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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書網 -> 其他小說 -> 過雨又再行駛了半小時,終於到了溫宅外。
這一片是南廈市有名的富人區,各式各樣的別墅繞山而建,越往山頂走價格越貴。
溫宅坐落在半山間,別墅外表氣派威嚴,內里裝飾更是奢華而靡麗。
漢白玉式的旋轉樓梯自兩側蜿蜒而上,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如瀑布般垂下,就連前後花園都聘請了專業的人員進行每日修葺。
覃珠溫雋凡與菲洛正坐在客廳侃侃而談,雙方面上都帶着笑容。
瞧着溫槿回來了,覃珠忙喚道:「溫槿,快,過來給菲洛老師問好。」
菲洛是英國人,交談間自然用的是英語交流。
溫槿放下書包,開口已是流利的英文:「菲洛老師好。」
女孩臉上掛着的是標準的淑女笑容,得體又大方。
客廳中央就擺着一架定製款施坦威三角鋼琴,寒暄了幾句,在覃珠的介紹下,溫槿給菲洛展示了幾首鋼琴曲。
菲洛不愧是國際上頂尖的鋼琴演奏家,先是誇讚了她在鋼琴演奏上得天獨厚的天賦以及對音準的把控,然後再精確指出了許多問題。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菲洛起身告別,溫槿也隨着父母一同送走了老師。
飯桌上,住家阿姨已經把做好的飯菜挨個端了上來。
「行了,快換了衣服來吃飯吧。」
溫雋凡脫了西服外套,沖母女兩人招手。
飯桌上不少合溫槿口味的菜。
她口味不同於一般女生,嗜辣如命,吃什麼都想放點辣椒在裏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住家阿姨在溫家待了多年,自然是知道的,每頓餐都會變着花樣做上幾道辣味重的菜。
小時候有段時間,溫槿每天最高興的事情就是猜阿姨今天會做什麼菜。
今天阿姨煮的是川味沸騰魚,雪白的進口魚片鮮嫩優質,一看便是頂級的食材,滾燙的辣椒油呲啦往上一淋,紅鍋升氣冒煙香氣四溢,溫槿喜歡得不得了。
溫家倒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溫槿一邊夾魚片,一邊說了下周末想和江巧玲去吃新開的一家omakase。
她沒說城中村探險的事情。
覃珠道:「小槿,媽媽不是和你說了嗎,下個周末要跟着我和你爸爸一起去京市表演。」
覃珠與溫雋凡常年奔赴在全國各地演奏,有時也會帶上溫槿一起去。
溫槿這時才想起來。
頓時嘴裏的魚片都沒有味道了。
「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穫。」覃珠用公筷夾了一塊魚片放在她碗裏,溫和笑了笑,「等你長大,成為菲洛老師那樣的頂級鋼琴演奏家,就能有時間全球各地想走到哪裏就走到哪裏了。」
聽完覃珠的話,溫槿默默盯着碗裏的那塊魚片。
「對了,上次我和你爸爸去英國表演,在harrods給你買了一條小洋裙,你看看,是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件?」覃珠朝住家阿姨示意,阿姨從一邊的盒子裏取出一條用防塵袋裝着的裙子來。
這是溫槿看上了很久的一款,可惜國內一直沒有賣的。
她略有些驚喜:「謝謝媽媽,爸爸。」
溫槿接過裙子,去臥室欣喜地換上,然後再跑下樓。
小洋裙精緻華貴,襯着女孩初雪般白皙嬌嫩的皮膚,像是手辦娃娃一樣,好看得不行。
「咱們小槿就是好看。」溫雋凡面帶滿意的笑意看着女兒。
溫槿拿着筷子繼續吃飯,將碗裏的魚片夾起來吃了口。
穿着新裙子,她心情難免愉悅,輕悠悠地晃起腿來。
溫雋凡繼續開口:」小槿,你看,不經過努力,怎麼才能買到這些昂貴漂亮的裙子呢?」
「所以啊,你要更加努力練習鋼琴,以後穿着更昂貴、更漂亮的裙子登上更大的國際舞台。」
覃珠一邊盛着魚湯,一邊接過丈夫的話,看着溫槿道,「剛剛菲洛老師不是說你小指微有些上翹嗎,等會再回到最基礎的練習,練兩個小時音階,放到最慢,重新訓練一下肌肉記憶。」
現在已經快七點,練完兩個小時鋼琴就是九點,而學校還佈置了一些作業要寫,大概率又要弄到很晚。
溫槿神色輕斂。
半響,她臉上揚起微笑:「好的媽媽,我吃飽了,現在就去練。」
女孩拿紙巾擦擦嘴,又是如常的優雅小淑女狀。
只不過女孩的碗裏,那塊母親夾過來的魚片最終沒有吃完。
-
從浴室里出來已經快十一點。
臥室內,白色鵝絨地毯鋪在kingsize床周圍,床頭擺滿了各式jellycat的娃娃,而書柜上,則放着各式各樣鋼琴曲譜。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是有人發消息過來了。
溫槿走過去拿起了手機。
是江巧玲發過來的消息:【溫小槿!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明天的城中村探險究竟去不去!】
溫槿嘆了口氣,剛想回復不去。
下一秒,鋼琴老師的消息也跟了進來,看完消息內容後,她一怔。
【抱歉小槿,明日家中有事,這周的鋼琴課程內容於下周再補上可好?】
她指尖在手機屏幕前懸停了很久。
雖然父母從來沒有強制性約束過她的社交活動,但她也清楚,去城中村這樣的地方,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
想起今晚上被迫練習的鋼琴、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周末,溫槿抿了抿唇。
明天剛好鋼琴老師有事不上課。
只要她按照往常一樣,坐司機的車到鋼琴老師家外面,然後再等司機走了以後偷偷去和江巧玲他們會和,不會有人發現的。
而且只要她在下周的鋼琴課一次性將兩周內容學完,時間上也不會有差漏。
她在鋼琴學習上一向有信心,一次學完兩次的內容不成問題。
偷偷去一次其實也沒什麼吧?
溫槿深呼吸一口氣,指尖微動,最終下定主意,回復了江巧玲的消息。
「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回復完消息,溫槿坐在書桌前,揉了揉有點發痛的手腕,從書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粉色的本子,然後翻到最新一頁,用筆認真寫道:
2023年9月9日
【練鋼琴到深夜,又是疲憊的一天。】
寫到「天」字時,她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把最後的一捺筆畫拖得很長,像是條扭曲的毛毛蟲驟然猙獰地爬行在日記本上。
「」
溫槿定定盯着自己的手。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女孩的手在小幅度顫抖。
她面無表情用另一隻手按住自己這隻顫抖的手,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恢復了正常。
然後抬筆繼續寫:
【答應了巧玲明天去城中村探險,希望能順利。】
末了,她再慢慢寫了一句:
【要是我的生活能再自由一點就好了。】
寫完,女孩看向陽台外。
無垠夜空中,正好一隻歸巢的白鴿振翅自由飛過。
-
第二天,周五甫一放學,溫槿坐上家裏司機開來的車,到了鋼琴老師家外面。
「司機叔叔再見。」
她穿着新換上的小洋裙,背着書包,笑意盈盈地招手。
「小槿真乖。」司機笑呵呵道,「快上樓去吧!」
溫槿聽話乖乖轉身上了樓梯。
聽到轎車漸行漸遠的聲音,她在心裏倒數了十個數,再快速跑出了樓梯。
已經沒人了。
她拿出手機,上面是江巧玲發來的地址:「大家約定好在這裏集合,就等你了!」
溫槿抬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把自己要去的地址說給司機聽。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善得很,在聽她說完要去的地方後,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女孩長相乖巧,披着頭髮,發尾微卷,側邊還別了個miumiu髮夾,從頭到腳,無一不透露着殷實的家境背景。
「小女娃,那可是靠近城中村的地方,你確定是那兒嗎?」司機問。
溫槿略有點緊張地點點頭。
她垂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把裙子的蕾絲裙邊捲起來,故意呈出一個自然的笑容來:「嗯,司機叔叔咱們快走吧。」
見她都這樣說了,司機只得踩了油門,打表計數,把人送到了地址處。
溫槿付錢下了車。
江巧玲他們都在那邊等着了。
都是他們高二同年級的人,有男有女,一些人溫槿瞧着眼熟,但叫不出來名字。
溫槿認不出他們,不代表他們認不出溫槿來。
此時瞧着溫槿走過來,好幾個人都感嘆道。
「沒想到溫槿你居然真的來了!」
「我還以為騙人來着」
剛剛江巧玲說溫槿要來,許多人還不相信。
雖然大家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彼此間家世也相差無幾,但溫槿時常請假去外地表演、比賽,沒有表演的時候就在家裏或老師家裏練習鋼琴,所以一些同學間的活動,溫槿都沒怎麼來過。
在一些男生之間,還曾經有過「誰過生日能把溫槿邀請來誰就牛逼」的小攀比。
面對眾人的驚訝,溫槿笑了笑,她道歉道:「不好意思呀,讓大家多等了十多分鐘。」
大家急忙說沒事。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走吧!」
帶頭的是溫槿同班的一名男生,叫王易,平時和溫槿關係倒也不錯,也是這次城中村探險活動的發起者。
王易走在最前面:「那邊——」
他指了一條路,「就是進入城中村的小巷。」
大家都跟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方才大家都在忙着興奮討論,嘰嘰喳喳預想着這次的探險活動能有多好玩、制定着這次探險活動的規則,根本沒把注意力真正地放到過城中村上。
也許在一群從小錦衣玉食條件下生活着的少年們看來,這次只不過是一次環境陌生了點的遊玩而已。
等到他們終於正視城中村的真正面貌時。
一群人的步伐遲疑了。
那天溫槿在轎車上從遠處看過來時還不覺得。
如今站在城中村的邊緣,抬頭望去,方才覺得這一片區域有多嚇人。
漏水破洞的塑料藍色房檐與雜亂交織的電線鋪成一張大網,嚴絲合縫地罩在了上頭。
天空被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不規則形。
密集的磚瓦房與周圍的現代化高樓格格不入,像是一座城市心臟上長出的畸形毒瘤。
在這裏,陽光被橫七豎八的屋檐、廣告牌、雨棚隔絕在外,有些一樓的住處甚至終年見不到陽光。
方才下過一場暴雨,雨水混着屋頂不知積了多久的灰垢滴落下來,又順着爬滿青苔的牆邊慢慢滑落到地面。
幾個男人勾勾搭搭地從小巷中走出。
神形枯槁,面頰凹陷,眼下青灰明顯。
就像是吸了那什麼一樣。
溫槿想起昨天在車上,溫家司機說過的那句話。
——城中村是各種違法犯罪活動的溫床。
「所以我們真的就這麼進去了嗎?」
有人顫顫悠悠地出聲。
王易吞了口口水,挺直胸膛:「去,怎麼不去,說好了大家一起來這裏探險的!」
後面有幾個男生同樣強撐着面子:「昨天可說好了,誰不敢進去誰就是膽小鬼要請客一個月的嗷!」
這次的城中村探險活動很簡單。
兩人一隊,大家同時進入城中村,沿途用手機拍照,在裏面繞一圈後返回出發點,哪一隊先回來哪一隊就是贏家,最後一名要承包大家一個月的零食費用。
本來規定好的是為了安全,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為一個隊伍。
在王易說完後,有好幾個男生已經朝溫槿投來了視線,想要和溫槿一隊。
但有幾個膽子大的女生開口:「不用男女分隊,你們可別看不起女生,說不定我們女生一組,走得還比你們男生快呢!」
十幾歲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自然是不肯承認比異性差。
「那」
王易撓撓腦袋,「大家自行組隊吧,不過還是兩人一組,注意安全,有問題電話聯繫。」
猶猶豫豫,推推搡搡,大家最終還是出發了。
遠望去,高低不一的城中村建築像是蟄伏的惡獸,把一群少年悄無聲息地吞噬。
溫槿自然是和江巧玲一組。
剛剛下過雨,地面的活動磚踩上去很容易濺起污水。
溫槿小心翼翼地越過這些活動磚,慢慢往前走,落後在江巧玲後面一點。
「你怎麼還穿着小白鞋。」江巧玲回頭等她,看着她腳上穿的鞋子。
溫槿抿抿唇。
她也沒想到,城中村裏面的路會如此凹凸不平,也沒想到今天居然會突然下一場短時的暴雨。
兩人已經往裏走了十多分鐘。
方才大家都還能看見彼此身影,現在時間一長,每個隊伍幾乎都走散了。
溫槿躲過不知哪家人晾在外面的濕答答的衣服,抬頭,想提醒江巧玲注意身後停着的電瓶車:「你身後!」
江巧玲沒反應過來,撞了上去。
電瓶車發出滴滴滴響亮的警報聲。
兩個女孩子被嚇了一大跳。
頭上玻璃窗被推開,有人將頭探了出來,言語粗俗地咒罵着:「操你媽偷電瓶車的能不能小聲一點!」
江巧玲肩膀一縮,帶着哭腔:「溫槿,咱們咱們走快一點。」
兩人加快了步伐。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溫槿似乎聽到身後傳來點細瑣的腳步聲,但等她小心轉過頭看去,又沒發現有什麼人的身影。
還是走快一點吧。
她心想。
「王易他們已經到終點了!」
十幾分鐘後,江巧玲拿着手機看消息,「他們走得怎麼那麼快!?」
幾個膽子大的男生都陸續抵達了終點,在創建的「城中村探險小分隊」聊天群里發消息問需不需要回來接他們。
不一會兒,又有幾組女生也到終點了。
「要不我們讓人來接一下吧。」溫槿小聲說。
那種有人跟在後面的感覺越來越強。
江巧玲說好,打字發了消息出去。
看着消息框後面的紅色感嘆號,她一頓。
「怎麼了?」溫槿注意到她臉色沒對。
消息再重發了一遍。
加載中的箭頭旋轉了很久,最終寂寂變成紅色感嘆號。
沒有信號了。
「電話呢,能打出去嗎?」溫槿拿出自己手機,試着撥了個電話。
同樣,也沒有任何信號。
城中村深處,各種違章建築物林立,屏蔽掉了大部分信號。
周圍建築物一樓捲簾門緊閉,唯一還開着的是一家盲人按摩的店面,裏面床單邊緣泛黃的按摩床上坐了兩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正拿着手機刷着聲音響亮的短視頻。
兩人都沒這個膽子去開口藉手機。
溫槿拉着好友的手,聲音同樣帶着顫,「別怕,只要我們」
話還沒說完。
身後拐角處響起「嘖」的一聲。
然後就是一句陰陽怪氣的:「兩個小妹妹,跟你們一路了,是要去哪裏啊?」
溫槿和江巧玲臉色同時一白。
五六個身板瘦削的男人走了出來。
皆是賊眉鼠眼的模樣,上半身搭了一圈汗鹼的短袖,下面是緊身牛仔短褲,豆豆鞋露出後腳跟。
男人猥瑣的目光毫不收斂地打量着她們。
完蛋了。
盲人按摩店裏的兩個中年女人聽到聲響,也只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然後毫不關心地移開了目光,繼續刷着自己的短視頻。
「你們,你們是要錢嗎?」
最先開口的是江巧玲,她顫抖着從斜挎小包里摸出銀行卡,「我卡里有很多錢」
「錢,我們肯定是要的。」
為首的瘦猴長相的男人笑嘻嘻開口,緊跟着他話音一轉,「不過嘛——」
「你們兩個,要不要陪咱們哥幾個玩玩啊?」
五六個男人齊刷刷猥瑣笑着上前。
江巧玲還頓着,溫槿拉着她的手尖叫:「走啊!」
「媽的,還跑挺快!」
「給老子站住!」
後面一群人已經快要趕上來。
平時在學校跑八百米都費勁的兩個女孩哪跑得過一群男人。
前面拐角是個岔路口,一左一右,左邊那條路旁邊有條狹窄的小巷,堪堪能過一人的寬度,小巷內還擺放着幾個空調外機。
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溫槿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勇氣,鬆開江巧玲的手,在好友錯愕的目光中,她開口:「你躲在空調外機後面,等會我走右邊把他們引開後就出去,打電話報警」
「不行,要走一起走!」江巧玲明顯不肯。
來不及了。
溫槿用力把好友往左邊的路一推,紅着眼眶往身後一望,然後回過頭,拼命朝右邊的路跑去。
「她倆往右邊跑了!」
「追!」
左邊小巷內,江巧玲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躲在空調外機後面,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物被牆根處的泥濘弄髒,她死命捂着嘴,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掉,生怕自己哭出一點聲音。
等好友的腳步聲與一群男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以後,她顫抖着起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去求救。
耳邊是疾速而過的風聲與砰砰的心跳聲。
喉頭乾澀到快要裂開。
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但溫槿仍然咬着牙往前跑着。
越過胡亂停放的單車和電瓶車,踩過大大小小的水坑,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被晾曬的衣服掃過臉頰。
女孩精心梳就的頭髮已經變得凌亂,小白鞋因為踩過水坑的緣故濺起泥點子,小洋裙的裙擺也被鐵鈎勾脫了線。
不知跑了多久,看清前面道路後,溫槿面色慘白到近乎透明。
前面
居然是死胡同。
「這下老子看你往哪裏跑!」
一群男人已經趕了上來。
手裏的110已經不知道按了多少次,卻始終撥打不出去。
四周貼滿了小廣告的房門緊閉,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貓狗都沒有。
唯一敞開的大門,就是旁邊一個類似於倉庫的建築,塑料門半開半掩地掛在門框上。
溫槿踢開門前的垃圾口袋,推開了塑料門。
她聲音帶着點哭腔:「救命,有沒有人——」
塑料門搖搖晃晃。
嘎吱一聲。
倉庫內,房中間吊着個燈泡。
室內不是很亮。
半明半暗的光線下,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懶散側倚在沙袋旁,微微弓着背脊,眼瞼微垂,正漫不經心把玩着手裏的一枚硬幣。垂下的墨色碎發遮住他一半眉眼,依稀可見挺鼻薄唇,唇色緋紅。
少年下頜線明顯,左邊耳垂戴着顆黑色耳釘,胸前掛着用紅繩穿起的佛牌項鍊,裸露在外的肩胛骨與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明利,手腕處纏着白紗布,上面滲着點血,已經幹了。
野性、放誕、狂恣,又充滿侵略性。
蓄勢待發的猛獸一般。
那枚硬幣在他修長靈活的十指間翻轉,儼然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聽到聲音,少年側頭,撩起眼皮瞧了過來。
溫槿倉皇打開門的瞬間,有夏季暴雨後咸悶的晚風跟着灌了進去。
少年額前碎發被風吹起掀開,露出他一副凜冽桀驁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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