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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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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仙猛地伸手拽住他衣服,道:"先別走,再找找看."他覺得還是先找到人再說,不然回去也沒辦法交代.

    "那他······」沈稚聞的話被頭頂掠過的風打斷了。

    黑鴿,也就是沈仙的寵物在他頭上收攏雙翼,帶起他耳後的一縷髮絲。與此同時,一聲若有若無的哨聲吹響,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眾人往周邊看去,最後鎖定在沈曼的羊駝身上,那傢伙好像圍着什麼東西打轉,脖子一起一伏的,像是要撕咬什麼東西。

    「黑鴿發現表弟了,就在那!」沈仙指着羊駝的位置驚呼。

    羊駝腳下,川遼嘴裏叼着根哨子,若有若無的聲音從嘴裏發出,他聽到呼喚極為勉強地作出回應,若非傷勢太重,他大可自己站起來.

    眾人上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他頭頂探出,川遼目光呆滯,嘴巴微張,骨哨順着邊緣落在了地.

    "喂,還好吧?自己菜就不要學人家打架啦."沈稚聞蹲下來捏着川遼的臉晃來晃去,不怪他發出這種懷疑,川遼一直保持着那種躺平的姿勢,實在容易讓人困惑不安."表弟不會被踢傻了吧?"他補了一句,這一句是回過頭對沈仙說的.

    "別吵,瞎嚷嚷啥?沒看見他受傷麼."沈曼毫不客氣地懟了一句,還得是女孩子心細,她拿出了紗布給川遼進行簡單的包紮,小表弟受的傷很重,胳膊那折掉了,必須先固定好.

    川遼根本發不出聲音,喉嚨似乎有堵牆封住了,唯一能動的是眼珠子,一閃一閃的淚斑顯示出他當下的心情並不平靜,他感激哥哥姐姐的照顧,儘管疼痛難忍,但他似乎被巨大的幸福包圍了,有個類似保護殼的無形屏障蓋住了他,身上流淌着一股股暖流,世界沒有那麼殘酷和冰冷.

    "什麼狗屁四皇子是吧?我現在就去辦了那王八蛋."見表弟被揍的那麼慘,沈仙胸口郁着口氣,手中黑金鐮刀出現,霍然轉身離開.

    "我也去!"沈稚聞應的很快,有架打當然要算他一份.

    "別犯傻,回來!"難得沈曼清醒,勸道:"他們不是小混混,人家官大的很!"

    沈稚聞毫不在乎,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看我殺出一條血路!"

    也不待沈曼多說,一股牛糞味似旋風似的瀰漫在她們之間,佘金輝鼻子上塞了幾片葉子,帶着醒過來的凌司來到了這裏.

    凌司身上可沒受什麼傷,佘金輝老遠就聽到了他們的爭吵,急忙張開手臂攔在沈仙面前,逼得對方不得不止住腳步."你不能去,去了肯定被抓進大牢."凌司顯然是認同沈曼的觀點.

    沈稚聞才不管他怎麼放屁,撤步打算繞過他,結果凌司又"唰"一下擋在了他面前.

    "走開啦,臭死了!"沈稚聞脾氣可不好,他上下打量凌司一番,皺眉道:"你怎麼沒事,你倆不是經常一塊玩的嘛,咦?你臉怎麼會發光?"他注意到凌司臉上有點點熒光,像抹了妝似的.

    凌司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沈稚聞不說這事自己也忘了,臉上那些斑是之前和毛蟲小妖搏鬥時留下的傷痕,可奇怪的是,睡醒了倒不癢了,難道牛糞有解毒之效?他腦洞大開.

    話說川遼和四皇子打鬥之前執意要走的凌司,其實是熏暈在牛棚里,走也沒走成,現在想來自己當時要去幹啥倒忘得.

    可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很快醒過神了,向前邁了一步,鄭重地說:"你真不能去,我告訴你,他們人很多,而且還養了許多妖怪,川遼肯定是被妖怪揍了······」

    加上佘金輝的講述,他們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川遼緩了一會,能勉強說上幾句話了,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別告訴爺爺!

    沈仙是大大的無語,心說你都傷成這樣了,是個人見到了都要關心問候一下,這時候還想着怎麼撒謊,也是醉了.

    "那去我家吧,我老爹肯定同意的."凌司覺得這都不是事.

    住處商量好了,那找藉口這些小事就由表哥想去了.川遼渾身都疼,腦海里時不時掠過之前和四皇子打鬥的各種情景,他想停止這種思考,可是做不到,那種恨意充斥着他的內心,他可不是個好惹的傢伙.

    話說他們七嘴八舌商量一番以後,還是照舊把川遼送回了醫館.架都幹完了,盯梢的人也撤走了,門口那冷冷清清的掛着個燈籠,微弱的燭光倒像個不知疲憊的守門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轉着.

    還是那個會動手教訓人的嚴大夫接診,川遼見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生怕被他奚落.

    罕見的,嚴大夫臉上出現那種嚴肅的神態,川遼竟意外發現他不罵人的時候說話還蠻好聽的,嚴大夫問他傷情,他一一回答,要做啥奇怪的動作,他咧着嘴做了,就這麼折騰了一遭,他沉沉的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巨大的倦意籠罩了他,川遼一秒入睡,後面的對話他就聽不清了.

    "我們先回去了,明早再來."

    "可是我想吃夜宵······」

    「你上次還沒還我夜宵錢呢!快點給!」

    「······」

    少見的,川遼做了個美夢,在夢裏頭,他正好是個從道舍散堂的小道童。

    兩個小夥伴,小井和小龍早早的在道舍窗戶之下待着玩遊戲。見川遼出來了,小龍拿起地上的骰子說走我們去編蟋蟀,這種有趣的玩意就在街頭那位帶着草帽的叔叔攤位上。


    最後他們每個人都滿載而歸,小龍做了章魚、獅子和蟋蟀,小井手比較笨,就做了一個半,一個蟋蟀半條鯊魚,川遼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獸蛋,小龍笑他說這不是兩個沙包麼!

    還沒到家門口,哈同哈空兩位叔叔就笑嘻嘻地迎了上來,一個探下半身把他抱住托在臂膀上,另一個順手搶走他的獸蛋,川遼在哈同懷裏張牙舞爪大喊打劫呀!手勁一時沒控制住打到哈同的鼻子,害得哈同打了兩個大噴嚏。

    這時候娘親帶着春燕姐姐從廊道里穿過,大聲呼喊着川遼的名字,川遼扭過頭同樣大聲地回應,他跑之前還不忘拿走哈空手裏的獸蛋,炫耀似的奔到母親面前舉高高炫耀,旁邊的春燕姐姐同樣很開心,溫言細語地說些誇他的話。

    川遼又變法寶似的從懷裏拿出個小玩意,那是個簡陋版的風車,他偷偷做的,小龍和小井都不知道。

    聽到川遼說要送給自己,母親眼中露出驚訝的表情,開心得在川遼胖嘟嘟的臉上親了又親,那股熟悉的體香氤氳在他四周,讓他感覺無比幸福和溫暖。不知誰在他屁股拍了一把,川遼從母親懷裏掙扎着回頭,發現爹爹站在身後,笑眯眯地伸手捏他的鼻頭,川遼鼻子一酸,頓時流下了眼淚······

    據說人在做夢的時候哭泣,那在現實中也會如此。在夢境中川遼不知為啥哭的那麼厲害,那種濕漉漉的感覺爬過耳朵邊,痒痒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就算他醒過來,以他的心性,還真不一定知道自己為啥會哭——最合理的解釋莫過於他太久沒見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人們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這一點在川遼身上同樣得到了驗證。

    茗錄屋出雄莊,沅香江恢復了往日的涓涓細流,河岸兩邊裸露出大片泥地,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的肌膚,失去了往日的充盈和光澤.泥地上三三兩兩的人彎着腰鋤地,這些被水泡過的莊稼幾乎顆粒無收,之前發洪時正值抽穗階段,如今碾着手裏的空殼兒,無人不感到傷心和絕望,待到冬天,沒糧食的日子該怎麼過呢?

    經歷洪災那一遭,根植在本地人心裏的地域偏見這個問題顯得淡了許多,大家在災難面前合力共渡難關的態度是解開他們偏見的關鍵.一部分外鄉人在洪水退去後踏上了回鄉尋親的道路,而更多的是眼睜睜的看着親人被洪水推走、被奇獸叼走的孤人寡影,他們失去了至親,有的還未及齠年,年僅六歲.

    關於這些孤兒的去留問題,官府按照莊主的吩咐頒佈了一份文書,裏邊先是提到開放驛站作為住處,然後建議甲地的成年人收留甲地的孤兒,乙地的收留乙······總的來說,反響還不錯,不少膝下無子的本地人也揪住這個機會領養.細說裏頭的學問可大着呢,能選男的絕不選女,能挑高的可不選矮,選女的肯定是要當童養媳或者做小妾,有甚者會提出不得外嫁的奇葩要求,這一套操作下來,甭管虛實,什麼嘴臉都露出來了。

    出雄莊的莊民以經商貿易為主,在洪災發生前也是較為富饒之地,留下來的外鄉人自然是希望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權益,原先的難民營經官府劃定,同意他們自建房子,允許與本地人通婚。這兩點大大調動了他們的積極性,還別說,在莊域重建這一塊,出雄莊是附近莊域恢復的最快的一個。

    橫行在莊域的妖物,經過官府和莊民定期組織的一次次「大掃蕩」,基本上不見了蹤影,偶爾夜間有動靜,大夥也不會袖手旁觀.往往是一戶人呼救,那一片區域的幾十戶人家點燈拉火,聞聲支援,敲鑼打鼓奔走相告,最後大半個莊域的居民都會參與進來,合力圍剿,在驅逐妖怪這方面,他們保持高度一致的看法和團結。

    川府,新來的守衛杵着棍子昏昏欲睡,這日子端是百般無味,除了看門就是熬藥,滿屋子的藥味把他渾身上下熏的跟陳年藥材似的,要不是這家女主人出手大方,他未必願意留下.

    白芬鳳揉去眼角的分泌物,摸了把臉,順便扣走了一枚痘印,油脂把他的手染的油亮,那雙手又握在棍子上,也是滑亮滑亮的.

    他回過頭,目光從大門順着廊道通到柴房那邊,一個侍女穿着淺青的素裙蹲在地上,拿着把蒲扇對着藥爐拼命的扇着,晶瑩的汗珠就掛在低矮的額頭上,粒粒飽滿,她似乎還未察覺,仍在用力地對付着藥爐.

    真是個傻丫頭,那麼賣力幹嘛,白芬鳳偷偷地打量着她,內心發出一聲嗤笑,不過轉念一想,這種女孩做事那麼認真,說不定以後嫁人了也會是個賢惠的主母,相夫教子卿卿我我鶯鶯語語······這樣想來,他觀察那侍女的目光就變了,猥瑣得就像個中年大叔,實際上他今年才二十四歲。

    那位姓沈的夫人也該是這個年紀,這個消息是他無意中聽侍女提起的,府里就兩個侍女,守衛就他一個,之前說是有兩兄弟在此幹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惜他們家出了些變故,據說是家裏的長輩不舒服請辭回家去了,倒也是個孝子.

    這麼想着的時候,廊道里拐出一道倩影,那人一襲黃衣,眉角清秀,橢圓的臉蛋上顴骨並不高張,那尖細的下巴恰好托住紅潤的唇齒,就算是不說話也給人一種含笑的感覺.白芬鳳的心跟着"她"輕盈的腳步起起落落,呼吸難免有些沉重,若他能靜下來,會發現自己心跳比平常快了許多,按也按不下來.

    "她"手上瓶子裝的是什麼?看樣子心情還不錯,白芬鳳暗自揣測,也就眨眼間的工夫,"她"推開了房門,隨即帶上,那門隔絕了他和"她"的一切,無論是視野,還是機會.

    內心的躁動又歸於了平靜,白芬鳳意識到自己的痴心妄想,忍不住深吸口氣,陷入了沉思.

    毫無疑問,"她"就是這間屋子的主母,如果問白芬鳳留下這裏當守門的另一個原因,那一定是"她".

    回想起兩人的初次相遇,他心窩裏頭會如孩童般感到一絲又一絲的甜意溢出.白芬鳳其實不是本地人,他是在洪災中流落到出雄莊被沈雪陽救的.

    那時候沈雪陽拿了點送去衙門,發現衙門丈夫不在,稍一打聽確定在難民營那邊巡邏,在途中她看見有幾個小孩在踢一個流浪漢,她喝止了這種行為.瞧着流浪漢那蠟黃的臉,她於心不忍,掀起籮面的布,塞了兩張大餅給他,那流浪漢與其說是接不如說是搶,看也不看就塞進了嘴裏.待沈雪陽蓋好籮面的布匹打算離開時,身後的流浪漢突然開口了.

    "想問下,你家缺人打雜不?"

    那大概是,不,就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對話,"她"明顯有些驚訝,可能是沒料到對方沒說謝謝而問了這個問題,但她很快回過神來,用俏眼打量着他,笑道:"這個我要和夫君商量過才行."

    之後的事情不說大家也知道,他如願進了川府,回想起來,白芬鳳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明白當時為啥會說那句話,那句話就像是不需要思考,極為順口的說了出來,沒任何猶豫也不覺得尷尬,似乎是一種······自信,他的文化水平只能總結為自信,實在想不出別的。

    他不是那種花花腸子的人,也不擅長說輕佻的話,可沈雪陽的出現對他而言就如夜空中最閃亮的那抹星光,透過眼眸拓印在他腦海里,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

    真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他承認自己的心動,否則不會說出這種本意挽留的話語,那本來就是隨口找來的話題.

    白芬鳳抬頭,眼裏的光有些發虛,他視線停留在院牆上那些規格不一的磚石上,明黃色的琉璃磚蓋在淺棕色的磚上,壘得不藍不綠,跟衣服上的大補丁似的,對於自己的傑作,他一點也沒覺得有啥問題,目光躍過牆頭,他看向遙遠的天空,仿佛往事歷歷在目。

    他是個孤兒,師父即是父親,養育他到十五歲,之後便開始自己謀生,老頭教他的武功不算高深,但有些暗器活用得賊溜,恰好在這方面他學到了精髓.

    來出雄莊之前,白芬鳳在奇獸店接到任務,和五個象鼻人組成的小團伙一起走水路押送珠寶首飾,管吃管住佣金還不少,他便答應了.誰想到小舟碰上猛浪——白折騰,洪水大發之際,一個呼吸的工夫小舟就沒了影,整個人被推的遠遠的,貨物藏在象鼻人的臂環上雖沒丟失,但也不見得是好事,白芬鳳親眼看見一頭泥喪鱷張嘴扯下象鼻人半邊身子,心中嗚呼哀哉之際,被河流一把埋在了水下,推到了出雄莊,叫醒他的是幾條濕漉漉的野狗,甭提多鬱悶了.

    對於這樣一個任務失敗,無牽無掛的人,去哪都無所謂,只要活着就好,他反倒有些慶幸自己來到出雄莊,因為······突兀的爭吵把他拉回了現實,白芬鳳偏頭盯着那間屋子,豎起了耳朵,試圖分辨風中的內容。

    「那晚你去了哪裏?」

    「什麼?什麼什麼的真是!別一驚一乍的,有話就說。」

    「你幹的好事!還真的能瞞得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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