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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番外:穆北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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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今天又變臉了

    「阿研,此事以後再議吧。」楚莫無奈地一扶額,想起他家那個小胖墩傻乎乎的樣子,就覺得給他張羅了一妻一妾十分對不起人家小姑娘,「我倒是覺得房家的案子還有疑點。」

    「有什麼疑點?」朱影問道。

    楚莫便將剛才房家發生的事,向朱影簡要說明了一番,又指着桌案上的陶罐道,「登文服用的藥渣我帶回來了,你看看。」

    朱影打開陶罐,用手指拈起一小撮藥渣,在陽光下看了看,又嗅了嗅,「果然裏面被人放了迷藥。」

    「恐怕是那個房錦為了方便與阿柳私會,在登文的藥裏邊兒放了迷藥吧。」李研翹着二郎腿,「嘖嘖」兩聲道,「這個房錦果然處處與他堂哥爭搶,就連一個通房丫鬟也不放過。」

    「阿柳招供了嗎?」朱影問道。

    「那倒沒有,房大人說下午審問她,」楚莫將陶罐收好,又拿帕子給朱影擦了擦手,「我還是覺得……那個玲兒竟然一語道破真相,會不會有些太順利?」

    「不如明日,你們再去衙門打聽一下消息。」朱影又看向李研道,「研大哥,你住幾日就回長安去吧,這鄉野地方你不習慣的。」

    「習慣!」李研莞爾一笑道,「我與閒兒很投緣,玩得很開心呢!」

    「阿研,你再不回去,長安那邊該着急了。」楚莫無奈道,「太子畢竟年幼,萬一有個什麼變故,你後悔莫及。」

    「放心吧,自從削了安西的藩,這兩三年來西域已經平定,如今放眼天下,再沒有什麼大藩鎮了,」李研得意地仰起頭,長舒一口氣道,「何況長安有徐子輔和裴興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朱影和楚莫對視一眼,心中一陣恐慌。此人該不會真打算住個三年五載的吧?

    第二日,楚莫和李研閒來無事,又去縣衙打探消息。

    「問離兄,嚴公子,」房鈞面有愁雲,朝兩人拱了拱手,請他們進入縣衙內堂說話,「此事是房某家醜,讓兩位見笑了。」

    三人圍桌而坐,一個衙役進來,給三人都上了茶。

    「房大人別這麼說,只要案子水落石出就好。」楚莫見房鈞臉色不好,便問道,「怎麼了房大人?是案子又有反覆?」

    「問離兄,我昨天下午審問了阿柳和登文,還是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房鈞搖頭嘆氣,「阿柳堅持說她進入西院的時候,

    裏面就是一片死寂,登文趴在桌案上睡着了,而房錦的屍體浮在水塘中,早已斷氣,她就站在院牆下哭了兩聲,沒想到被玲兒聽去了。」

    「登文怎麼說?」楚莫問道。

    「那個小廝睡得像頭豬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房鈞說着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倒是我想起來,那夜我應酬完回府的時候……」

    「莫非房大人看到了兇手?」楚莫緊張地一擰眉。

    「不不,我……我看見北雲的身影。」房鈞略帶遲疑地看向二人。

    「玲兒不是說她是去買藥嗎?有什麼奇怪的?」李研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輕吹着茶霧。

    「我遠遠看見她回各安院的身影,手裏並沒有拿藥材。」房鈞微微眯眸,朝一旁的衙役喚道,「速去查城中的藥鋪,死者死的那晚亥時後,可有婦人去求小兒用藥!」

    「是!」衙役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了。

    「大人是懷疑穆北雲?」楚莫望着衙役的背影,輕聲問道。

    「問離兄有所不知,北雲她出身清白人家,當初……還曾與堂弟議親,」房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楚莫一眼,「後來我……」

    楚莫恍然大悟。兄弟相爭恐怕不是單方面的,房鈞也搶過他堂弟的東西,比如說女人。

    「房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楚莫後傾着身子,蹙眉道,「你明明已有妻室,為何還去搶你堂弟的姻緣?」

    「當時也是我父母做主,給了點聘禮就將北雲給納了進來。」房鈞面有慚色,「當時二房那邊雖然不痛快,卻也沒有辦法。」

    三人在縣衙用過午膳,派出去查藥鋪的衙役就返回了縣衙。

    「回大人,屬下去查過,那晚亥時以後,城中所有的藥鋪都沒有婦人去求過小兒用藥。」衙役拱手稟道。

    房鈞怒不可遏,一錘大腿道,「玲兒居然說謊!」

    楚莫挑眉看了一眼李研,後者也有些意外。那么小的小孩子,竟然會說謊話?

    「去……去房家,將穆北雲抓來,」房鈞愣愣坐到胡椅中,朝那衙役喝道,「本官要問個清楚!」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衙役就領着一個白裙女子進來。

    穆北雲今日穿了一身素白,朝幾人屈膝行禮,「妾身見過幾位大人。」

    「北雲,你……」房鈞望着她欲言又止,方才的怒氣消了大半。

    「方才房大人派人去查過城中藥鋪,房錦死的那晚,並沒有婦人深夜去求過小兒用藥。」楚莫替他開口說道。

    婦人聞言,似乎心中早有準備,跪到地上朝房鈞磕了個頭,「老爺,此事都是妾身所為,玲兒她……只是為了保護妾身,還請老爺不要責怪。」

    「穆北雲,你……你為何?」房鈞的語氣里透着憐惜,又有悔恨,「你莫非是……對堂弟他還有情?若是你們真的兩情相悅,我……我也會成全你們……」

    「老爺,妾身對錦郎君絕沒有男女私情,是他……一直糾纏妾身,」白衣女子說着流下淚來,「後來阿柳搭上了錦郎君,我見他二人經常私會,便出言警告錦郎君,誰知他非但不知收斂,還說……威脅妾身說,若是敢將他與阿柳的事情說出去,就將私通的罪名誣賴在妾身身上。」

    「那你也犯不着殺他啊!」房鈞輕拭了一下眼角,「你可以告訴我啊!」

    「老爺!妾身沒有辦法,錦郎君和阿柳的事被夫人察覺了,可夫人也想用此事誣賴妾身,妾身一個人身敗名裂沒什麼,可是玲兒她將來還要嫁個好人家……妾身怎麼也不能連累她!」


    「穆北雲,你是如何殺害的房錦?」楚莫望着地上哭成淚人的婦人,鎮定問道。

    「要殺他,根本不費什麼力氣。」穆北雲垂着頭,呆呆看着地面,「錦郎君為了與阿柳私會,早已在登文的飲食中放入了迷藥,一入了夜,那小廝就會昏死過去。妾身知道錦郎君不會游水,而西院的小池塘雖然不大,卻有一人多深。那夜妾身潛入院中,裝作想與他再續前緣,請他到水塘邊說話。」

    「然後你就趁他不備,將他推入了水中?」楚莫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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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如此,穆北雲身材嬌小,房錦一個大男人,難道被她推搡一下就會落入池塘中?

    「妾身事先……將阿柳平常戴的絨花丟入了池塘,那絨花浮在水上,月光下閃閃發亮。」穆北雲低聲道,「是他自己做賊心虛,取了一支竹竿想要去撈那隻絨花,妾身便趁他不察,將他推下水去,錦郎君掙扎了兩下,妾身怕被人聽見,又用竹竿大力抵住他的頭,直到……沒了聲響。」

    「你殺了人,玲兒可知道?」李研沉着臉,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

    「妾身是將玲兒哄睡後才出的門,殺了錦郎君後返回各安院,前後半個時辰都不到。」穆北雲搖頭流淚,「妾身也沒想到,玲兒這孩子……」

    「玲兒說聽見了阿柳的哭聲,其實是你的哭聲吧?」楚莫明察秋毫地問道,「否則玲兒不會……嫁禍給阿柳。」

    「是,妾身當時剛殺了人,又驚又怕,就站在院牆下哭了幾聲,沒想到被玲兒聽到……」穆北雲輕拭眼角。

    「穆北雲,玲兒小小年紀,知道娘親殺人定然心如刀絞,還要為你擔心和作偽證,你可知自己該當何罪?」楚莫沉着臉,心中思緒萬千,「那房錦與阿柳私通,你本來可以選擇置身事外或是報官,可你卻偏偏選了一條萬劫不復的路!」

    「老爺,兩位大人,是妾身錯了。」穆北雲癱坐在地上,抬頭看向楚莫道,「楚老爺,你出身貴重,又是手握重權,哪裏知道我們普通人的難處?眾口鑠金,我與錦郎君本有婚約,若是他一口咬定是我,夫人和阿柳又有意陷害,世上有誰會聽我的申訴?我本是小戶人家出身,可也是清白人家,這輩子最錯的……就是嫁給人做妾。」

    李研嘆了口氣,略帶責備地看了一眼房鈞。

    「北雲,是……是我的錯。」房鈞聞言,也跪到地上抓着那女子的手道,「是我一念之差,害了你!」

    「老爺若還念在妾身這幾年服侍您的勞苦,妾身求您,將來無論如何,不可將玲兒嫁給人做妾!」穆北雲說罷,掙開他的手,又伏在地上拜了兩拜,「以玲兒的性格,哪怕是嫁到貧苦人家為妻,也好過在富貴人家屈居人下!」

    楚莫鄙視地看了李研一眼,這人昨日還說要讓玲兒給閒兒做妾。

    「放心,北雲你放心……」房鈞老淚縱橫,又安慰了一番,才讓衙役將穆北雲押了下去。

    夜晚,楚家小院中。

    幾人坐在葡萄架下面,一邊喝茶磕着瓜子花生,一邊打着小扇乘涼。

    「研大哥,這是我閒來無事,新配的安神丸,對皇后娘娘的病或許有些用處,」朱影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木匣子,「你帶回去,給皇后娘娘服用試試?」

    「唉,這麼多年了,宮裏宮外的醫者來來往往,看了不下百回,」李研嘆了口氣,「都說是……阿若她自己不願意清醒,藥石難醫。或許……是我傷她太深吧。」

    三人陷入沉默,這回是楚莫先開了口。

    「阿研,當年……阿若要殺我的事,你想必知道了吧?」身穿黑色粗布長衫的男子端起桌上的茶盞,隨意喝了一口。

    「嗯,」李研望着他輕輕一笑,「我竟沒有想到,彩雲也是你佈下的暗衛。」

    楚莫淡淡一笑,蹙眉道,「你沒有為難彩雲吧?」

    「問離,你也太多疑了,我對你掏心掏肺的,你竟也防着我,」李研抓起一把瓜子,雲淡風輕地笑道,「我是那種人嗎?為難一個弱女子?兩年前,我給她說了門親事,嫁出宮去了。」

    朱影望着他們二人,掩口而笑。

    「你笑什麼?」楚莫挑眉看了她一眼。

    「我笑你們……君子之交淡如水,」朱影吐出一口瓜子殼,端起茶水道,「來,咱們以茶代酒,幹了這杯,從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楚莫看了李研一眼,沒有端茶。

    李研也沒有動作。

    朱影只好自己訕訕地喝了一口茶,又問道,「房大人家的案子,塵埃落定了?」

    「嗯。」楚莫不悅地道,「只一妻一妾,就惹出這麼多禍事!」

    「只是可憐了玲兒,我見那孩子冰雪聰明,」朱影搖頭道,「本來還想說給閒兒……」

    「你就別惦記着你的兒媳婦兒了!穆北雲說了,玲兒不給人做妾。」李研「咔嚓」咬開一顆花生,又仰頭望天,長嘆了口氣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你若是處在女子的位置上,只怕也好不到哪兒去。」朱影斜了他一眼,「別說讓你做妾了,就是讓你做皇后,你看着自己的夫君三宮六院,難道會無動於衷?」

    女子從一出生起,就已經處於弱勢,在這個時代尤其如此。穆北雲的選擇固然愚蠢,可她又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呢?

    「你你你!女德你讀過沒有?說什麼讓我做妾!」李研指着她斥了一聲,從嘴裏摳出一塊花生殼,「算了,不用問你肯定是沒讀過。」

    「阿研,你到底何時回長安去?」楚莫瞅了一眼那個裝藥的木匣子道,「阿影這藥可有保質期,你早點拿回去給阿若服用比較好。」

    「怕什麼?她不是會配藥麼?等我要回去的時候,讓她再配幾顆不就行了?」李研不悅地撇了撇嘴。uu看書

    他早就想好了賴着不走,哪兒能這麼輕易被說動?

    楚莫暗暗嘆了口氣,又問道,「再不回去,萬一太子他來個提前篡位怎麼辦?」

    「那不更好?我就當太上皇。」李研懶洋洋靠在椅子裏,抬頭望着滿天的星光,「問離,我如今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再不收留我,我就要孤獨終老了。」

    「胡扯!」楚莫生怕他在這裏賴上一輩子,忍不住道,「阿研,我覺得……房大人有句話說的不錯,兄弟之間應該各安其好,不宜住得太近。」

    「可不是?那錦郎君就是因為住得離房大人的院子太近,才招來殺身之禍。」朱影一邊飲茶,一邊補刀,「一山不容二虎,你老住在我們家算怎麼回事?」

    李研還從來沒有被人下過逐客令,覺得面子受損,氣鼓鼓地甩下一把瓜子,指着朱影道,「你以為我稀罕你?你這樣的,長安街上一抓一大把,只要我招一招手,不知有多少人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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