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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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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夜,寂寞的深夜。

    不知何時,這個喧囂的世界,突然間變的如此安靜,安靜的讓人後脊背發涼。

    蕭堯站在醫院十八層的頂樓,迎風而立,右手握着瓶高純度的烈酒,一張倔強的臉上此時卻洋溢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若是換作平日,斷然不會如此,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是蕭堯蕭大俠,曾創作過無數部讓人膾炙人口的武俠小說,在別人的眼中,蕭大俠是位才華橫溢的武俠小說作家,平素絕不會露出這樣孩子氣般的笑容。世上有些事,往往就是如此的諷刺。

    蕭堯倒轉手中的酒瓶,仰頭猛灌了一大口酒,高純度的白蘭地,一入喉便如一團烈火沖入了五臟六腑。

    「咳……」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蕭堯臉上的潮紅更甚,抬起左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邊的酒漬,不禁苦笑。平日嗜酒如命的蕭大俠,總是酒到杯乾,而且絕不會灑出半滴。可是現在自己已是位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肝癌晚期患者,時日無多。

    肝病最忌飲酒,可是蕭堯卻離不開酒,無它,因為酒能驅散寂寞,那種深入骨髓的寂寞。他功成名就,名利雙收,已經算是大大的人生贏家,讓別人羨慕不已。可是旁人不會懂,有時候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為會何如此的寂寞,如此的喜歡這杯中之物。他靠一枝筆得到了所有,連不該有的都有了,那就是寂寞。

    「世上寂寞的人那麼多,為何卻偏偏選中我……」這是蕭堯某部十分暢銷的武俠小說改編成電視劇的主題曲。每每酒酣耳熱之際,他總是喜歡讓別人給自己唱,自己則帶着幾分酒意,醉眼朦朧,靜靜地聆聽着。

    此刻蕭堯輕輕的哼唱了起來,已是淚光瑩然,倔強的淚水卻一滴也不肯從眼眶中滾落。又是一大口烈酒,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痛快!痛快!痛快!」

    蕭堯連呼三聲,一聲比一聲豪邁,一聲比一聲響亮,在這寂靜而又寂寞的夜裏,傳出好遠,聲音在夜空中迴蕩,久久不絕。


    遠處的霓虹燈依舊閃爍不停,夜更深了,也更加的寂寞,蕭堯手中的白蘭地,也變的涓滴不剩,唯一不變的就是臉上那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無論遇到何種堅難困苦,哪怕是苦笑,冷笑,大笑,訕笑,微笑,總強過哭。笑總比哭好,這是蕭堯的人生信條。

    可是回天乏術,再燦爛的笑容,也抵不過死神的微笑,在死神的面前,現下唯一能擺脫它糾纏的辦法,便是一了百了。也算找回一點點作為一個人的尊嚴,不再讓病魔無休止的折磨自己。

    有時候死也是一種抗掙,蕭堯深刻的明白。

    「該結束了……」蕭堯喃喃地低語。

    邁出,踏空,墜落,一氣呵成,如一位俠客出劍般,決絕無悔,不留餘地。凌空中,久在蕭堯眼中打轉的淚水,終於肆意的滑落,在夜空中顯得那麼剔透晶瑩……。

    幾天後,蕭堯生前摯友寫的一篇曠古絕後的訃告,被各大報紙瘋狂轉載,原文如下:

    「我們的好朋友蕭堯,在今年九月廿一日傍晚,離開塵世,返回本來,在人間逗留了四十八年。

    本名肖遙的他,豪氣干雲,俠骨蓋世,才華驚天,浪漫過人。他熱愛朋友,酷嗜醇酒,迷戀美女,渴望快樂。三十年來,以他豐盛無比的創作力,寫出了超過一百部精采絕倫,風行天下的作品。開創了武俠小說的新路,是中國武俠小說的一代巨匠。他是他筆下所有多姿多采的英雄人物的綜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擺脫了一切羈絆,自此人欠欠人,一了百了,再無拘束,自由翱翔於我們無法了解的另一空間。他的作品留在人世,讓世人知道曾有那麼出色的一個人,寫出那麼多好看之極的小說。未能免俗,為他的遺體,舉行一個他會喜歡的葬禮。

    時間:十月八日下午一時,地點:第一殯儀館景行廳。人間無蕭堯,心中有蕭堯,請大家來參加!」

    據說下葬當日,一幫友人湊錢,豪購了四十八瓶XO,連同蕭堯的棺槨一同埋入墓中,以祭奠他在人世間四十八載醉生夢死的歲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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