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仙道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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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顆顆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如同披了一件薄薄的金衣，山風穿林而過，將林間竹葉吹得颯颯作響，驚起鳥鳴陣陣，搖落一地清涼。

    竹屋之內，葉乘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想着早點醒來，也好和屋子裏的其餘人打個招呼，令他沒想到的是，明明天還只是蒙蒙亮，這房間裏，卻已是空空如也。

    「難道都去修煉了？不對啊，這煉體期的弟子又不會吐納靈氣之法，若說是去練功淬體，可要是每天都起得這麼早，休息的時間不夠，長年累月下來反而會累垮了身子。這無憂仙府也算是不小的修仙宗門，應當不會放任弟子這樣不管才是。」

    正當葉乘風滿心疑慮之際，隱約聽見身旁的竹床「吱呀、吱呀」地搖晃個不停，再定睛細看時，發現那髒兮兮的被子下面似乎還藏了個人，那人將自己裹了個結結實實，要不是抖得太過厲害，葉乘風還真發現他。

    望着這個奇怪的傢伙，葉乘風想了想，終究是沒把被子掀開，只伸手往上拍了拍，道：

    「這位師兄，小子是新入門弟子……」

    還沒等葉乘風把話說完，被子的一角，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者猛然探出頭來。那老者白髮蒼蒼，臉上無數大大小小的皺紋宛如溝壑一般遍佈其間，一雙眼睛渾濁黯淡。他方一伸出頭，便緊張的向四周望了望，待看到眼前這個小娃娃陌生的面孔時，似是微微一驚，不過緊接着，便又從被窩中伸出一隻瘦得如同枯木般的老手，一邊將葉乘風推開，一邊焦急的說道：

    「小娃娃快走啊！別待在這，快走！」

    這老者看似瘦弱，可那手推在葉乘風的身上，竟將葉乘風推得一趔趄。

    葉乘風將手撐在竹榻上，定了定身形，正欲開口詢問間，門外卻是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

    「老傢伙，我又帶着你的女婿來看你啦！」

    遠遠地，一個如同破鑼般的聲音從窗外飄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竹門「砰」地一聲被重重甩開，兩個穿着青黑的弟子服飾的傢伙從門外走了進來。這兩人顯然是知道老者就在這竹屋之中，見到老者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反倒是見着在其身邊不遠處的葉乘風，讓兩人微微愣了愣。不過，這樣的情況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兩人先後放出神識，感知到葉乘風只是一個連凝神都沒到的煉體期外務弟子後。其中一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青年一步衝出，那青年指着葉乘風大喝道：

    「哪裏來的不識相的小鬼，還不快快給滾出去！」

    這青年便是之前在窗外喊話之人。此刻，他口中話還未停，卻是一臉獰笑，將手指節扣得咯咯作響，看其樣子，似乎不是像口中說的那般，這麼輕易便讓葉乘風滾出去。

    「馮師兄，不要多生事端！」

    正當馮姓青年緩緩走向葉乘風時，一道身影從其身後一閃而出，將其擋下。

    那擋在馮姓青年身前的男子約莫二十出頭，一對劍眉斜飛入鬢，目似朗星、鼻若懸膽，身軀魁梧高大，背了一口無鞘的湛藍色長劍，只站在那裏便好似平地生風，讓人生出一種儀表堂堂的感覺。

    那人剛一攔下馮姓青年，便朝葉乘風開口說道：

    「這位師弟，實在不好意思，在下有些私事要在這裏要商量，還請師弟迴避一下。」

    男子既然將葉乘風叫做師弟，可見修為必定已在煉體之上，既然修為比葉乘風高，他這話便已算十分客氣。不過，竹屋內葉乘風卻是沒有依着他的意思就這麼走出去，反而是一屁股盤腿坐在床上，閉目養養神起來。又是竹屋，又是一群紈絝子弟，他仿佛從這群人中看到了左虎的影子，想及此處，心中頓時一股無名火起，他倒要看看眼前這些傢伙究竟想要幹什麼。

    馮姓青年見葉乘風如此不識相，眼中寒芒一閃，眼看着便要發作間，那英氣男子又是伸手，往他肩上輕輕一按，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你！你就是這樣怕這怕那的，才連洛月薇那丫頭都搞不定！真是……唉！」

    馮姓青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朝着那英氣男子重重一嘆，轉頭不再理會。

    英氣男子斜瞟了一眼靜坐不動的葉乘風，只當他不存在，緩緩邁步走到老者的床邊。

    「文叔，月薇還是不肯，您再幫我好好勸勸她吧？」

    英氣男子側身坐在那叫做洛文的老者的身邊，滿臉的微笑，同樣沒有伸手去掀開那床被子。而洛文老頭雖仍躲在被子中，頭卻沒有縮回去，見了男子過來，也不再抖了，只一把抓住男子的手，激動道：

    「好！好！好！無涯，月薇那死丫頭脾氣犟是犟了點，但還是很聽我話的，文叔這次一定再好好勸勸她，她肯定會答應的！」

    洛文話剛說完，那馮姓青年卻是不知道從哪摸到了個瓷杯，只伸手一甩，便將洛文打得個頭破血流，做完，馮姓青年朝洛文惡狠狠道：

    「哼！老傢伙，你就使勁拖着吧！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上次壓根就沒跟你那寶貝丫頭提起這件事！你會說！？你會說那就怪了！」

    洛文捂着頭低聲哀嚎，身子比起之前似乎抖得更為厲害。英氣男子慌忙從懷中摸出瓶瓶罐罐，給他止血療傷，並時不時轉頭厲聲呵斥馮姓青年。

    那馮姓青年仿佛絲毫沒聽到英氣男子的話，冷着聲，繼續道：

    「修道修道！別人修道你也修道，可修了這麼多年，你除了把你老婆活生生地氣死了之外，你修成了些什麼？！連你那女兒洛月薇都修到了凝神境，你洛文老頭卻還是停留在煉體境，如今一個在仙府之內，一個在仙府之外？你這道修得可還滿意？要不是我這傻師弟處處幫着你女兒洛月薇，你父女兩早就被其餘弟子戳着脊梁骨給活生生笑話死了！到現在你都還不識相？洛文，你這輩子算是完了！趕緊給你女兒找個靠山吧！別最後又像你那老婆一樣，給活生生氣死了！」

    馮姓男子一席話畢，洛文早已是泣不成聲，直至此時，那英氣男子方才將背後長劍握在手上，聲色俱厲地開口大喝道：

    「馮坤！你別太過了！若是再說這樣的話，從此以後，我便沒你這個師兄！」

    馮坤聽見英氣男子如此說，面色一變，重重一拳砸落，將屋內的一方竹台砸了個粉碎，做罷，頭也不回地出門而去

    望着自己師兄遠去的背影，英氣男子又是長嘆一口氣，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將一大把丹藥靈石放到洛文床上後，朝他拱手賠禮道：

    「文叔，你別難過了，我那師兄性子急，他的話當不得真的，回去之後，我肯定會好好責備他他一番。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錯，是我唐突了。可月薇……」

    英氣男子漲紅了臉，看着那竹榻上已哭得如同一灘爛泥般的洛文，終究是沒能再說下去。他再次彎腰朝洛文深深一躬後，轉身離開不再多留，那身子在門口微微頓了頓，似是想回頭，可最終消失不見。

    屋內，洛文頭上的血將被子的一角染得通紅，而他眼中落下的淚卻似乎比血更多，滴在血上，將血沖開，和着灑落在屋內的陽光映得那一床舊被鮮紅一片，宛如新襖。葉乘風緩緩睜開眼睛，凝視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老人，久久不語。

    在離此處不遠的一個山間小亭中，英氣男子望着馮坤面露無奈，輕嘆道：

    「師兄，你今天是真的有些過了，你不該說那些話的。」

    馮坤卻嘿嘿一笑道：

    「若不給那老傢伙來點重的，他怕是還會一直裝傻充楞下去，既然師弟你狠不下心來當壞人，那這賣力不討好的活自是由我來做嘍！等到師弟你和那洛月薇修成正果，別忘了多給我這師兄幾杯喜酒便是！嘿嘿。」

    英氣青年搖頭苦笑，起身縱目遠眺，良久，方又緩緩開口道：

    「這事，怕是沒那麼簡單，你難道忘了屋子裏的那個小傢伙了？」

    馮坤側身上前，面露狐疑地問道：

    「哦，那小鬼？你在那小屋中便傳音給我說那小鬼有蹊蹺，你不提，我倒是都快忘了，現在說說唄.」

    英氣男子眼中閃出一絲寒芒，低聲道：

    「今日你我這樣趕那小鬼，那小鬼卻是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一般弟子，那個不認得你我，既我們的話又怎麼會不賣面子呢？肯定是月薇那師傅高的鬼，要不是她多次從中作梗，我和月薇早就成了，現在放這麼一個小鬼在洛文身邊，只怕是在給我警告。」

    馮坤聽完他的話，當即恍然大悟，隨即又面露難色起來，道：

    「洛月薇的師傅到了築基境，而我才凝神境中期，你倒是凝神境大圓滿了，可是若她要插手這檔子事，我們兩個倒也不好對付啊。」

    英氣男子聞言，哈哈一笑，隨即面色轉冷，微眯起雙目，道：

    「築基？我爹爹是金丹境，是這無憂仙府的大長老！小小築基境，她又能耐我何？更何況，這事兒，我爹爹也默許了。警告我？！哼！今晚我們便去將那小鬼給偷偷地做了，也好給那瘋婆子看看我們的手段！」

    涼亭之中，一時無話，良久，傳來陣陣拍手之聲.

    「好好好！今晚便將那小鬼給殺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秒極！秒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