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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一——風流白帝戰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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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一——風流白帝戰枯心

    1

    天界的天空本該雲淡風輕,只是此刻卻風雲變色。

    兩道流光呼嘯而至,撕裂了天地間的寂靜,帶着無以倫比的力量撞擊在一起,瞬間移山填海,摧毀周邊的一切,雷聲陣陣,塵埃瀰漫。

    轟鳴聲向遠方漸行漸遠,少傾便不可聽聞,若不是這被塵埃染成土黃的天空,剛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只是個錯覺。

    「咳咳」,煙塵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咳嗽聲,同時夾雜着幾句帶着粗口的抱怨。

    一陣狂風忽然襲來,天地間的塵埃瞬間消散,將籠罩的大地暴露出來。一個直徑幾里巨大的岩坑映入眼帘,坑中裂痕瀰漫,熱氣騰騰,堅硬的岩石竟被熔化成岩漿,朝着坑的底部匯聚而去。

    坑底一人身着黑色戰甲,身形乾瘦,盤膝而坐,雙手壓住膝蓋,低着頭正粗粗地喘氣。片刻之後,這人忽地抬起頭來深吸一口氣,竟有氣吞山河之勢,那乾癟的身材,也仿佛注入了活力,慢慢膨脹,飽滿起來。只見這黑甲人天生異相,方臉粗眉,一臉絡腮鬍,雙眼圓睜,睚眥欲裂,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之中,恨不得噴出火來,臉頰微微抽搐,雙唇緊閉,牙磨得咯咯直響。

    「喝!」黑甲人一聲怒吼,雙掌拍地,坑底又是一陣爆裂,借着反衝之力,黑甲人升至空中,凌空而立。站直了身體,方才看清此人全貌,這人竟是五短身材,配合那怪異的長相,說不出的陰翳。

    「呔!」黑甲人目露凶光,對着前方一人大喝,「你個娃娃,追了你家爺爺一天一夜,本上人是掘了你家祖墳,還是與你有殺妻奪子之恨!你竟然這樣窮追不捨。」

    黑甲人聲音粗啞,滿口粗俗之語,讓人聞之不悅,直叫人慾殺之而後快。

    「哼!」充滿了不屑,鄙夷,對面一人如此回應了黑甲人。那是一個年輕男子,長風而立,白袍簡約飄逸,碧玉冠束黑髮,俊美絕倫,劍眉星目,五官如雕刻一般,精緻非凡。年輕男子眼波平靜,漆黑的眸子映着黑甲人,似乎要將其吞噬。

    「枯心上人,真是好記性!」白衣男子淡淡說道,有些冰冷,「我且問你,你可是在一日前,在我天外天附近殺了一個女仙。」

    原來,那黑甲人竟是枯心上人。枯心上人是仙界元老級人物,是很早之前從人界飛升仙界的修士,如今在仙界也不知道存活了多少萬年,一身修為出神入化,但此人亦正亦邪,很多勢力想要拉攏,但都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會和他大打出手,實在是得不償失,最後諸多勢力不得不放棄,於是這枯心上人還是獨來獨往。

    「女仙?本上人一生殺人無數,若要一個個記住,一一數來豈不是要花幾輩子,記不。。。得了。。。唔?」枯心上人眉頭一挑,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事,摸着下巴慢慢說道,「好像有點印象了,我隱約記得有那麼個不長眼的小女娃子,竟然擋了本上人的路,本上人一怒之下將其一掌劈死,送她一個兵解造化,正想將其抽魂煉魄時候,發現竟然拘不到這娃娃的魂魄,真是掃了本上人的興致,小娃娃,你說的可是這個女娃子?」

    枯心上人說的輕描淡寫,說到「一掌劈死」、「抽魂煉魄」等詞時更是眉飛色舞,一雙小眼恨不得眯成一條縫。只是,他自說自話,渾然不知他前方的男子正逐漸變得冰冷,周身的空氣似乎都要繞着流轉,生怕被凍住。

    「正是那個女仙。」白衣男子回答道。

    「那女仙是你的姘頭?」庫心上人一臉淫邪之色,似是想到了什麼香艷之事,「那女娃子皮相是不錯。」

    白衣男子雙眼微眯,眉頭微皺,似是在克制。

    「那只是我白帝城的一個婢女。」

    「婢女?!」枯心上人忽然一愣,「你要是說她是你的姐妹,你的妻女,老子也認了,你現在竟然和我說她只是一個婢女,哈哈哈!」轉瞬,枯心上人笑容一收,怒容突顯「娃娃!你這龜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婢女追了你家爺爺一天一夜,你吃飽了撐着了?」

    說着,枯心上人就要掉頭離去,只是,剛轉身,卻發現白衣男子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前方,與剛才距離絲毫不差。

    枯心上人心咯噔一跳,暗叫不好。那日剛擊殺那個婢女,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可怕的氣息鎖定,他是個成仙幾萬年的,可以說是老成精的仙人,弒殺嗜血,隕落在自己手裏的仙人修士,成千上萬,但能活到現在,除了一身實打實的修為,自然也是和自己對危險的敏銳感知有關。剛被氣息鎖定,枯心上人便撒腿就跑,可是那股氣息卻是怎麼也無法擺脫,就這麼被追了一天一夜,被打入坑中之後,他便在思索逃脫之法。那白衣男子看似年輕,但枯心自己卻是看不出他的修為深淺,但能追自己一天一夜,交手卻不落下風,想來實力應該不弱。枯心想着,硬拼乃下下之策,兩敗俱傷不說,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對面一個女仙剛死就能立馬啟動追殺,說明對面是個超級勢力,着實對自己不利。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問出那個女仙的身份,再做定奪,於是乎便有了剛才的對話。

    聽到白衣男子說那個女仙只是一個婢女的時候,枯心上人便鬆了口氣,一個婢女而已,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於是想要插科打諢,腳底抹油。可是看到那白衣男子時刻盯着自己,總是阻擋着自己的去路,分明不想放過自己。

    「只因為是婢女麼?枯心老兒,你煢煢孑立,禹禹獨行,自然無法體會。」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在白帝城,每個人都是兄弟姐妹,無高下之分,說是婢女,其實不然——」,白衣男子話鋒一轉,平靜的語調陡然提高,「那是手足,你如今斷我手足,我豈能饒你?」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狂風襲來,「砰」的一聲撞在枯心上人戰甲之上,枯心上人感覺巨力之大,自己竟然有些抵擋不住,右腳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形。枯心上人心中暗叫不妙,額頭冷汗涔涔。可是,現在不能露怯,當下強定心神。

    「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我不信有人會為了一個婢女大動肝火,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勾當,哼哼。」枯心上人一臉鄙夷之色,到像是個謙謙君子,發現了背德之事。

    「那丫頭叫白芷,一個下界飛升而來的女修,天賦一般,修道一途上遍嘗苦楚,卻總是嘻嘻哈哈,拜入天外天一千三百一十四年。」白衣男子也不理會他,說起了白芷的事。

    枯心上人聽的一頭霧水,搞不明白眼前的這個男子告訴自己那個婢女的事是要幹什麼。

    「娃娃,你和我說這個女娃子的事是要幹嘛?」

    「讓你死的明白,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死。」白衣男子冷聲冷語。

    2

    「哈哈哈哈!」枯心上人卻是突然大笑起來,整個人也一掃剛才的猥瑣陰翳,倒似連身材也挺拔了幾分,「有趣得緊哪。」

    「上人這裝瘋賣傻的功夫倒是堪稱仙界一絕。」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剛才冷若寒冰此時卻是春風拂面。

    「老啦,以前殺念太多,現在到處都是仇人,總得求生嘛。」枯心上人一臉苦笑,「那日被仇家追殺,三四十人哪,打的天昏地暗,都殺紅眼了,碰巧你家那小婢女路過,雙方都以為是對方的援兵,一怒之下。。。雖說雙方都有動手,但最後給予那丫頭致命一擊的倒是老夫啊,所以你取我性命也算合情合理。」

    「如果上人和每個仇家都這麼說,估計上人早已死過千百次了。」

    「哈哈,也是。」枯心上人撓着頭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不覺得,等到了這般修為,方才覺得,殺戮真不是個好東西,仇家遍地不說,這心魔叢生才是可怕,大限將至,卻又憐惜這條老命,真是煎熬啊。」

    白衣男子眉頭一皺,似是有些不明白枯心上人所說的,「上人為何和在下說這些話?」

    「唔!」枯心上人略一沉吟,「白帝帝君,咋們何不都打開天窗說亮話呢!」

    「哦?上人知道在下身份?」白衣男子一揮衣袖,雙手背負身後,天地剎那間仿佛靜止了片刻,有狂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吹得衣袍獵獵作響,長發也在空中飛揚。

    「能夠追我一天一夜不落下風,不是我給自己臉上貼金,天界有這本事的人也就『三皇』,『五帝』,『七絕仙人』,還有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再一個,剛才說了那麼多『天外天』,『白帝城』,就是傻子也能猜到了。」枯心上人嘆了口氣,在空中盤膝坐下,在戰甲上摸了摸,掏出一枚指環,手指掐了一個法決,憑空竟是出現了一個白玉葫蘆,還有兩個翠玉酒杯,然後抬頭對着對面白帝一笑,「帝君可否賞臉陪老夫喝上一杯?」

    白帝一愣,搖頭苦笑,「上人心思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隨後整理衣冠,朝着枯心上人欠身一拜,「榮幸之至。」

    枯心上人和白帝就在空中相對而坐,枯心上人拿起白玉葫蘆,整個人變得小心謹慎起來,一臉的嚴肅。

    白帝歪着頭,雙手抱在胸前,右手食指輕輕地敲着左胳膊,較有興致地看着枯心上人,似是發現了什麼很有意思的事。

    只見枯心上人小心翼翼的拔出白玉葫蘆的塞子,輕輕搖晃,然後湊到葫蘆口用鼻子嗅了嗅,然後閉上眼在那自顧自的搖頭又點頭,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嗯」了一聲後開始斟酒。枯心上人此刻更加小心,仿佛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讓對面的白帝不禁好笑,總覺得,哪怕飛升面對天劫,這枯心估計也不會露出這種姿態。

    白玉葫蘆裏面流出淡紫色的瓊漿玉液,瞬間香氣四溢,聞之渾身舒暢。剛倒滿一杯,枯心上人立馬抬起白玉葫蘆,轉着葫蘆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浪費一滴後方才安心的嘆了口氣,然後又提起精神,準備倒第二杯。

    待到兩杯酒斟滿,已是許久之後,白帝默默不語,直到枯心上人將葫蘆收起來,方才「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聽白帝這麼一笑,枯心上人老臉微紅,有些尷尬,「這酒得來不易,不希望浪費一滴。」此時的枯心上人拿還有點大乘修士的模樣,倒像是個得了寶貝的孩子。

    白帝收斂笑容,略帶歉意,「上人真性情,晚輩失禮了。」

    枯心上人搖搖頭,伸手做出「請」的姿勢,白帝正襟危坐,抱拳表示感謝,端起其中一支翠玉杯,一飲而盡。

    枯心上人想不到白帝如此灑脫,毫不扭捏,也不怕酒中有毒,想到自己居然這般小心眼,自嘲地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也一飲而盡,閉着眼感受着酒力侵入骨髓,游離在四肢百骸,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許久方才睜開眼,微微一笑。

    「如何?」枯心上人看着白帝,臉上表情豐富,似是個期待表揚的孩子。

    「唔,」白帝沉吟片刻,欲言又止,最終像下了決心一樣,慢慢說道,「一般。」

    看着枯心上人的表情從希望到失望,到落寞,白帝心中一沉,似乎有些後悔,不過,說出這兩個字,已是在腦中思考很久的結果。

    「果然哈,哈哈!」枯心上人突然大笑起來,「我還以為從青帝那傢伙那裏得到寶貝了呢,原來還是被他給耍了,我就說他那麼爽快就答應了,哈哈哈,這個老傢伙,看我怎麼收拾他,讓他把好酒都交出來,喝得他不光心疼,肝脾肺腎都疼。」

    「青帝哈。」白帝恍然大悟,他就覺得這酒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想不到,聽枯心上人這麼一說,才想起來,「這酒好像是青帝自己釀失敗了的作品,浪了了好多奇珍異果,把那些天君們給氣的。」

    「青帝這傢伙,嗜酒如命,我還以為他那天突然頓悟了呢!」枯心上人一臉的憤恨,不過眉眼間卻是笑意。

    「嗯,上人若是喜歡,他日到我府上坐坐,我的酒可比青帝的好!」

    枯心上人一怔,沒想到白帝居然會提出邀請,搖搖頭,哈哈一笑,「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白帝釀酒天界無人出其右,我居然還想着去喝青帝那比貓尿還難喝的酒,那就一言為定!哈哈!」

    「上人爽快!」

    「哈哈!好說好說!」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白帝倒是閉目養神,悠然自得,不過枯心上人卻是煎熬,有話憋在心中,卻不好意思說出口,直憋得臉通紅,恨不得滴出血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枯心上人似是終於下了決心,咬了咬牙,「那個。。。帝君。。。」,雖是勉強說出了口,但聲如細絲,枯心上人更加尷尬了。

    「上人有何吩咐。」白帝睜開眼,看着面紅耳赤的枯心上人,臉上似笑非笑。

    「最近天界異相頻出,我想以帝君的手段,消息應該更早得到才是。」看白帝點頭表示認同,枯心上人接着說道,「按照以往的經驗,該是有神器出現。但現在諸多勢力都在尋找線索,希望能夠先別人一步得到神器。」枯心上人一邊說,一邊觀察着白帝,希望能從白帝的表情讀出什麼信息,可惜枯心上人卻是失望透頂,他看不出任何的東西,白帝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表情分毫不差,最後只得嘆一口氣,「實不相瞞,我知道這次神器出世的位置!」

    「哦?上人被人追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麼?」白帝說的雲淡風輕。

    枯心上人心中一凜,剛才自己說是仇家追殺,沒想到白帝卻能一語中的,當真是。。。這份心思,難怪成就帝業。

    「說來慚愧,當日神器出現的異兆就在我所隱居的地方,本想着獨佔這份好處。」枯心上人苦笑道,「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一群來歷練的娃娃,本來一群娃娃也容易打發,可沒想到他們中間居然有個絕仙,如此一來我就沒法對付了,對方也動了殺心,於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嗯,原來如此,那上人此刻將這件事告知在下,有何用意呢?」

    「帝君聰慧,那我就直說吧,過段時間,神器出世的事將傳得沸沸揚揚,會有多少人加入到其中,可想而知,相比一個人,以一方勢力進入才是上上之選。我也是迫不得已,需要找盟友,去爭奪神器!」

    「哦?上人真會說笑,我剛才還在追殺上人,只不過喝了一杯酒,難道上人就要讓在下忘記你殺我白帝城婢女的事了麼?而且,今日之前我與上人也從未謀面,你突然說出要與我結盟共搶神器,就不怕我將其認為是,你想將我白帝城拉入這個神器爭奪的漩渦之中,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麼?」白帝平靜的說道,但每一句話都如同大石落在枯心上人的心頭。

    枯心上人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訕訕說道,「也是哈,這麼說白帝你這麼想也是應該的。剛才也說了,因為我大限將至而且心魔叢生,實在是迫不得已啊。」只不過片刻之後,枯心上人臉上變得平靜如水,「帝君你是不是也該表明一下你的態度,當然指的不是是否結盟爭奪神器這事。」

    「啪啪」,白帝輕拍雙手,「上人心思真是敏銳。」

    「呵呵,我雖然自命清高,但也知道分寸,『三皇』,『五帝』,『七絕仙人』,哪一個都不是我惹得起的,我雖然隱居,獨來獨往,但也知道,帝君你可是『五帝』白紫金青赤中排在第一的『白』啊。」枯心上人搖頭苦笑,「這樣強大的人居然追了我一天一夜,而且我還活得好好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修為高深,能和白帝打個你來我往。然而,你我交手雖然只有那麼一瞬,但我自己已經有了分寸。那麼,白帝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神器出世的消息,不管如何,以白帝手段肯定能輕易知道,而一個婢女被殺,有一大把人去處理,可居然驚動了白帝,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呵呵呵!」

    「嗯,上人說的有理,我的確有求於上人。」

    枯心上人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罵,你個龜兒子,有求於我你還追我一天一夜,然而,終歸不能罵出口,只能一陣無奈,「唉」地嘆了一口氣。

    3

    四散的能量在天帝地間肆虐,不少薄弱的空間壁壘甚至如同乾涸的土地龜裂開來,但靠着強悍的修復能力,少傾便恢復如初,如若不然,這片空間將徹底撕裂,變成仙人談之色變的死亡禁地。

    枯心上人險之又險地避開白帝直奔其面門的一記鐵拳,拳頭貼着面頰而過,勁烈的拳風颳得他臉頰生疼,將其帶得身形踉蹌。不止如此,那看似普通的拳頭,近距離竟有奔雷之聲,轟雷在耳旁炸響,震得他耳朵轟鳴,腦袋昏沉。枯心上人心中一凜,若是白帝再來一拳,當真是小命休矣。萬幸的是,那一拳之後,沒有後續的攻擊。他強自鎮定,晃了晃腦袋,終於止住了那昏沉之感,雖還有些耳鳴,但也無礙了。

    白帝站在遠處,負手而立,白淨的面龐沉靜如水。

    「帝君這是要將我置之死地麼?」枯心上人面色鐵青。

    「做戲不是也要講究全套麼,不賣力點,觀眾看的可是不夠過癮啊!」白帝淡然一笑,「要是不出全力的話,會死人的哦。」白帝說完,身影消散。

    「見鬼,殘影!」枯心上人怒罵一聲,手指跳動,轉眼間便掐了幾十個靈決,只見黑色戰甲漆黑如墨,粘稠深邃,竟如活水一般流動起來,越流越快,眨眼間如同驚濤拍岸,轟然炸起,激起翻天巨浪,那黑色浪濤如蛟龍出海,繞着枯心上人上下翻飛,形成一個黑球將其護衛在其中。

    枯心上人恨得牙痒痒,這白帝看似雲淡風輕,優雅怡然,實則卻是殺伐果敢,甚至有種心狠手辣,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心中不禁有些後悔,不該找白帝結盟。

    白帝是五帝之首,所轄的天外天更是天界第一勢力,不過白帝卻從不顯山露水,見過白帝出手的人屈指可數,對白帝的種種推測也都來自於一些其他的佐證,如今親自和白帝交手,那種無力之感,當真如同蚍蜉撼樹。

    周圍黑色墨汁不停的翻湧,白帝的攻擊卻是遲遲不來,枯心上人卻是不敢怠慢,當下一面念誦法決,讓黑球轉的更加快速,一面思考着白帝會從哪個方向攻來。

    空間一陣扭曲,一股無形巨力從上方以泰山壓頂之勢襲來。瞬間和黑球撞擊在一起,雖然聲勢滔天,但兩者碰撞卻沒有那般驚天動地。只見黑球上部凹陷,巨力不得寸進,黑色粘液以撞擊點為中心,快速旋轉,黑球瞬間變成一個黑色巨圓,盤亘在枯心上人頭頂寸許的地方。此刻,枯心上人滿臉通紅,汗流雨下,顯然接下這一擊,十分不易。

    「白帝好手段!」枯心上人從牙關擠出幾個字。

    「上人過獎!」白帝的聲音飄忽不定,但卻聽得枯心上人頭皮發麻,因為那聲音聽起來就像白帝在自己耳旁說起。

    白帝的身影在前方顯現,白衣若雪,枯心上人看來倒是十分刺眼,雖說白帝現身眼前,但頭頂的力道卻是絲毫未減,反而越發強勁有力。

    「玄天玉墨甲,果然厲害非常,這寶甲之首,真是名不虛傳。」白帝點頭說道,「想來有這件寶甲在身,絕仙之流應該傷你不得,不過。。。咦?」白帝話沒說完,眉頭一皺,往後退了一大步。

    三道寒光斬在白帝原先所站的地方,白帝微眯雙眼,方才看清,原來是三柄長刀,刀口泛着幽藍色的寒光。白帝散去了臉上的從容與笑意,肅然而立,劇毒之物!只是,不給白帝絲毫喘息時間,又是一道寒光從白帝身後直直刺出,白帝眉頭緊皺,不敢怠慢,側身旋轉,避開致命的一劍。白帝眼角餘光一撇,心中一涼,在自己的躲閃路徑之上,又是閃過七八道之多的寒光,這可真是不妙啊,枯心上人似乎真是動了真怒了。

    白帝如同雜技一般,在空中輾轉騰挪,躲避着一道道的寒光,那些透明的寒光冰刃竟然各種兵刃都有,刀槍劍戟斧鉞勾叉,弓箭,暗器,五花八門,應有盡有。白帝時而舒展身體,時而扭身反轉,時而凌波微步,時而大步流星,總之是施展渾身解數,險之又險的避開寒光兵刃,多少次甚至可以感到武器上的刺骨冰寒。


    白帝吃緊,枯心上人這邊的壓力陡然消失,身形一晃,枯心上人感覺一陣虛弱,幾欲昏倒,當下立刻咬破舌尖,血腥之氣直衝頭頂,瞬間清醒了大半。枯心上人喘着粗氣,看着前方如同跳舞一般的白帝,那些動作雖然滑稽,但也讓那些寒光奈何不了他,枯心上人眉頭緊鎖,似乎沒有如願。

    「這便是上人你的『戮仙』麼?」

    枯心上人嘆了口氣,雙指成劍,大喝一聲,「收!」

    只見寒光隱去,白帝周身壓力驟減,平穩落在空中,幾縷髮絲從眼前滑落,白帝抬手,雙指一夾,將髮絲留在手中。

    「聽聞上人以傀儡之術入道,成就非凡,上人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今日得見上人的『戮仙』之陣,非常榮幸。」白帝說完,一揮手,髮絲隨風飛走。

    枯心上人也不說話,這白帝當真氣人,自己這般使出渾身解數,卻絲毫奈何不了他,他倒總是在那說些恭維的話,聽着卻是着實不舒服,當下劍指下劃,只聽得周圍嗡嗡作響,枯心上人周圍出現一道道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身着各色戰甲,手持各類兵刃,剛才圍攻白帝的就是這些『人』,只是,這些『人』雙眼無神,表情木然,想來便是白帝所說的傀儡。這些傀儡除了毫無表情,居然和真人無異,當真惟妙惟肖。

    隨着嗡嗡聲不在,最後一具傀儡終於顯現完畢,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傀儡,頭皮一陣發麻。

    「我這『戮仙』傀儡陣由一千零一具傀儡組成,共有兩式殺招,剛才為第一式,『幽冥鎖魂』,剛才帝君已經見識過了。」枯心上人說道。

    「『幽冥鎖魂』,倒是貼切,攻擊無形,索命無聲。」白帝點頭稱讚。

    「這第二式,名曰『誅心奪魄』,白帝請賜教!」枯心上人朝白帝一指,漫天傀儡雙眼悠然冒起綠光,周身泛起血霧,以迅雷之勢朝着白帝殺去。

    當先一具持劍傀儡近身,白帝微移身子,傀儡去勢不變,和白帝擦身而過,白帝突然出手,捏住其手臂,整個人猛地旋轉起來,借勢將傀儡扔了回去,似乎是要讓這些傀儡相互撞擊,減緩來勢。

    可是,試想中的撞擊並沒有出現,那傀儡竟然穿過了後面的傀儡,後面的傀儡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傀儡帶着紅光,撲殺而來。

    「倒是棘手!」白帝淡然說道。

    4

    周圍的空間如龜裂的大地,佈滿裂紋,不時還傳來噼里啪啦,如琉璃碎裂般的聲響,倒底最後還是變成了仙人聞之色變的死亡禁地。然而,此刻,白帝隻身站在這片似乎隨時會崩塌的空間之中,白衣纖塵不染,面冠如玉,眉清目朗,氣定神閒,說不出的灑脫,而枯心上人卻不見了蹤影。

    白帝看着遠方,如墨的眸子裏映着這片碎裂的空間,一動不動,從空間裂縫中呼嘯而出的罡風獵獵作響。空間罡風,令仙人聞之色變,罡風威力之巨,尋常仙人根本不敢硬抗,觸之必死,那風宛若無形之刃,瞬間便能讓仙人碎屍萬段,甚至仙靈都無法遁逃,死得徹底。而這些罡風卻近不得白帝的身,帶着無比巨大的能量奔騰而來,卻瞬間消散在白帝幾丈劍圍之外,甚至連白帝的髮絲都未能吹動。

    一道青影從遠方飛馳而來,破空之聲尖銳刺耳,轉瞬間便到了戰場之外,卻是猛然頓住身子,不再越過雷池一步,像是被一條死亡之線攔在外面。來人是一青衣男子,丰神俊朗,右手置於在前,左手背於身後,似是要保持自己一貫的高貴優雅。青衣男子右手拇指上帶着一枚紫氣氤氳的白玉扳指,此刻他拇指與食指、中指輕輕摩擦,似在思索着什麼。他望着這滿目瘡痍的大地,碎裂的空間,暗暗咋舌,心中苦笑,帝君,你雖然太久沒有與人動手,但未免也太不知輕重了。

    白帝回首看了一眼青衣男子,右手一揮,一道道白色光暈以白帝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來,白光所及之處,那些空間裂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消失,天地間肆虐的罡風,也隨着裂痕的消失,找不到突破口而漸漸消散。少傾,這片空間恢復如初,只是大地瘡痍依舊,似是在訴說這不滿,可見之前的戰鬥之激烈。

    待得空間修復,青衣男子這才踏過剛才那條死亡之線,飛至白帝身後,抱拳躬身行禮,「參見帝君!。」

    「免禮。」白帝沒有回身,還是望着遠方,淡然問道,「如何?」

    青衣男子收回禮數,站直身子,踏空行至白帝身側,說道,「是星宮的絕仙星紀天君。」

    「唔,星宮啊!」白帝閉着眼睛扭了扭脖子,繃直身子,伸展四肢,青衣男子在身側能清楚地聽到骨骼咔咔作響之聲,白帝長出了一口氣,笑道,「舒服啊!」

    「本來枯心上人的事,交給弟子就可以,不用勞煩帝君出手,而帝君執意如此,難道是為了活動活動筋骨?」青衣男子笑着說道。

    「嗯,正是。」說着,白帝又聳了聳肩,「太久沒和別人動過手了,招式都生疏了。」

    青衣男子苦笑,心中暗道,這天界有多少人能和您,不,敢和您動手啊。

    「這次星紀天君是隱藏過修為的吧?」白帝又問道。

    「是的,此次對外的說法是,星宮一批內門弟子去玄霽星海歷練,由內門長老帶隊,本來倒也正常,這也是天界門派歷練的一貫作法。」青衣男子回答道,「但。。。奇就奇怪在,修為絕仙層次的星紀天君居然會隱藏在隊伍之中。我估摸着。。。星宮此行可不是這麼簡單。」

    「嗯,你說的沒錯。」白帝雙手環抱,一隻手摸着自己的鼻尖,「星宮這是去殺人奪寶的。」

    「枯心上人?」青衣男子問道。

    「嗯,星宮三帝君的星辰帝君,一身占卜造化的大神通,可不是浪得虛名,這神器出世的消息,他是定能夠提前算出的,雖然也不知道這值不值得他去占卜演算。」

    「這麼看來,這事情就能說得通了。」青衣男子說道,接着又似想到了什麼,「玄霽星海是一些散仙之流的聚集之地,實力在天界也算中等,就憑星紀天君一人?難道此人實力已經比七百年前絕仙戰中還要更上一層樓麼?」

    「瘦死的駱駝都比馬大,何況背後是星宮這樣的龐大實力。散仙之流,都是些明哲保身的傢伙,之所以不依附任何勢力,就是怕被卷進這些莫名其妙的勢力爭鬥之中,他們避之不及,怎麼還會去聯合呢,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白帝話鋒一轉,「這星紀天君的實力,也的確不可同日而語,七百年前你五師妹和她打了個平手,現在的話,應該能穩穩勝過她了。」

    「才七百年?」青衣男子眉頭一皺,「當年倒是沒看出,沒想到這星紀天君還是個不出世的奇才,帝君,那。。。和弟子比之,這星紀天君。。。」

    白帝沒說話,倒是歪頭看了一眼青衣男子,笑着搖了搖頭,「你這傢伙!」

    「弟子知錯!」青衣男子臉頰微紅。

    「哈哈!」白帝突然笑出聲來,「也沒打算說你什麼,白帝城的確沉寂了太久了,以至於一些不入流的勢力也敢在白帝城面前放肆了。」

    青衣男子肅然而立,威勢隱隱散出,「是啊,居然有人膽敢窺視帝君與枯心上人的戰鬥。」說着朝向天空某個方向狠狠看了一眼,怒喝一聲,「滾!」,聲若驚雷。

    仙人視距超凡,藉以法寶,更是能夠一眼萬里,或者更遠。此刻萬里之遙正有一黃衣仙人,以天眼視距,窺探白帝與枯心上人的戰鬥,希望能夠偷得一招半式,這樣也能夠受益匪淺。他雖然很想聽到白帝他們談了些什麼,但白帝一出現,萬丈之外便風雷不絕於耳,與枯心上人斗得天昏地暗,更是震耳欲聾,自己若偷偷聽去,只怕是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

    戰鬥早已結束,那枯心上人早已斷臂血遁逃走,此刻白帝身邊多了一青衣男子,黃衣仙人一驚,那人正式白帝城白帝帝君座下的第一弟子,天樞蕭劍雲,白帝城兩大戰力齊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當下正想要繼續窺探,只見蕭劍雲朝着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口中說了什麼,黃衣仙人心中一緊,這是被發現了,正打算遁逃,忽的耳邊一聲驚雷,「滾!」,黃衣仙人只覺得頭疼欲裂,眼中竟是一片血色,耳膜如被一柄銳利尖刀刺入,口鼻也有潺潺鮮血流出,腦袋昏沉,幾欲昏倒,心下駭然,雖然如此,但黃衣仙人此刻卻靈台清明,心知此刻若昏死睡去,怕是再也不能醒來,當下咬破舌尖,強定心神,手掐靈決,右手起掌朝着自己胸口拍去,心臟巨震,黃衣仙人噴出一口心頭之血,化作一道血光逃遁而去。

    白帝揉着眉心,看着萬里之外的幾團血霧,原來竟不止一人在窺探這場戰鬥,嘆了一口氣,「白帝城一直交給你打理,也是苦了你了,劍雲!」

    「這是弟子應該做的!沒有帝君,就沒有劍雲的今天,能夠為帝君分憂是弟子分內之事!」蕭劍雲朝着白帝單膝跪下。

    白帝將蕭劍雲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凌空而行,蕭劍雲緊隨其後。

    「你跟隨我最久,心性也最成熟,天外天交與你打理,我也是十分放心的。。。」白帝頓了一下,蕭劍雲眉頭緊鎖,似乎在想白帝之後會說些什麼,「只是,不知你是否發現,你身上殺伐之氣越漸濃稠,於修行可是有大害。」

    蕭劍雲心頭一驚,額頭冷汗直冒,這百年來,一直是自己在管理天外天,平時不自知,只是覺得在那個位置,就該雷厲風行,雖然偶爾會獨斷專行,也是作為一方勢力統治者應該做到的,自己也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剛才帝君卻一語道出「殺伐之氣濃稠」,當下細細思量,難道是這份殺伐之氣在暗暗影響自己?

    那些窺探者其實自己剛到就已經發現了,以帝君修為自然不會疏忽,剛才帝君聽聞帝君開口,自己沒有詢問帝君之意,主觀以為帝君是讓自己出手,自己雖然只說了一個字,卻是暗含自己狂暴至極的功法,殺意滿滿。那黃衣仙人修為還算高深,也算果敢,勉強逃脫,可其他一些仙人卻沒有那麼幸運,均當場暴斃而亡。

    又回想起日常,似乎最近也是隱隱有殺戮的衝動,但好在都會被壓制下去,漸漸消散。按帝君所說,難道這種情況會日漸嚴重?

    「旁觀者清,你不自知也是正常的。除了你小師妹,你們所有人都是帶着修為拜入我門下的,因為已經有了成型的功法,我也就沒有多做干預,你們功法我也有所研究,功法本身沒問題。。。」

    「那。。。是我自身的問題?」蕭劍雲聽聞,立刻問道,也不管有沒有打斷帝君的說話。

    白帝看了一眼蕭劍雲,蕭劍雲自知失語,趕忙閉嘴。

    「也不是你自身的問題。」白帝自顧自說道。

    蕭劍雲更加迷茫,功法沒問題,自身沒問題?這。。。倒底該如何理解呢?

    正說着,兩人竟然已經走過了剛才爭鬥過的土地,此刻腳下的土地涇渭分明,一邊是荒涼的黃土,一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此刻居高臨下,覺得這景象也算壯觀。白帝當下朝着樹林落去,蕭劍雲緊隨其後。

    「其實是這天地的問題!」白帝輕描淡寫,腳踏土地,林間繼續前行。

    「天地?」蕭劍雲反問,抬頭看看,光穿過樹葉,光影斑駁。

    「我且問你,人修行,為何?修真者修行,為何?修仙者修行,為何?」白帝聲音從前方傳來。

    蕭劍雲跟上,「不論人,修真者,還是修仙者,追求的都是永恆吧?!」

    白帝回頭讚許的看了一眼蕭劍雲,「的確是永恆,人追求長生不老,所以開始鼓搗靈丹妙藥,企圖延長壽命,可是,不得法門,終究沒法去窺探更高的世界;僥倖得些法門,可以窺得天地奧妙,又發現,原來自己不過滄海一粟,於是又開始艱苦修行,修真踏過始動,心動,丹化,金丹,嬰化,元嬰,神遊,大乘,飛升,在天劫十不存一的酷刑之下,得以飛升仙界,卻不知,這哪裏是什麼終點,終於獲得了永恆的壽命,可與之而來的是永恆的修行。修行了多久,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若忘初心,幻湮迷滅,話雖這麼說,但。。。難啊!」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若忘初心,幻湮迷滅!」蕭劍雲默默復讀着這幾個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停下了腳步,雙眼無神,周身仙力翻滾,狂風從四面八方湧來,大地都開始顫抖。

    「吒!」一個聲音猛地在蕭劍識海中炸開,衝擊波一般傳遍四肢百骸,蕭劍雲突然轉醒,狂風消散,大地靜止。蕭劍雲茫然四顧,身上冷汗涔涔,白帝正站在不遠處,背對着自己。意識到自己失態,蕭劍雲趕忙像白帝告罪。白帝也沒說話,示意其跟上,邁開步子繼續在林間穿行。

    「知道枯心上人和我說了些什麼麼?」白帝突然問道。

    「弟子不。。。」「知」字尚未出口,蕭劍雲突然想到什麼,「心魔?」

    「嗯,心魔叢生。」白帝微微一笑,單就悟性而言,蕭劍雲在天界首屈一指,「枯心上人算是天界元老級的人物了,一身修為也是深不可測,本該天地同壽的他,居然說到自己心魔叢生,大限將至,是不是覺得很莫名其妙?」

    「的確。」蕭劍雲回想剛才的失神,白帝剛才的話語似是平常,但卻暗藏玄機,每個字的發音都蘊涵功法,居然有攝魂奪魄之功效。帝君剛才是在誘導我?蕭劍雲默默思索。

    「這便是我要和你說的。」白帝停住腳步,回過身來,「從凡人到仙人,唯一的一次心魔鍛神是在飛升仙界時候,而之後,仙人修練再無瓶頸,理論上,成仙越久,仙力越強,那為何很多成名已久的仙人卻打不過很多修行時日上短的仙人呢?舉個例子,你覺得你小師妹實力如何?」

    「假以時日,天界帝級之下無人出其右,絕仙之首。」蕭劍雲說道。這個小師妹是帝君收入門下的純血仙人,出生於仙界,天資無雙,入門不過百餘年,修行速度生平僅見,剛才自己還恭維星紀天君修行速度快,和自己這小師妹一比,簡直天壤之別。雖說如此,但這小師妹性格上似乎有些缺陷,不過一般也還好,大家也對她頗為照顧。

    白帝微微一笑,似乎也是對這個女弟子十分滿意,「水滿則溢,該怎麼辦呢?」

    「換個大的容器。」蕭劍雲不假思索的答道。

    「修為看做水,相應的,神識境界看做容器。」白帝說完,便又轉身前行。

    話到此處,蕭劍雲宛如雷擊,識海深處雲開霧散,識海爆發出一陣陣的巨浪,如同沸騰了一般,由中心向外奔涌而去,不停的衝擊着識海邊緣。一浪比一浪更強,巨力幾何倍數增長,掀起滔天的浪花,識海中央,猛然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力量,拔山倒勢而來,轟然巨響,與識海邊緣撞擊在一起,煙霧瀰漫。

    「咔擦!」一聲細微的碎裂之聲從霧氣中傳來,接着是無數「咔擦」之聲不絕於耳,長久方才停歇。識海潮水還在不停涌動,只是這次,他們穿過了識海邊緣,湧向遠方。

    隨着識海深處巨變,蕭劍雲身上也發生着巨變,比之剛才失神時候暴走的能量更加兇悍無比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不停的往他的身上涌去,他的眼眸變成了白色,但眼中的世界卻變得更加清晰,它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細節,看到空中的塵埃,朝聞夕死的浮游,破土而出的生命,仿佛一環臂就能擁抱整個世界。

    良久,狂暴的能量終於四散,蕭劍雲純白的眼眸退卻白色,恢復過來,更加的清澈透亮,看看周圍,森林完好如初,如此狂暴的能量居然沒有破壞一絲一毫,當真神奇。

    蕭劍雲似乎明白帝君的意圖了。帝君也是由修真界飛升而來的修士,修真界修士因為經歷過一次天界鍛神,一旦飛升成功,戰力往往會比一般的仙界仙人強上數倍,但仙外有仙,隨着時間推移,這份優勢會漸漸的消失,才會慢慢變成飛升修士與仙劍仙人平起平坐的局面。但白帝卻是一騎絕塵,罕有人能夠和他一較高下。雖說天界有人按照實力評了個「三皇」、「五帝」、「七絕仙人」,但真正見過白帝出手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帝君如此之強的原因,難道就是剛才帝君與自己所說的「水滿則溢」?我與枯心上人出現的心魔,或者還有更多的人都出現的心魔,皆是因為實力增長太快,而沒有能夠適合力量的強悍神識境界?我修行時日也已萬年之久,早已位列絕仙,卻再無精進,帝君一席話定是為了點醒我。

    想明所以,蕭劍雲回神尋找帝君身影,卻發現帝君早已在千里之遙,當下笑着搖頭,拔地而起,朝着帝君反向飛去。

    當蕭劍雲趕至白帝所在之處時,白帝正坐在一塊巨石之上,面前有一個白玉酒壺,兩個游龍杯,白帝示意蕭劍雲坐下,從身前拿起白玉酒壺中為蕭劍雲斟酒,瓊漿玉液從白玉壺嘴緩緩流出,芳香四溢,那些滴酒不沾之人,若是聞到,說不定就要醉死過去。只是不知道若是枯心上人在此,看到如此美酒,會不會饞的口水直流。

    蕭劍雲哪受得如此,趕忙起身,想要拒絕,但身上沒由來的一股巨力,將其壓回,當下知道白帝用意,也就不再推辭。

    蕭劍雲從身前拿起酒杯,朝白帝一拜,「多謝帝君點化。」然後將酒一飲而盡,就一入口,便如霹靂火球一般炸裂開來,從頭至腳,一遍遍衝擊,從一開始的刺骨火辣,到溫潤柔軟,周身的每個毛孔都似舒展開來,散發着濃郁酒香,此酒,只應天上有!

    喝罷,蕭劍雲緩緩吐出一口氣,精神百倍,甚至感覺識海都要充盈了幾分。

    「此次神器出世,天外天如何行事就全權交於你去處理吧。」白帝說道。

    蕭劍雲一愣,「帝君,您不參與麼?那我該如何?」

    白帝摸了摸鼻尖,緩緩道,「幫助枯心上人奪得神器便可,但不可明着幫忙。」白帝突然笑了一下,「尤其是不能讓星宮的人舒服!」

    蕭劍雲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白帝與枯心上人之間定是達成了某種協議,雖然自己好奇,但也不方便再追問下去,至於星宮,對白芷下手的人也有他們,我白帝城也不是任人魚肉的主,這份公道自然是要討回來的。

    「這個給你。」只見一塊紫色玉簡浮在自己眼前,蕭劍雲接過玉簡,將神識探查進去,「神諭劍典」四個大字映入腦海,然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不斷翻飛,蕭劍雲很快便沉浸其中。

    蕭劍雲沉入識海,而一旁的白帝則是慢慢地品着美酒,眼神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同於人間,天界有三日雙月,同升同落,一日二十四時辰。此刻三日西斜,雙月東升,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蕭劍雲緩緩收回神識,雙目放光,幾乎壓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之後你便將這『神諭劍典』傳於你的師弟師妹。」白帝說道。

    「弟子遵命!」

    「你先回去吧。」白帝淡然說道。

    「是!」蕭劍雲起身,剛轉身,想起了什麼,又回過身來,「帝君,五師妹那裏鬧得凶,這可咋辦?」

    白帝微微皺眉,抬起手輕輕拍着自己的額頭,「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你先回去和她說,白芷那丫頭沒事,我自會處理。對了,神器出世時候把你五師妹也帶去,讓她給枯心上人製造點麻煩。」

    「是,帝君!」蕭劍雲嘴角微微抽搐,這都什麼事啊,我們和這枯心上人到底是同盟還是敵人呢,罷了,帝君的劇本,一般人還真看不懂。說罷轉身拔地而起,向天外天飛馳而去。

    白帝依然端坐在巨石之上,只不過此刻他放下了酒杯酒壺,手心中多了塊青色玉簡,他整個人有些顫抖,好一會才平靜下來,看着玉簡,眼神溫柔,口中輕輕說出兩個字,有些嘶啞,幾乎不可聽聞,有夜風吹來,似乎要即將那兩個字吹散開來。

    他又說了一遍,「丫頭——」

    (本章完)



第1章 楔子一——風流白帝戰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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