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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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安平城。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二月的春風似剪，吹拂着城內樹木搖曳如舞，淡淡的鳥叫聲從茂盛的樹葉間隱隱傳出，源源不絕。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熙來攘往,佳人風姿綽約,玉郎英俊瀟灑,兩旁絡繹不絕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玲瓏簪,胭脂粉,香味遠傳的美食,好吸眼球,行人接踵而至。

    集市的喧鬧,沒有時間去思考別的東西,生活的壓力,使那些商販無不賣足了勁吆喝着,怎奈何世態炎涼，窮者汗流浹背,富者坐享其成。

    街中一座佔地頗廣的三層樓閣甚為顯眼，綠瓦紅漆，四面鏤空，依稀可以看到陳設其中的桌椅酒具，這裏正是安平城最大的酒樓『雲來樓』，正值晌午，樓內食客遍座，或高談闊論、或低聲細語，滿頭大汗的小二不時吆喝着穿插其中，忙得不亦樂乎。

    樓外琉璃飛檐之下，卻有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蜷縮在台階之上，消瘦的身軀滿臉菜色，看之便是長久營養跟不上所致，雖然臉上塵土垢面，依舊看得出模樣比較清秀，估摸着也就十二三歲的光景。

    和偶爾出現在街上那些追着富賈佳人討要吃食的乞丐不同，這少年就這麼靜靜的蜷在那裏，露出的眼睛有些呆呆地看着大街之上，有些迷茫但是卻很明亮。

    「小乞丐，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在這影響了生意，快滾。」

    酒樓門口攬客的小二撇見了台階上的少年，惡聲惡氣地呵斥起來，剛準備抬腳來一下的時候看到幾個客人臨門，連忙諂媚地迎了上去，討好般地將人引了進去。

    看來也是沒少被這小二欺負，少年有些畏懼的往牆角縮了縮，儘量不引起那小二的注意，他做不出當街討要的舉動，只能等酒樓里傾倒殘羹剩飯的時候悄摸摸地去吃上幾口。

    「讓開，讓開！」

    本就喧囂的街道上傳來幾聲大喝，遠處的人群頓時引起一陣騷亂，幾名家丁壯漢肆無忌憚地揮舞着手中長棍，將擋在身前的人掃開，閃躲不及時的立馬被招呼在了身上，卻不敢發出絲毫不滿，痛哼着挪到了一旁。

    壯漢的護衛下，走在中間的是一個身着錦緞的男子，手持桃花扇，面容輕佻，目光不時流連在周圍年輕少女婀娜的身段上，偶爾會意時發出的『嘿嘿』怪笑嚇得少女紛紛驚叫不已，連連躲藏起來。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安平城護衛軍統領的小兒子張德滿，名字道德滿滿，卻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在這安平城內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城內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咦？！」

    張德滿目光一閃，手中扇子一收，雙手連擺示意壯漢散開，一臉猥瑣躡手躡腳的向着路邊一胭脂攤位走去，攤前正站着一女子專心的挑揀着胭脂，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這群惡人的到來。

    攤主連連用眼神示意，但是女子卻豪無所覺，此舉反倒是激起了張德滿的怒意，狠狠地朝攤主一瞪，嚇得攤主當即不敢再有動作，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啪~」

    伴隨着女子驚慌失措的尖叫，張德滿一手拍在了女子玲瓏的臀部，看着轉身一臉羞憤怒視自己的少女，樣貌清麗，當也算的上一名美女子，張德滿無恥地將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怪笑着向着女子逼近了過去

    「嘿嘿，小娘子，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去我府上坐坐。」

    「你，你，當街調戲於我，不怕我狀告到城主府去嗎。」

    女子這才看清了來人，竟然是惡霸張德滿，頓時臉色慘變如墜冰窖，在這安平城內誰不知道被這傢伙看上帶走的女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一邊慌裏慌張地嬌聲呵斥着，一邊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周圍的群眾，可是觸及之下俱都偏轉了頭去，誰又想平白得罪了這張家惡霸。

    如此鬧劇街上眾人看到了，少年乞丐看到了，『雲來樓』三層一個臨街位置上的食客也看到了，這位已近不惑，面容俊朗膚白無須，一襲月白長衫，束髮高冠，儼然一副高人模樣，僅僅看了一眼就不再關注，繼續小酌起來。

    「小娘子可不要瞎說哦，可有人看到本公子當街調戲於你，是你？還是你？」

    張德滿冷笑一聲，伸手隨意指點了邊上的幾名路人，嚇得幾人連忙搖頭撇清關係。

    「既然沒有，當眾誣陷本公子可是大罪，來人，將她給我帶回去。」

    張德滿頗為自得，看向女子目光中都藏着熾熱，招呼幾名壯漢就要將女子帶回，這般情景女子哪還能頂得住，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滿目儘是絕望之色。

    「我看見了。」

    兩名壯漢架着女子就要離開，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了出來，只見那名少年乞丐慢慢走了出來，人人都能從他眼睛裏看出懼怕，卻不知為何要這般作死。

    「哦？這安平城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一個臭乞丐都敢同本公子作對了？」

    看着眼前這瘦小的人影，張德滿眉頭微皺，都不需要他做什麼指示，一名壯漢立馬走了出來，一腳踹在少年肚子上。

    能進入大戶人家做家丁的身上自然都帶了點功夫，再加上這少年本就羸弱，一腳之力頓時將其揣飛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了七八米開外，悶哼一聲，少年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支撐了幾下都沒能站起。

    「兄弟們，弄死這小畜生。」

    不知道哪個惡奴吆喝了一聲，壯漢們俱都獰笑圍了上來，雙手發力下手中長棍帶着風聲朝着少年就是砸去，這種事情他們幹的多了，早就輕車熟路。

    路人們嘆息不已，不少人更是不忍再看偏過頭去。就在少年即將斃命於棍下的時候，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少年身前，抬手一揮間眾多壯漢紛紛倒飛了出去，將不少攤子撞得支離破碎，頓時一片慘嚎之聲。

    看着倒地不起的家奴，張德滿臉色大變，揮手間就能造成這般場景已經不是世俗武者能做到的了。再看眼前之人的裝扮，頓時大駭，仙人？這位是仙人，別說他了，就算是他老父親都惹不起的存在，真要被殺了也是白殺，當下兩股顫顫，不敢多說半字。

    長衫男子並沒有理會那邊，只是淡淡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少年一眼，便抬步離去。

    地上的少年剛從變故中清醒過來，看着男子離去，心中一動連忙吃力的爬了起來，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直至出了城門，來到了一座矮坡之上。

    「為何要跟着我？」

    男子在坡頂站定之後，偏頭看向略顯狼狽地少年，聲音很是淡然。

    「請恩人收我為徒。」

    少年一咬牙，忍者身上的傷痛抱拳向着男子行了一禮，雙手幾乎觸地，眼前之人實力強橫，氣度非凡，不管成與不成自己都要試一試，總比呆在城裏等死要強。

    「那麼多人都不敢出頭，你為何站出來，可知那會丟了性命？」

    男子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少年，按照他的理解，如此年紀居然沒有行跪拜大禮，這讓他對少年有了一絲興趣。

    「不違本心，不平則鳴。」

    少年低頭思索了片刻，從以前偷聽說書先生的語言中找到了一個比較貼切的解釋。

    「好一個『不違本心，不平則鳴』。你我既遇見便也是緣分，我給你兩條路，一是富貴一生衣食無憂，另一條則是我這般的修行路，但是修行兇險清苦，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男子讚賞的看着少年，嘴角有了一絲笑容，斟酌了一下為少年提供了兩條出路，他也有些好奇這少年會如何選擇。

    「還請傳我修行之法。」

    沒有任何猶豫，少年再次一禮，沒有實力支撐的富貴榮華始終都是鏡花水月，自身的強大才是主宰命運的關鍵，就像先前的張德滿在眼前這位面前畏懼如鼠一般。

    「嗯，很好，你可有姓名？」

    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才剛接觸，但是以他老練的目光早就看出了這少年的秉性，是個不錯的苗子。

    「自打記事便在乞丐窩中長大，未曾取得姓名。」

    少年聞言頓時怔怔然，嘴角緊緊地抿着，半晌才說出話來。

    「既如此，你便隨我姓好了，加之你是這安平城生人，就取名冷平生吧。」

    男子打量了少年一番，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安平城，略一思索開口說道

    「此名也希望你在以後的修行路上遇事冷靜，平安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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