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日，靖王府的書房內，景霖研磨，蕭景琰批文。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少女着一套杏仁色暗綠繡花邊對襟寬袖襦裙，清新靈動，一陣研磨聲過後，手支臉頰，無所事事地看着那正襟危坐的青年。

「景琰哥哥。」

「嗯？」青年目不轉睛看着軍報。

「今日是霓凰姐姐迎鳳樓選婿的第一日，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我這兒還有些軍務沒做完，應該是去不了了。」蕭景琰不想去看郡主選婿，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霓凰與林殊曾有婚約，雖然林殊已去世多年，但霓凰仍傾心於他，這樣被逼無奈的選婿，他不願看。

景霖眼中轉瞬而逝一抹黯淡，打量着那一摞厚厚的文書，又恢復淺笑：「嗯，那好吧。哥哥走的這大半年裏，京城發生了好多好玩的事，等你不忙了，我慢慢說給你聽。」

院落里，盤雜的樹影漸漸回歸樹根的懷抱，又懶懶地滑脫出去。景霖的步伐從書房邁入廚房，又從廚房忙回書房，來來去去。待蕭景琰有功夫捏捏鼻樑放鬆一下時，才發現景霖不知什麼時候，趴在他書桌的邊角上睡着了。

「霖兒，睡這兒可是要着涼的。」蕭景琰輕拍拍她的背，景霖已經睡熟，除了皺了皺眉，一點兒反應也沒有。蕭景琰無奈地搖搖頭，發現霖兒一隻手還牽一塊他的衣角，不禁莞爾一笑。

蕭景琰看着霖兒的睡臉，心底升起一片許久未有的安寧和感嘆。想來初見時，她不過是一個才到他腰間的小不點，這些年過去，好像是突然間就長那麼大了。無常的命運奪去了他的兄長和摯友，卻又將溫暖絲絲化入他的胸口。只要他能從嘶鳴殺意的戰場上歸來，就總有人會滿心歡喜地等待。

一股玩味湧上心頭，他拿起筆給她鼻尖塗滿了墨水，明麗可愛的臉龐立馬變得滑稽起來。

「噗……」蕭景琰憋着笑，輕輕地把景霖橫抱到胸前，送到別室的小床上去睡。

不足小半個時辰，蕭景霖就睡醒了。有些害羞又強裝鎮定回到書房主間，看見桌上的文書僅剩幾冊，嗔怪道：「景琰哥哥，這麼久了你怎麼不叫醒我呢，說好了今天要陪你的。」

「我叫了呀，只是霖兒睡得香，沒叫動罷了。」蕭景琰回頭望向氣鼓鼓的景霖，鼻尖上一抹墨水尤為醒目，艱難地忍着笑意，「你不是想去看霓凰郡主招婿嗎，一會兒哥哥就帶你去看。」

「真的？」

「真的，不過，去之前記得把臉洗洗。」蕭景琰一本正經地沖景霖點點自己的鼻子，「有墨水。」

景霖「蹭」地紅了臉，用手背捂住鼻子：「景琰哥哥！」

「哎，可不是哥哥做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蹭到的，哥哥怎麼會幹那種事呢。」蕭景琰埋頭批文，雲淡風輕。景霖一時竟辨不出真假，只得先跑去找水洗臉。待她跑遠後，蕭景琰才忍不住放肆地伏案大笑起來。

二人到達迎鳳樓已是申時，大半天的比武已經結束，樓前還是堵得水泄不通，各國各式的車馬熙攘。二人只得繞遠從別樓穿進比武場。

景霖在同齡女子中不算矮，耍賴踮起腳尖也才能到蕭景琰的下巴。二人皆生得好樣貌，比肩而行，一個靈巧明麗，一個穩重俊朗，倒像畫卷里走出來似的。

「景琰哥哥，這外頭求親的馬車，有夜秦的，有北燕的。擠得城門都要塌了。」

「他們哪裏是想求親，霓凰郡主掌雲南穆府十萬鐵騎，他們這是國難思將領，爭帥罷了。」

「武試過後，前十人進行文試，要在霓凰姐姐手下打贏了才算數，要想求得良將樹國威，也得霓凰姐姐願意才是。一會兒我們也不必去看比武，今日太奶奶在，我們去給太奶奶請安吧。」

「這才是你鬧着要來的原因吧。」蕭景琰常年外出，又不得隨時入宮探視，能見到老人家的機會很少。景霖裝傻，一笑帶過。

不遠處好像傳來一陣打罵聲，蕭景琰循着聲音看去，囑咐景霖原地等待，立馬飛奔過去。

待景霖追過去，只見迴廊之上，除了蕭景琰還有三人，庭生和霓凰姐姐她是認得的，還有一位青年儒生，玉冠青布衫，雅自從中來。似人間冰雪，如世外散仙。景霖站在廊下，一時有些愣神。

「你既然這麼問，那我倒要反問你，你對這個孩子如此上心，難道僅僅是因為同情？」霓凰突然間的詰難，叫蕭景琰難以回答。

「景琰哥哥！」景霖趕忙跑上來，「不是說好要一起去看太奶奶嗎，你怎麼還在這裏呀。」

「有些事情耽誤了，叫你久等。」蕭景琰低聲解釋。

景霖笑着對他搖搖頭，撲去抱住了霓凰：「霓凰姐姐，我可好久沒見到你啦。你光會指點那些哥哥們劍術，從來都不教教我。」

「好啦，這麼會撒嬌，跟長不大似的。」霓凰郡主拍拍景霖的腦袋，出言提醒，「這裏有客人，可注意點禮數。先生，這位是詠樂郡主。年紀尚小，還請先生勿怪。」

「哪裏，三位皆是都是風姿卓越的貴人，今日得見實為蘇某之幸。」那位名叫蘇哲的雅士俯首作揖，靠近景霖時，她僅僅看了一眼他的袖口，沒想到卻被蘇哲察覺：「蘇某一介布衣，穿不得什麼錦衣華服，倒叫小郡主見笑了。」

景霖立即福身回禮：「是景霖不知禮數，唐突了先生。早聞先生大名，今日雖是初見卻有傾蓋如故之感。先生光風霽月，可不知景霖可否有幸一沐春風呢。」

「小郡主言重了，蘇某不過江湖人士，怎當得起小郡主的故人。」

「景霖，時候不早了。」蕭景琰提醒道。

「好啦，蘇先生，我下次再去找你玩就是了。這樣說話可累了，霓凰姐姐，蘇先生，我先和景琰哥哥去看太奶奶。庭生，我們走吧。」

蘇哲望着三人有說有笑遠去的身影，欣慰一笑。

回到雪廬，還未入冬，他的身旁便升起了炭火，單薄的身子冷得一哆嗦，靠着炭盆好一陣，蜷縮的身體才慢慢舒展開來，思慮良久，微微發紫的嘴巴才張開來：

「黎綱，去把宮羽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