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幕追血 傾城千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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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拉開，罪惡在黑暗的土壤中滋養，生長；黑暗在殺戮中被鮮血染紅。

    「呼哧，呼哧。」夜幕下一個人影撒開了腿，瘋狂地奔跑，眼神中帶着幾分驚怒，但更多的確是那無法掩飾的恐懼。

    「桀桀」一聲冷笑在背後響起，奔跑的人忍不住回頭一看。清冷的月光傾瀉大地，點點銀輝染在了身後的人影上。那人傲然立於屋檐之上，那張充滿邪惡的臉在月光下，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逃跑者眼睛突然睜大，身體仿佛被禁錮一般，再也騰不出力氣去奔跑，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只見後面的人從屋檐之上一頭栽了下去，卻在頭即將着地的千鈞一髮之際，雙手一展，在前者看來猶如大鳥展翼一般，竟擦着地面俯衝而來。

    血開始汩汩往外流，浸入了青色的板磚縫裏。

    ……

    「死者名為顧峰，江湖號稱『奇峰劍』，一手『峰迴千轉』在青州也是罕有敵手，卻不料在昨夜竟被人殺死。」洪英看着地上的屍體，心裏也是一陣感慨。顧峰在江湖上好歹也是一個四品六級的高手，為人亦正亦邪，在青州官府的管控下也還算安分，算是遊俠中「老實人」了。而如今，卻被人殺害，屍體橫於大街之上，兩眼充滿着無窮的恐懼，真不知他在死之前究竟看到了什麼。

    「顧峰是被人一劍穿喉，所以至死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很難想像是怎樣的高手能一劍幹掉顧峰，讓他毫無還手之力。顧峰號稱『奇峰劍』，但在現場卻沒有發現他的佩劍，身為劍客又怎會丟掉自己的劍呢？」鍾九道蹲在屍體旁，檢查完傷口，發出了疑問。

    「此事我也十分不解，我已派出人手前去找尋他的佩劍了。師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那件事，如果再不採取行動，恐怕死的就不止顧峰一個了。」洪英看着鍾九道，面色有些難看地道。

    鍾九道輕描淡寫地看了洪英一眼，後者竟有些承受不住目光的重量一般，將頭低了下去。「此事我自會稟告州牧大人，請州牧大人定奪，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鍾九道淡淡說道，然後轉身便離去了。洪英抬起頭，看着前面逐漸淡去的身影，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

    風吹柳撫，正是春光無限好的時節，青州的老百姓們在春意中，開始了自己新的忙碌的一天。大街上吆喝聲，叫賣聲，嬉鬧聲，謾罵聲此起彼伏，還夾雜着些青州當地口音，在州衛長鍾九道聽來，卻是無比親切。他沿街一路往前，踏着花香與青石板下的嫩綠，來到了一家客棧，客棧名為「聚友樓」，一面金牌匾額高高掛起，格外引人注目。江湖人要想打聽江湖消息，客棧便是最好的場所之一。而聚友樓乃青州數一數二的大客棧，裏面龐大信息的流通量是外人根本無法想像的。

    「一碟牛肉，再上壺好酒。」鍾九道上到二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自顧自地坐下。

    二樓也分為好幾個隔間，每個隔間放置五張桌子。鍾九道看了看周圍，自己一人佔了一張桌子。東側一桌有三人，面目兇惡，大大咧咧。鍾九道瞥了一眼，看到了那藏於桌板下卻怎麼也藏不住的三根狼牙棒。正前方卻圍坐了七八個人，為首一名年輕男子那名男子身着錦衣，正閉目搖扇，嘴唇翻動，似是在吟詩作賦一般。鍾九道盯着那名年輕人，聽着他的吟誦：

    「……

    損情覓得百花傷，

    西風無語倍淒涼。

    心若浮萍尋根處，

    明朝醉酒登玉堂。」

    「好！」

    「趙公子果然是詩才啊！三杯酒盡，一篇佳作就問世了！」

    ……

    一首詩畢，周圍人叫好聲不斷，那趙公子輕輕晃動手中的摺扇，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就憑你這黃毛小兒，也敢妄想封侯拜相，榮登玉堂？「一個譏諷的聲音從鍾九道身後傳來，但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好聽。鍾九道神色一動，止住好奇之心，沒有回頭看來者是誰。卻只見那趙公子滿臉慍怒，一雙睜目狠狠地瞪着那人。

    「放肆，你是何人，膽敢出言不遜？」

    「趙公子的詩作豈是爾等可以隨意點評的？」

    ……

    「喲，正主還沒說話，一群狗腿子倒開始胡亂咬人了。「那個譏諷之聲再次響起，言語之間竟是將所有人都罵了進去。

    「你……」

    一人還沒說話，便已被那趙公子截下話頭。「請教姑娘芳名，敢問在下以前是否得罪過姑娘？」那趙公子還算是有些涵養，並未馬上動怒。

    「本小姐叫什麼你就不用管了，我和你呢，並不相識，所以也沒有任何仇怨，我只不過是聽到了那首拙劣無比的詩，忍不住說出來了罷了。」只聽見一陣腳步，那名女子已徑直上前，走過鍾九道身邊。

    鍾九道一邊酌着那杯小酒，一邊看着女子的動作。當女子擦過他身邊時，鍾九道的眼神突然開始變得有些怪異，面容開始古怪了起來。

    那猶如仙籟般的聲音下，竟然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臉？！還帶着些許少女的雀斑。臆想害死人啊！鍾九道有些哭笑不得。

    她叫傾城，但她的容貌既不能傾國，也不能傾城，甚至於連傾人都有相當的難度。

    傾城輕移蓮步，走到了趙公子跟前，有些不屑道：「若是真想尋根，求得玉堂之位，自當回家奮發刻苦，如今卻邀着一群狐朋狗友，在此地尋歡作樂，我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人。」

    趙公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雖然惱怒不已，但自身良好的家教卻讓他做不成什麼過激的行為。他的胸脯劇烈地起伏着，強壓一口氣，拱手作揖道：「小生趙鳳雲，今日受教了，姑娘既然瞧不上在下的詩，想必姑娘必有驚人佳作，可否給我們開開眼？」

    趙鳳雲？鍾九道心中一動，手中轉着酒杯，似是想起了什麼。

    傾城眉頭一挑，眼睛帶着笑意，道：「我可不會寫詩，不過我認識一個人，他的才華可不是你們能夠相比的。」

    「那敢問那人現在身在何處，可否與我鬥鬥詩？」趙鳳雲不甘心地追問道。

    傾城轉身不答，邁開步子，準備離去，自喃自語道，「出來玩太久了，他又要碎碎念了。」

    「姑娘請留步！」趙鳳雲上前一步，伸手欲抓住她的肩頭。傾城肩頭一晃，腳踩着蓮花步，避開了這一抓，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敢問姑娘芳名！」趙鳳雲高聲問道。

    傾城停下腳步，又繼續向前走。

    「葉傾城！」

    葉傾城，傾盡天下之城！趙鳳雲一陣眩目，良久不能平息。

    新人弄新春，新書染新花。新杯沏新茶，久待君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