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我需要七個人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李元道睜開眼，疑惑於右手的毛筆和一桌子的黃符。李元道放下筆，拿起一張符仔細瞧了瞧。嚯，六丁六甲誅邪符。李元道笑笑，這種符，他已經好多年沒用到過了。道劍遊走於天地，言出法隨的造化道人什麼時候能用到黃符呢？一切符法都在眼裏，還能用得着寫符？？？「原來這就是破境的劫難？」他起身，身旁沒有道劍，眼裏沒有符典。動用神念時，卻使不上力。不對，不是使不上力，是沒有，根本感覺不到神念。

    吱呀，木門被老道推開，「小子，吩咐你的一百張六丁六甲符畫完了沒有？」老道說完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口酒。李元道見到眼前人，不由得一喜，是師傅。李元道幾步上前，一把抱住老道，「師傅。」老道一把推開，「小子，沒畫完符是吧，抱住我叫師傅就能不畫符了？門兒都沒有。」說完還一腳踹在了李元道的大腿上，險些將李元道踹倒了。

    李元道挨了一腳頓時清醒了。身法自如飄逸如仙的人，身體竟然對簡單的一腳毫無反應。沒有與邪物戰鬥時本能，也沒有心念中的一絲絲預警。李元道納悶兒了。難道破境封鎖了自己的全部修為。可是，李元道不管老道，回桌上拿起一張六丁六甲符，「敕！」

    李元道剛敕出聲就被老道一腳踹翻在地上，「屁本事沒有敕什麼敕。」老道又喝了一口酒，望向趴在地上的李元道。李元道也不起來，索性躺在地上，「陽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攝陰魅，遁隱人形，靈符一道，崇魔無跡，敢有違逆，天兵上行，敕！」手中黃符頓時燃了起來，射向老道。老道也不躲，仍喝着酒。符落在了老道的青衣上。

    「你這符確實有幾分神威了，但你對着老子打，是想幹嘛呀？」老道也不拍符燒完留在身上的灰，仍舊喝着酒。眼睛斜睥着躺在地上的李元道。

    李元道拍拍腦袋。「師傅，您去忙吧，我這就繼續畫符。」李讓終於放下了酒葫蘆，酒氣頓時消散。「元道，明日即是門徒闖山的日子，你好好準備，別丟了師傅的臉。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這老天呀，對誰都不公平，你不能用法，就要好好修符。這次闖山，進去了，你就不再是我李讓的弟子，而是萬法門的弟子。若是進不去，我李讓，送你回家，你以後，也不要再修道了。」

    李元道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師傅，我們在外山道觀嗎？」

    李讓稍稍不解；「怎麼，畫符把腦子畫壞了？」

    李元道驚愕不已。師傅的一席話，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並非在渡劫，而是渡劫失敗，重生於天地間。明日，是江南道第一大宗萬法宗的選日。

    「師傅，你明天是不是有出巡的任務？」

    「你怎麼知道？」

    「師傅何不帶上我這一百道六丁六甲符呢?」

    「我帶你的爛符做什麼。師傅的衣袖裏，紅符紫符哪樣沒有。這諾大的萬法宗讓觀少你這幾張六丁六甲黃符？」

    「師傅明日萬一用的上呢，驅些小鬼，也不至於耗費法力了。」

    李讓又掏出酒葫蘆，又是一副爛醉的模樣。「用不着用不着，自己留着吧。」說完也不看李元道，大踏步出門，又飲了一口酒，抓住酒葫蘆的綁繩，轉悠了幾圈，「劍呢？」李讓嘟囔着。

    「劍呢？」李讓對着天大喊。

    李元道仍然躺在地上，道觀的大門讓光有了進攻的地方，李元道看着高遠的藍天，溫暖的太陽，和由遠而近的一道劍光。忽然大笑起來「師傅，劍來啦！」

    那劍光破空而至，叮啷一聲，斜插在了李讓的腳邊。李讓又喝了一口酒。

    忽而腳踢道劍。劍應聲而飛。劍微微一吟在空中轉了個圈，又飛回到李讓的腳邊，穩穩地停住。李讓微微一縱身跳上了劍。劍與人破空而去。

    李讓呆呆的看着劍遠去不見蹤影。

    「師傅啊，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李元道起身走到門口，看了看山路，看了眼或在山高處，或在山低處的道觀。又回頭看了看這道館的牌匾。「讓觀啊。」

    李元道走到道觀角落，拿起笤帚，從門口開始，一寸一寸的，掃着這道觀。他看着這青石板，看着那供奉桌案，看着桌案上供奉的萬法宗先主。

    他又回頭，看着滿是黃符硃砂的案幾，看了看裏屋的蓋着凌亂被褥的床。

    他再回頭，看了看陽光，看了看自己。

    「啊，果然是回來了啊。」

    沒有對修為損失的絲毫後悔。

    這是多少年未見的場景。縱然道法無敵，可又有誰能長伴他左右呢。是換不盡的道侶，還是招手即來財寶靈藥呢。還是他身後，遊走於天地得不羈的劍呢？

    他在這裏長住了十六年。自懂事他就在這道觀里。修身修符日復一日。偶爾被師傅帶下山，逛逛集市廟會，見識酒樓里的美味佳肴，見識世人對道統的敬仰。

    自從進入萬法宗，永無止盡的爭鬥與修煉就纏上了李元道。時而民間驅邪，時而進山收妖，又為皇室紛爭焦頭爛額，又為帝國戰爭鞠躬盡瘁。他何時停過呢。

    他從未停過。

    道統不停，他就不停。

    人人修道法，他不能。他只畫符使劍。

    於是他畫盡世間符，使盡人間劍。

    但是他為什麼不停呢。他不知道。

    可能是師傅說，蒼天無眼，我們道人，就要替天行道吧。

    李元道又坐在這畫黃符的桌案前。「這賊老天，怎麼就不長眼呢？」說完提筆在黃紙上寫下他的符，他的劍符。李元道筆走龍蛇，帶着硃砂馳騁在黃符上。法力從身體流淌到筆上，又從筆尖融進硃砂里。

    李元道拿起畫完的這張符。

    「劍來。」空氣中青光一閃，符被割成兩半。

    李元道搖搖頭，果然，沒有修為，就算是黃符寫得劍符也使不出威力，只會自殘啊。

    李元道又提筆。「果然還是要靠你啊，六丁六甲誅邪符。」

    陽光照耀進這尋常的道觀。

    李讓的目光也也停留在這畫符的小子身上。

    「小子，你現在，到底是誰呢？」

    凌厲的劍光和被整齊切割的符，硃砂所畫，沒有道頭，只有劍。

    「這就是你的符嗎？」

    李讓喝口酒，踩了踩腳下的劍。

    「走吧，讓他畫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