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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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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哥,那你快去幫忙呀?你還等什麼呀?」

    朱玉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十三郎上前着急地推了他一把。一筆閣 www.yibige.com

    「不行,我們的任務是保證你的安全……我相信三弟自己能應付。」朱玉回答得異常堅決。

    「我命令你立即去!!」

    十三郎大聲喊了一句。

    「對不起,楊仙吏,老爺子的命令在你之前,我們的任務……」

    「你不去,我自己去。」

    十三郎見朱玉如此固執,抽出三棱刺就要往外沖,萬一四胞胎當中有一個出了事,他的罪過就大了。

    「官人,我們去!!」

    秋荷和馨蘭異口同聲說道,她倆在一起做事很久了,幾乎是同時一人伸過一隻手來,拉了十三郎一把,借着這一點力量,她們已經升起雲來。

    「嘭——!」

    屋子重回白晝……秋荷和馨蘭練的是升雲術流派當中的「荷瓣雲」,此雲最大的特點是雲朵帶亮彩,白里透着粉紅,是愛美女孩子們的修煉首選。

    在門窗緊閉的狀況下,十三郎的兩位娘子飄忽間已經在院子當中,看來她們的級別還遠在朱家兄弟之上。

    狂風裹挾着兩個小山一般大的黑球向秋荷和馨蘭的頭上砸來,在漫天的黑暗裏,她們腳下這兩朵發出亮光的雲朵,好像已經成為眾矢之的……她倆一直呆在金母的身邊,從沒遇到過如此兇險的場面,雖然級別已修煉到了中仙的第一級——更天蒼野,但從沒有練過攻擊性的招數,而且明顯實戰經驗不足……

    「娘子,小心啊——!」

    十三郎從地上起來,還要往外面沖,被朱玉死死抱住,十三郎連一塊小石頭都對付不了,現在出去無疑會被砸成肉醬,見掙脫不了朱玉,十三郎衝着門外大喊。

    「朱玉,我不出去,我看看行嗎?」

    朱玉第一時間鬆開了十三郎,十三郎貼着門縫,見秋荷和馨蘭雙袖抖開,有些慌亂的樣子。

    「娘子快回來——!」十三郎尖叫着。

    「砰——!」

    一塊足有八仙桌大的巨石落在門廊前,擋住了十三郎的視線。

    「咚,咚,咚咚……」

    朱玉感受到了地皮的震動,敲響了腰間小腰鼓……危險已經逼近,上來就是激昂的《一鼓送你上青天》的高.潮部分。

    那塊巨石像輕飄飄的棉花球,從深坑裏慢慢地懸浮起來,到了一人多高的時候,仿佛沒了任何重量,就在十三郎一眨眼間,巨石不知道消失在了哪個方向……

    秋荷和馨蘭出於本能,雙袖亂舞,那兩個大黑球眼看就要砸中兩人,被袖子帶動的氣流托住,怎麼也落不下來,方圓三里之內的那些碎石也被擾動的氣流帶起,圍着兩人快速旋轉,形成一條「黑龍」,羅家院子就像處在颱風眼正中心,一直怪叫着的風聲霎時停了……

    「好!娘子,就這樣……」

    十三郎見那些石頭傷害不了娘子,忍不住叫起好來。

    秋荷聽見自家官人的喝彩聲,嫌自己的動作不夠優美,低聲說了一句:「馨蘭妹妹,胡笳十八拍。」

    馨蘭何等聰慧,立時明白了秋荷姐的真正用意,在新婚官人面前怎麼能像個瘋子般亂舞一氣呢?

    《胡笳十八拍》原是一首古琴曲,瑤池的胡舞師,為了在今年三月三的蟠桃大會上給金母獻禮,將這首演奏起來像滾滾不盡的海濤,像噴發着熔岩的活火山,用整個靈魂吐訴出來的絕叫,改編成了舞曲,配上了舞蹈……

    秋荷和馨蘭原本也是要上場給金母獻舞的一百零八位演員之一,這舞蹈時而悲憤,時而纏綿……十八小節各有特色,最能展現舞者的曼妙身姿,近幾個月她倆幾乎每天都抽出時間排練,因為金母賜婚,沒了上場機會,沒想到第一次演出會在這不知名的大富鎮,破敗的羅家後院內……

    《胡笳十八拍》第一節——心憤怨兮無人知,為了表現既憤又怨,也為了一開場就吸引住金母的眼球,胡舞師一上來就設計了一段快速的旋舞,秋荷和馨蘭一開始旋動,整個身體就離開了地面……


    那兩個旋而未落的大黑球一下退開了幾十丈,隨着秋荷、馨蘭的旋轉加快,四支袖子呈波浪形舞動,籠罩在大富鎮上空的烏雲,全都散開了……

    「朱玉,你別敲鼓了,我心裏難受得很……現在雲開霧散,我們一起到外面去看看,我保證不離開你半步。」

    秋荷和馨蘭一到空中,十三郎只能偶爾見到袖子一晃而過。

    朱玉心裏也牽掛着三弟的安危,一下把門打開了……

    秋荷和馨蘭這時已經舞完了第一節,第二節——志摧心折兮自悲嗟,曲風一變,舞姿也舒緩下來,那些黑雲重新聚攏過來,那兩個亂七八糟雜物捏合起來的大黑球,陰魂不散地出現在秋荷和馨蘭的視線里。

    秋荷對準一個大黑球,一袖甩出。

    大黑球一分為二,

    秋荷見有效果,雙袖瞅准兩個半球奮力擊出,

    兩個半球一下散了,天空都為之一亮。

    馨蘭如法炮製,她的功力本就跟秋荷伯仲之間,另一個大黑球也被她徹底摧毀……

    「好……」

    十三郎忍不住鼓起掌來,立即得到如雷掌聲的呼應,他一扭頭,才發現大家都從屋子裏出來了,跟他一樣仰着頭欣賞秋荷和馨蘭的「甩袖舞」,見十三郎喝彩叫好,也都一起鼓起掌來。

    秋荷和馨蘭得到十三郎的鼓勵,跳起了第三節——銜悲蓄恨兮何時平,這第三節一改第二節暗自悲傷的收斂曲風,編舞的胡舞師加上了不少腿部動作,在連續八拍的上肢動作後,接着是一拍踢腿,秋荷和馨蘭仿佛是一根提線上兩個木偶,轉身後齊齊一腳蹬出……

    遠處的烏雲哪裏經受得住兩個中仙的合力一蹬,瞬間被擊出一個長達幾十里的巨大空洞,通過這個洞口,可以看見蔚藍的藍天和朵朵雪白的雲朵。

    「娘子,就這樣踢——!」

    十三郎雙手圈成一個喇叭,朝天上大聲喊道。

    哪用十三郎吩咐,秋荷和馨蘭做完千姿百媚的八拍後,一個跳躍,雙腿橫着一分岔,一招漂亮的「一字馬」……天上頓時閃現四個大洞。

    誰也沒想到,一字馬的效果如此之好,烏雲一下全都收了……

    「哦……天晴嘍……」

    羅家大院,不,整個大富鎮歡呼聲震耳欲聾……

    一個黑點從西邊忽高忽低飄來,嘴裏發出噠噠聲的朱玉立即騰雲而起,兩個黑點瞬間合為一處。

    「三弟,你傷到了哪裏?」

    朱臨兩片嘴皮翕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來。

    朱玉橫抱着朱臨降回到羅家院子裏。

    十三郎見朱臨臉色發白,着急地問道:「朱臨,你沒事吧?」

    朱玉抓住三弟的手,把自己體內的仙蜜輸入他的體內。

    朱臨很快就能開口說話了:「我……沒事,只是沒完成任務……」

    原來剛才朱臨騰雲而起,飛出去還沒有兩千里,迎面一堵烏雲牆壓了過來,高速運動中的朱臨不想被濕漉漉的烏雲弄濕了衣服,猛一拔高,想從「牆上」翻越,沒想到頭上還有更大的一塊黑雲壓了下來,他一下被黑魆魆的雲霧裹住了。

    警覺的朱臨立即意識到危險,他猛地敲響掛在腰上的小鼓,身體往右斜着沖了過去。

    夾雜着大量鵝卵石的狂風側襲過來,不等朱臨再變線路,他被亂七八糟帶着腐臭味的雜物裹成了一個大肉粽子。

    幸好朱臨一直沒有停下敲鼓,那些雜物才沒有越裹越緊,他一邊敲鼓,一邊抽出三棱刺不停地劈砍,總算給自己劈開了一個稍大的空間,朱臨見脫不了身,乾脆盤腿坐下,把他會的鼓譜一一敲擊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朱臨發現困住他的雜物殼,開始鬆散了,他能透過縫隙,見到外面一點點亮光,他剛想用密語向大哥發出了求救信號,一想到大哥還要保護楊仙吏,立刻改變了主意,他只是用密語一遍遍通報自己被困住了……

    後來朱臨依稀聽到了大哥敲出了《一鼓送你上青天》的鼓點,立即合着大哥的鼓點,敲起了相同的鼓點,一鼓加一鼓的效果明顯大於二鼓,那些樹枝、污泥、小動物屍體開始剝離,解困的朱臨朝大哥鼓點傳來的方向飛去,眼看就要到大富鎮了,不幸被一股強勁的氣流衝出三百里,應該是被秋荷和馨蘭的《胡笳十八拍》誤傷了……朱臨就像洄游產籽的魚群,一次又一次向大富鎮靠攏,又一次次被氣流沖開,最後一次,甚至被盪出一千二百餘里,很可能秋荷和馨蘭那招「一字馬」使了出來……

    朱臨「遨遊」在烏雲黑雨里,最後有點體力不支……



第26章 一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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