公子大可放心！」

    順着二彪子的爪子，趙濤果然看見躺在那處不知死活的老李，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

    「好，很好，彪子辦事就是讓人放心，你們也都跟着學着點，來人，打賞。」

    二彪子笑吟吟的從隨行丫鬟的手中接過一小腚雪花銀，在周圍隨從艷羨的目光中收進懷裏放好，「公子，您還要再去確認一下嗎？」

    「唉！」趙濤一聲輕嘆搖了搖頭，手中摺扇「啪」的收將起來，語氣低沉的說道：「想那老李，在我趙家也鞠躬盡瘁好些年了，你們都說說，我平日裏是不是拿他當自家人看待，可是誰能想到卻是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枉我一番誠意了。」

    「確實確實，公子宅心仁厚，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公子的善名，這老李也是喪了良心了，我呸。」

    「公子大人大量莫要往心裏去，跟這種下三濫的玩意兒計較失了您的身份，要不行小的再上去補上幾腳給您消消氣。」

    ……

    這主子想唱一出慈悲的戲，自然不缺叫好的奴才，周圍立即一片拍馬附合之聲，尤其是二彪子更是卯足了勁的讚美，直把趙濤捧的雲裏霧裏不知今昔是何年才收了神通。

    「好了好了，你們懂我的心就好，希望你們以後千萬不要學那老李，偷吃自己的恩人做那不忠不義的小人，今天就這樣吧，我有事路過此地，所以才順道來看看收成，二彪子你趕緊去忙吧，記得要善待這些長工，一定要每天都保證一個饅頭，鹹菜就算了吃多了口乾，喝水太多容易起夜耽誤睡眠，對身體也不好！」

    「公子真是天上的菩薩下凡，處處為我們這些下人着想，我一定會按照您的吩咐好好地照顧他們的。」二彪子擦去眼角飽含感動的熱淚，胸口拍的震天價兒的響亮。

    進車的進車，上馬的上馬，一眾人咋呼呼來咋呼呼去，臨走之前，二彪子沒有忘記衝着幾個隨從拍拍自己的衣兜，這幾位也露出心知肚明的笑意，難免又是一番把臂告辭。

    送走了這位爺，二彪子的心情大好，背着個手在田間巡視起來，看見哪個女人的臀部翹的高了，鐵定色迷迷的伸出毛絨絨的爪子拍上一把，惹來一陣陣的驚呼，不一會兒，就鬧騰的田間女人羞憤不已，一個個的彎着雙膝幹活，那姿勢看着別說有多累了。

    過足了手癮，他才帶着一絲滿足的淫笑，信步走向路邊的一棵大樹，樹蔭里擺放着一桌一椅，還有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屁孩無精打采的站在一旁，遠遠看到二彪子向這邊走來，立馬繃直了身子倒了一杯涼茶，侍候着二彪子喝下。

    「彪哥，剛才二公子來了？」

    「廢話，你瞎啊！那麼大的場面你看不見？一點眼色都沒有，還不給老子揉上。」那小屁孩忙不迭的挽起袖子，開始恭恭敬敬的揉肩捶背，顯然極擅此道。

    「彪哥，力道還成？」

    「成」

    「彪哥，跟您請教個事兒唄。」

    「嗯，說」

    「彪哥，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您也帶着我干點正事兒，也好攢點銀錢討個媳婦兒不是。」

    「我呸，你小子毛兒長齊了沒就開始想媳婦兒了，老子都二十了還沒想這茬呢，怎麼地？褲襠里的小鳥喊餓了，成，今晚上老子就帶你去開開葷。」

    「別啊，小弟兜比臉還乾淨，可不敢開這茬口，以後沒得吃了豈不是要急死。」

    「嘿，你小子懂的還多的很，那好，看你這兩年表現的還不錯，改天我找個機會給你向主子推薦推薦，看看能給安排個啥差使，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敢偷奸耍滑不好好的幹活，別怪老子捏爆你的卵黃。」

    「一定一定，彪哥大恩小弟一定銘記在心，以後有什麼事兒需要效勞您言傳。」別看這孩子年齡不大，說話確是一溜一溜的，也不知道是近墨者黑，還是窮家孩子討生活艱難。

    兩人再無話說，恍惚間二彪子沉沉睡去，夢裏儘是翠紅樓里的燕瘦環肥小娘。

    忽然間，嬌*聲變成了漫天的慘叫聲，春光旖旎的房間燃起了熊熊大火，身子下的小娘容貌一變，成了自小服侍自己的丫鬟春妮，帶着滿臉的鮮血直呼救命。

    二彪子滿腔的邪念瞬間就被澆滅，「啊」的一聲大吼就驚醒了過來，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旁邊那個小名叫狗子的少年趕忙搶了上來，懂事的倒了一杯涼茶遞了過來。

    接過茶杯大口大口的牛飲下去，拍了拍滿是絡腮鬍的臉頰，這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喘着粗氣頹然的倒在椅子的靠背之上，雙目無神的看着天空飄蕩的白雲，也不知道心裏想着什麼。

    身邊的狗子見他只喝了一杯就沒了聲響，也不敢出聲打擾，只是小心謹意的站在椅子後面，乖巧的給二彪子揉着太陽穴，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我說狗子啊，如果你家的老老小小都被人給宰了，財產被搶了，田地被霸佔了，你說你會怎麼個活法兒？」

    葉家的事情雖然過去了十幾年了，但是作為數百年來鐵牛鎮的第一大事件，依然在居民間口口相傳着，這狗子自然也有耳聞，有時看着二彪子還會生出幾分同情，今兒突然聽他這麼一問，一時嗯嗯啊啊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唉，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這會的二彪子沒有滿嘴老子長老子短的，說話的嗓門也低沉起來，顯然受到了睡夢的影響。

    「彪哥，過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你看我，打生出來就是奴才的命，不也活的好好的，彪哥你是有本事的人，以後肯定能幹出一番大事來。」

    「活的好好的，這他媽也叫活的好好的，老子不甘心啊！」他突然間就激動起來，抬頭衝着那朵有些像王八的雲朵大吼：「賊老天，老子要日你全家！」

    他這一嗓子不要緊，卻是嚇壞了旁邊的狗子，也顧不得平日裏的膽小謹意，伸手就捂住了二彪子的嘴。

    「你他媽腦袋讓驢給踢了不成，捂老子的嘴干甚？」

    「彪哥小心說話啊，我奶奶說舉頭三尺有神明，說話可得小心啊，得罪了神明可是要遭大禍的。」

    怨不得狗子不怕，這個世界上那些飛來飛去的修真高人，狗子之流的凡夫俗子哪裏能夠知曉根底，偶爾得見天上飛過一個，都將之作為神仙中人頂禮膜拜祈福求貴。

    「大禍？老子遇到的禍事還不夠大麼？我呸，大不了一道雷劈死老子，怕個鳥！」

    「彪哥……」旁邊的狗子都快哭出來了，不時抬頭看看天空，真怕這時候劈下一道閃電，將眼前的大哥給燒成了灰渣渣，自己的前途還得靠他呢。

    頭頂依舊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老天爺沒有發怒也沒有閃電，或許是那老東西懶得再理會已經悲慘不堪的葉文極，覺得他的苦難已經足夠。

    「瞧你那慫樣，還敢說跟着老子混，幾句話就給嚇成個狗樣，我看你才是一條狗，一條孬狗，對了，你就叫狗子嘛。」看到狗子猶自驚恐的表情，二彪子心裏也覺得有些好笑，隨口損了幾句，也不再繼續打算驚嚇這個小孩了。

    「是是是，我是孬狗，只求彪哥您老人家不要再說了就好，前幾天我舅爺爺還說看見個女神仙飛了過去。」

    「屁的個女神仙，你舅爺爺有沒有跟你說，那女神仙穿的是什麼顏色的內衣？」二彪子又是一聲笑罵，驚得狗子抱頭蹲倒哀嚎不止。

    哼哼，神仙？二彪子又抬頭看了看天，心中思忖：這世上要是真有老天爺，為什麼不救救我家滿門老小，他們禍害過誰欺壓過誰，怎麼就成了刀下亡魂，真正的惡人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裏逍遙自在呢，我日你賊老天，你倒是顯靈為我們這些個卑微小人出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