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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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說，等我好了，就再也看不見他們了麼？」長生眉眼低垂下來，顯得萬分失落。

    慕安勸慰着：「長生還有我們吶，他們本來就應該去另一個世界了，留在這裏對他們也不好，讓他們走吧，長生和朋友們，在兩個世界裏，都能快快樂樂地活着。」

    「如果，我說我想陪着他們呢？」長生抬起頭盯着慕安問。

    蘇明繡聽了眼淚竟一瞬間就落了下來：「長生…你不要爸爸媽媽了麼？」她瞪着眼淚汪汪的大眼睛，顫抖地說，那種心碎的聲音讓人聽了心裏一揪。

    而華清凨更多地是震驚和疑惑：「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說着又看向葉臻，顯然他懷疑是不是這孩子被什麼東西影響了。

    他之前也一直不相信有什麼鬼神，一直當長生是得上了精神分裂症，醫生甚至也這麼認為，所以他才和妻子起了收養更多孩子的心思，讓他不那麼孤獨，病自然就好了。

    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長生看蘇明繡傷心的樣子，立刻撲到她身上保住她：「那媽媽可以陪着我們一起，陪着我們，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周圍人一瞬間感受到的不是震驚，而是恐懼。

    「哎…今天準備不充分，我改日再來吧，也好好再琢磨琢磨，你們也好好勸勸這孩子，如果帶着這個心結只好病，恐怕他也很難真正像一個正常孩子那樣生活。」葉臻說着站起身來，打算走了。

    「道士爺爺！」陳威虎跑下來，大聲叫着，「那您的意思不就是我們這裏有鬼嗎？您怎麼不驅鬼！」他的臉上有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興奮。

    「我沒說過有鬼，因為我也看不見他們，我只是說要處理一下朋友的問題，至於這宅子，我感覺得出來，住人是沒有問題的，不必擔心什麼。」葉臻說着，華清凨和慕安一齊走過來送他。

    而長生還在媽媽的懷裏哭鬧着，似乎是在堅持什麼。

    「小道友不願意說說來歷麼？」到了門口，葉錦添攙扶着他，他嚮慕安問道。

    慕安笑笑回答：「我們有緣，有緣總會再見，那時，一切因果便有了答案。」

    可他此時卻不知道，他的靈堂，真正熱鬧起來了，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新月真人來了，一身西裝革履，完全來不及換，風塵僕僕的，直接進來了。

    小心擦拭了眼鏡，拿出一塊小圓鏡照照自己的髮型有沒有變亂，然後滿意地走到慕安的靈柩前，恭恭敬敬地上了幾注香，然後走到慕安排成一排的弟子們面前說了句「節哀」，隨後便到事先安排好的武校一間已經打掃好了的宿舍住下，等頭七那一天的來臨。

    正經事，都得等到那一天辦。

    「師伯！」

    「師伯近來安好？」

    「師伯。」

    乾元尊者一進來，顯然受到了最高級別的禮遇，一個個都帶着哀傷的表情上前打招呼，也和後面的堂師兄弟們打招呼。比之之前新月真人來時要熱絡許多。

    「他比我勇敢，他敢走出那一步，我沒敢。」乾元尊者很是感慨。

    他和師弟慕安一樣，都是元嬰後期，臻於圓滿的時候了，進一步破境困難，可要是悠悠散散再活個幾百年，也不是問題。

    可這慕安，偏偏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強行突破，不管不顧，最後落個一死。

    這值得麼？從修仙者的角度來說，太值了，修仙者，不就是為了這些而活着麼？

    可不知是不是受這個時代變化的影響，很多人都覺得，太不值了。

    而在乾元尊者看來，死在突破的路上，再正常不過，也算是死得其所，這是從修仙者的角度看，可是，從看着他從小長大，一步步走上修仙界巔峰，和他一起斬妖除魔維護人間正道的師兄的角度來講，卻是殘忍的。

    明明知道再正常不過，但心裏就是過不去，修仙者沒有多少親人，幾乎是死光了，而那些風風雨雨一路走來的道友，就是最親的親人了。

    如今又死了一個親人，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當真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師伯節哀，師父一定不會想看您如此心傷的。」大師兄安慰着，周圍弟子也紛紛點頭。

    拜完出門，乾元身後的三個弟子中的兩個，小心翼翼地抬頭，看最中間的遺像，又開始不安分起來，竊竊私語着。

    「師兄，原來師叔長成這樣，其實，也還蠻帥的呀！」

    「你知道個毛線，上次我和師父來看他的時候，他大概是為了體驗生活，扮成了看門老大爺的模樣，和另一個大爺對罵起來。那樣子，哪有一點仙人風範，和我想像中差別太大了。」

    「你都說了那只是體驗凡人生活啊！」

    「總之，從我親眼見到他那天起，我就決定粉轉路人了。」

    「可是師叔都沒了……」

    「所以啊……一切愛恨情仇都讓它過去吧！」

    「說的好，一切都讓他過去吧…」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把兩師兄弟嚇了一大跳。

    來人正是旭陽散人，於淮，和乾元一起來的慕安的死對頭。

    「前輩好！」

    「前輩…」

    於淮笑着搖搖頭，和乾元對視，微微點頭示意，然後也走了進去。

    空氣，瞬間凝固了。

    當然，於淮還沒有這個本事能夠控制大範圍的空氣流動，還是在一大群修仙者面前…

    默默地看着他上香，默默地看着他鞠躬，連最喜歡說話的仙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童詠看着於淮，眼眶又紅了。

    「師姐…」

    童詠搖搖頭。

    一輩子的死對頭，就這般了結了一切，似乎太過荒謬，但也太過正常。

    這一刻，童詠才真正深刻地感受到，師父，確實是死了，一切隨之煙消雲散。

    青冥道人是最激動地一個，他一進來，便不管不顧地想要掀開慕安的棺材板。

    「你們都給我讓開！

    我知道這個老小子又在唬我！

    我沒那麼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騙！他堂堂一個元嬰大拿還要不要點碧蓮！」

    他像瘋了一般，在大喊大叫着，眼淚鼻涕一大把，邋裏邋遢瘋瘋癲癲，完全沒有一點修仙者的模樣。

    「前輩您節哀，師父真的已經去了……」

    「我們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可事實如此…」

    「前輩您說的對！師父一定在框我們，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他怎麼會死……怎麼會……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