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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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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雨後料峭的東風在湖面上一刮,掀起一波波的急瀾。讀書都 www.dushudu.com拍在身上,那簡直是如針刺骨頭一般!

    牙齒「咯咯」的打着顫,嘴唇也被凍得發紫,薛良彬就這樣在水裏遊了許久,才終於帶着薛秋兒從另一邊上了岸。

    薛良彬還只是冷,可薛秋兒絲毫不識水性,在落水時連嗆了十數口水,如今已是被嗆得渾渾噩噩腦門兒生疼,自己完全走不了路。薛良彬不能將她扔在岸邊,只得抱着她返回母親等人所在之處。

    起先那些圍觀的人還真心實意的擔憂會出人命,這會兒眼見兩人脫了險上了岸,心中畏懼散去,便只余看熱鬧的心思了。

    男人抱着女人,兩人身上皆是濕漉漉的,特別是女人那身輕薄的春裝一着了水,便有些若隱若現的春風外泄,一時間引得人群中那些潑才登徒子們,紛紛笑鬧着起鬨。

    趙夫人拿帕子捂着臉哭,頭都無顏抬起,只覺薛家的臉面全讓這孽子丟盡了!

    幾個薛家的丫鬟婆子,從人堆兒里擠過去接了小姐,將她抬回空地上幫她拍背催吐。

    薛秋兒無力的跪在地上,被下人拍着背,接連吐出了幾大口水,一臉的痛苦。稍緩了緩,她強忍着苦楚抬起頭,愾憤的瞪着蘇鸞,那眼神仿佛要把蘇鸞撕成碎片兒才解恨!

    蘇鸞原以為讓薛秋兒得些教訓便算了,說起來也是薛秋兒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可如今薛秋兒非但不覺慚仄,反而還恨上了她,蘇鸞隱隱為自己叫屈,只覺意難平。

    是以,蘇鸞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抱着走到薛秋兒身前,關切道:「薛家姐姐,你穿的單薄,快遮一遮吧。」

    言下之意多少帶着點兒奚落,也是有心提點薛秋兒,狼狽至此了,怎的還不知悔改呢?

    蘇鸞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之前沒留意的人也紛紛注意到了,甚至還有不懷好意的往薛秋兒身邊擠!搞的薛家幾個下人都快招架不住了。

    薛秋兒兩眼通紅的瞪着蘇鸞,眸中血絲滿布,額上青筋也因憤抑而暴起。如今各自揭了偽皮,露出狐狸真容,薛秋兒自是不願領蘇鸞的虛情,便移開眼沖身邊的丫鬟斥道:「沒眼色的,還不脫下你的外衫來!」這聲調兒強勢的,仿佛將好容易攢蓄回的幾口氣兒又一下全泄了出來。

    那丫鬟面色一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脫了外衫,可就只剩一層薄薄的裏衣了。這眾目睽睽之下,她縱是個下人,日後也得做人吶……

    「快脫啊!」薛秋兒沒好氣的又催一遍,氣的聲音發顫。那小丫鬟不敢再猶豫,動手去解腰間的勒帛,抖着手將外衫脫下換給小姐,自己則瑟瑟發抖的雙手抱在胸前,頭深埋着沒臉抬起。

    蘇鸞見狀,大方的將自己手中披風遞給了那丫鬟。那丫鬟伸手接過時,終是再也忍受不了,落下兩行淚來。

    趙夫人這廂止了嗚咽,剜了眼趴在地上的薛秋兒,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薛良彬,低喝一聲:「回家!」便頭也不回的疾步朝着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

    薛良彬緊緊跟上母親,薛秋兒也被丫鬟攙扶着起來,跟在了哥哥後頭。

    待薛家人走遠了些,人群里有個知曉薛家底細的人八卦起來:「這繼兄繼妹的,本就該比尋常人還要避嫌才成,這下好了,當眾摟摟抱抱的,日後還怎麼說親了!」

    「什麼?剛剛那姑娘是薛良彬的繼妹?」人堆兒里瞬時炸開了。這若是親兄妹之間還不至於被拿去說嘴,可這繼兄繼妹的,就令人遐想空間大了許多。

    「可不!薛淮納妾之時,那個小妾便是帶着女娃進的門,雖是個繼女,也是跟着認了祖宗入了族譜的。」

    「哎呦,這薛家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吶!」

    「哈哈哈哈——」

    ……

    一直隱在角落裏不吭聲的秦氏,這會兒走到蘇鸞跟前,握上女兒的手,邊輕拍着邊有些後怕道:「得虧先前落水的不是你喲~」

    說罷,秦氏又看看薛家人離去的方向,搖着頭感慨了句:「這薛家小姐的閨譽算是毀了……」


    蘇鸞也順着娘的視線看去,看到薛秋兒蹣跚挪步的背影,不禁隱隱擔憂起自己來。

    書中的薛秋兒將原主順利誆去薛家,並加以利用。然如今的蘇鸞非但壞了薛秋兒的計策,還讓她出醜於人前。依着薛秋兒的性子,怕是不能就此罷了。

    薛秋兒在書中戲份不多,但委實算得上個狠角色,磋磨了原主整整一年,就連原主的死,都脫不開她的身影。

    思及此,蘇鸞更是暗恨起自己的倒霉。穿就穿吧,偏偏穿成個短命的!雖說原主是她此前最為艷羨的邪佞男主心中的白月光,但這種曇花一現的角色,放在書中看是驚艷的,真讓誰來當,卻是誰也不願的。

    哎,蘇鸞暗嘆一聲,如今她什麼也不求,只求能憑着自己的機靈,衝破原主的悲慘宿命,好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活的長長久久。

    這一場鬧劇眼看算是落幕了,圍觀的人群陸續散去,似乎沒人意識到蘇鸞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就連視線幾乎沒離開過蘇鸞過秦氏,也並未察覺到今日的女兒有何出格。

    饒是如此,蘇鸞那些影影綽綽的小算計,也沒能瞞過所有人。至少這會兒穩坐於淞陽樓上飲酒看戲的陸錦珩,是將這姑娘的小心機看了個真真切切。

    淞陽樓鄰湖而築,閣樓雅間更是面水而敞,乃是飽覽湖景的一個絕妙去處,而先前這一幕落水戲碼,就發生在淞陽樓前,陸錦珩的眼皮子底下。倒是給他手中端着的這杯粗淡無味的水酒,添了兩分醇馥。

    見先前還冷眼睥睨的陸錦珩,這會兒唇角噙起了微微笑意,候在一旁的長隨炎華便躬了躬身開口:「世子,這位姑娘就是蘇道北的女兒,叫蘇鸞的。」

    說到這兒,炎華抬眼看了陸錦珩一眼,面上略露難色:「這……已是第三個了,若世子還是覺得不像,那怕是不好找了……」

    陸錦珩唇邊那抹淺笑漸漸暈化開來,染得眉梢眼尾也是清絕的明媚,倒與那攢珠堇玉冠上垂下的兩條白翠纓穗相得益彰。

    一雙陰柔幽沉的眸子沾染着微醺,緊緊黏在樓下姑娘的身上,「暫時不必再找下去了,這個看着,眉眼有那麼點兒像。」

    聽聞此言,炎華如蒙大赦,也跟着笑起,只是表情就比主子要誇張廉價上許多。

    終於不必再找了!這些日子為了幫世子尋找幼時的小恩人,他們近乎翻遍了整個大周的郡縣。奈何那時的世子堪堪十來歲,一面之緣所記得的線索也不多,找起來便格外費勁。

    激動之餘,炎華也不忘感恩一句:「若這位蘇鸞姑娘,就是當初救世子於地動之災的恩人,那屬下日後便要視她為再生父母了!」

    聽了這話,先前面色尚和悅的陸錦珩,臉上立時又罩了一層寒霜。

    提起九年前在冀州別苑所經歷的那場地動,可謂是天災加人禍。那段時日冀州接連輕微地動,卻偏偏有人故意將他往冀州引,小孩子無什麼城府,旁人說幾句冀州新建別苑的好,他便心生嚮往要去看看。果然小住沒兩日,便趕上了一次真正的地動!

    一時間房屋倒塌,四處斷壁殘垣,而他就被壓在了那些磚石之下!他喊破喉嚨,也沒有一個下人來救他,直至聲嘶力竭,終於等來一雙滿是血口子的小手,給隱於黑暗的他挖出了一道曙光。

    他問那小丫頭叫什麼,說要賞賜她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金銀,可那小丫頭哭着就跑開了。

    待他回京將養好身子,再尋那小丫頭已是尋不到了。別苑的舊人皆因護主不利,被他的父王雍郡王罰了,又驅逐出京,四散於大周各個角落。

    及冠前,陸錦珩羽翼未豐,許多事做起來心有餘力不足。自兩月前,他便徹底放開手腳,四下派人去打探找尋當年的小恩人。不過他也只記得那個丫頭小他五六歲,算起來眼下該是十四五的光景。

    經過對別苑舊人的走訪排查後,陸錦珩得知出事當日,帶女娃在別苑居住,且年齡與他記憶中相近的,共有三家。分別是來盡地主之誼的縣令高家,別苑管家吳家、還有西席先生蘇家。

    是以,陸錦珩便趁及冠之機,直接向聖上請了個願,將三家疑似恩人的王府舊人安排個閒職,調回京來。

    陸錦珩微微仰起頭,飲下一杯燙好的酒。那清雋的側顏冷傲孤清,白的驚人,與鬢邊那纓穗上串的白翠珠子近乎不分淺淡。直到那暖酒入了胃,他面上的那層寒霜才似消融了去,露出兩分煙火氣兒。

    他很明白,從紫禁城到雍郡王府,有許多人痛恨他的存在,許多人不想他活。然而那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一個敢明目張胆的動他分毫,就連他那個做郡王的父親,也只敢在他十來歲時借着天災坑他一回。那次沒能坑死他,便也只得掩了賊心,繼續做個慈父。

    他們恨他,偏又畏他。過去他們傷不了他,如今他羽翼漸豐,更是無人可撼動得了他。

    思及此,陸錦珩驀地笑笑。凡天下男子,哪個被戴了綠帽不是殺之方能後快?可有這麼一種人吶,是被天下之主戴了綠帽……除了憋着,還能如何呢?

    偏偏這頂綠帽,還是為求自保,上趕着求來的。

    可笑。

    「啪」的一聲鎮下酒盅,陸錦珩起身。十幾個貼身的長隨立馬分工明確的行動起來,有給世子披斗篷的,有拉開架勢開路的,有下去結賬的,有去喚馬夫的。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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