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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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朝大業元年，公元605年初冬。

    高句麗遼東郡內摩天嶺下，一個身着高句麗服飾、膚白碧眼約莫十幾歲的英俊少年正在大叫着什麼。

    「『小摩天陣』，起！」少年臉上憋的通紅，左手快速掐了一個口訣，右手朝身前雪地里的一塊普通石頭一指，使出吃奶的勁大聲喊道。

    「砰」

    「砰」

    隨着兩聲巨響，以石頭為中心約莫百丈開外陡然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的圓圈，圓圈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出現的瞬間便一下子增長到幾丈高，一下子把圓圈內外分成兩個世界。

    「成了！成了！哈哈！」少年興奮的大叫「師傅，快看啊，我的小摩天陣的陣法範圍終於擴展到百丈了。」

    少年口中的師傅此時正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愛徒，「嗯，不錯，不過煜兒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師傅雖然也很滿意，但還是不希望自己的愛徒太過自滿。

    而此時陣法內正在覓食的野兔卻全然沒有少年的興奮和師傅的悠閒。

    少年的陣法突然隔斷了野兔與外界的感應，使野兔感到煩躁不安，動物的本能驅使着野兔飛一般的逃去，但陣法的邊緣仿佛有一堵牆一般，每次快要逃出陣法時，無一例外的都被撞飛回來。

    「好了，蕭煜，開始吧，為師看看你的陣法的功力如何。」師傅鄭重道。

    師傅每次遇到大事都會鄭重的喊自己的名字，雖然早已習慣，但還是讓這個名叫蕭煜的少年心頭一緊。

    「好，這次一定會成功，來吧。」蕭煜心頭默念。

    蕭煜的右手早已伸了回來，左手還在不斷的掐着口訣，憋紅的臉也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氣色，看上去好像比剛開始輕鬆很多，但是輕不輕鬆只有蕭煜自己知道。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陣法邊緣的淡藍色圓圈早已暗淡到了一丈高，蕭煜的臉色雖然恢復如常，但是心頭卻不由得暗暗着急。

    「堅持住！再堅持一刻鐘！哪怕一盞茶的時間也行啊！」蕭煜心底大喊，默默給自己打氣，豆大的汗珠慢慢地從自己額頭滲出，被摩天嶺上的寒風一吹颳得生疼。

    陣法內的野兔還在不停的嘗試着逃離這個奇怪的地方，也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生命受到了嚴重威脅，幾隻野兔也瘋了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撞向陣法。

    又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堅持住！」

    「堅持！」

    終於。

    蕭煜堅持不住了。

    有一隻野兔在無數次的嘗試之後終於撞破陣法飛也似的逃走了，就像連鎖反應一樣，其他的野兔也紛紛撞破陣法飛奔而去，而淡藍色的圓圈也終於消失不見，陣法中間的石頭也「啪」的一聲崩成了碎末。

    「唉！還是沒有超過半個時辰啊。」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大汗的蕭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略帶愧意的看向自己的師傅。

    蕭煜的師傅雖已近耳順之年，但耳聰目明，高鼻樑上的一雙目光炯炯有神，每天除了打坐便是教導蕭煜，除此之外沒什麼愛好，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再加上一頭銀髮更顯的仙風道骨。從蕭煜記事起便跟師傅居住在摩天居相依為命，雖說是師傅，可實同父子。

    師傅道號摩天居士，論劍法等武功略微差了點，但最擅長的就是陣法。師傅此次難得隨自己下山教導自己，自己卻不爭氣，陣法僅僅堅持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幾隻野兔撞的崩潰，想到這裏蕭煜便懊惱不已。

    「煜兒，你的小摩天陣比之前好了很多了，但是不足之處仍然不少啊。」站在一旁全程觀看了蕭煜陣法的師傅微笑道。

    「是，師傅，徒兒在兩刻鐘的時候已經撐不住了，勉強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蕭煜站了起來喘了口氣說道。

    「嗯，煜兒你還要勤加練習，野兔的勁力可比一個成年壯漢差多了，要是有道行的人的話，估計你連一盞茶的時間都堅持不住，所以，煜兒。。。」正在笑吟吟地耐心教導蕭煜的師傅戛然而止，小憶眉頭一皺，剛才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陡然一股難言的威嚴撲面而來。

    「師傅，您？」感到詫異的蕭煜抬頭看向師傅，不由得一怔。

    師傅這是怎麼了，自蕭煜記事以來都沒看到師傅這樣過，師傅表情嚴肅，雙目圓睜，一雙銳利的眼睛不停的往四周查看，身上那股氣勢使蕭煜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師...」，蕭煜不明白師傅突然之間的變化，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去打擾師傅，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師傅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可是看師傅的樣子，現在明顯不想理會自己，蕭煜只得按耐住心頭的疑惑，學着師傅的樣子，不斷地往四周查看。

    剛下過雪的摩天嶺寂靜無聲，遠處偶爾傳過幾聲狼叫，修煉多年的蕭煜還能隱隱聽到山下隨安鎮上的獵戶上山打獵的說話聲，可是終究沒有發現師傅異樣的原因，蕭煜當下只能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靜靜的等着事態的變化。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寒風呼嘯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刮過。

    師傅怎麼了？

    師傅在看什麼？

    熟悉的摩天嶺第一次讓蕭煜感到有些可怕。

    終於，師傅說話了。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裏，能這麼快破了我的魔天陣的，估計也就只有你了，躲躲藏藏的有什麼意思？」師傅大喝一聲，震的樹梢上的積雪紛紛飄落。

    蕭煜聞言心頭一震，正待納悶，遠處離師徒倆正前方傳來了一個讓人極其不舒服的蹩腳的切韻（隋朝的標準話）話。

    「厲害啊，厲害啊，你的陣法還是這麼厲害，本來不想這麼早就和你相見的，誰知一破了你的陣法就被你發現了，這麼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那個讓人不舒服的聲音慢慢地由遠及近，話剛說完，一個身着奇怪服飾，臉上蒙着黑紗的神秘人從不遠處的樹林中緩緩走了出來。

    「托你的福，還沒死。」蕭煜的師傅摩天居士「哼」了一聲，淡淡地回道。

    「哈哈，你的性子這麼多年還是沒變啊，只是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副摸樣？」神秘人說話的同時朝蕭煜一瞥。

    天啊，這是什麼眼神！四目一對，蕭煜仿佛掉進一個深洞裏，到處都是吐着信子，光彩鮮艷，四處尋找獵物飢腸轆轆的毒蛇，而這個目光便是這群毒蛇中最兇殘，最狠毒的一條。冷血、殺戮才是它存在的唯一意義。

    「哼，你和以前一樣，還是喜歡裝神弄鬼，今天穿成這個樣子來見我是什麼意思？」摩天居士緊盯着神秘人，連蕭煜都能感覺出師傅身上的殺氣。

    「有件事想和你談談」神秘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想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特別是對他」神秘人的眼光還在蕭煜身上。

    蕭煜不敢對上神秘人的眼神，不由得低下了頭，用眼角偷偷地看向自己的師傅。

    摩天居士怒心大起，剛想說什麼，看着偷偷看向自己的蕭煜不由得一震，踏前一步擋在蕭煜和神秘人中間，對蕭煜揮了揮手。

    「你先回去吧，我和...和...，和他，談點事情。」魔天居士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站在身前的這位故人。

    有師傅擋在身前，蕭煜壓力頓減，「可是，師傅，我...」

    「快點回去！」師傅不回頭又向自己用力的揮了揮衣袖。

    神秘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摩天居士微微笑了笑。

    「為師的話你也不聽了嗎？回去！」魔天居士真的怒了。

    「是，師傅。」蕭煜只得答道，鼓了鼓勇氣，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好了，有什麼你就說吧，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自己比我清楚，希望你自己有個分寸。」看着蕭煜離去，摩天居士鬆了一口氣，看着神秘人恨恨道。

    「好，那我就長話短說...」

    摩天嶺上的摩天居是蕭煜和師傅平日裏生活的地方，通往嶺下的道路上，蕭煜正在飛奔。

    本來蕭煜擔心自己師傅的安危，想在附近找個地方藏起來，可轉念一想，四周都在師傅的陣法範圍內，師傅轉念之間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想了想，蕭煜決定還是先回魔天居取回自己的行雲劍。

    劍在手，坐在胡床上，蕭煜喝了口水，慢慢平靜了下來，雖然心頭疑惑不減，但是事到如今沒有什麼比師傅的安危更重要，因此蕭煜決定再次下山，如果師傅有危險，拼了命不要，也要護師傅周全。

    「唰」的一聲，蕭煜拔出了行雲劍。

    行雲劍是自己在8歲生日那年師傅所贈，劍身黑漆漆的，平平無奇，但卻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物，並日蕭煜視若自己的第二生命。

    蕭煜右手持劍，左手伸出食指和無名指朝劍身一指，從握着劍的右手竄出一股力量，瞬間從貫徹了整個行雲劍。

    只聽「嗡」的一下，黑漆漆的劍身早已變得雪白，好像比摩天嶺下的雪還要白，白的耀人眼眶而劍尖處則隱隱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幾寸長的劍芒。

    「行雲劍啊，行雲劍，今天就靠你了，今天不知道來了個什麼人，師傅說不定就會和他動起手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隨我下山，今天可千萬要爭氣啊。」想起那個神秘人的眼神，蕭煜不禁打了個哆嗦，但想到師傅身處險境，當下強壓住心頭的懼意，邁步就要走出去。

    只是走到大門口，蕭煜剛要出去，「咣」的一聲，蕭煜被大門口一股阻力擋了回來。

    蕭煜一怔，再次邁步。

    「咣」，沒有例外，蕭煜再次被擋了回來。

    現在蕭煜就是再傻也明白什麼事情了，師傅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拿行雲劍再次返回，竟然悄無聲息的把摩天居的陣法禁制啟動了。

    明白之後，蕭煜傻眼了，摩天居的陣法是師傅下的，自己去年犯錯被師傅罰在房間內面壁一個月，中間自己想盡辦法就是走不出這個禁制，現在緊要關頭，想不到師傅為了自己，竟...，竟...，早知道自己就不回來了，萬一師傅有危險可怎麼辦法，想到這裏，蕭煜又是感動又是着急，眼淚在自己眼眶裏打轉，竟快要哭了出來...

    此時，摩天嶺。

    就在蕭煜在摩天居心急如焚而又無可奈何的時候，剛才的神秘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雪地里只有一個身着道袍，滿頭銀髮的摩天居士。

    摩天居士呆呆的站在原地，抬頭望着天空面無表情，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細看的話才注意到，瘦削的面龐上，兩行熱淚早已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