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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文世明…文世明」隨着六層樓下一聲聲的呼喚，文世明聽着這喊聲便知道這是他的同學、發小牛振偉在樓下喊他。牛振偉是和文世明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兩個人的關係也非常要好，一起吃喝、一起挨餓、一起上學、一起打架、一起偷着抽煙...那個年代汾水普遍家庭還沒有按裝座機電話，就更不用提手機了，真是一個交通基本靠腿、通訊基本靠喊的年代。全國普遍也沒有現在的高層樓房，即使發達一些的城市也只是幾棟小高層而已。而在汾水的北山鎮，文世明家住着這為數不多的六層樓房，當時的北山鎮還有很多人住着高矮不依的平房，這個六層樓也是屬於廠礦小區，不過在當時還沒有小區的概念，院子裏加蓋之後總共有十幾棟六層樓，按照當時的規模也是不小。這個房子是文世明的爺爺在廠礦參加工作時單位發的福利房，當時文世明的爺爺在廠里擔任了一個小領導，所以挑了六層樓的三層，而且面積也比其他幾棟樓要大一些。七八十平方米的房子，在當時也只有三棟樓這麼大。但是產權屬於北山廠，後來由文世明的父親以不到一萬元的價格買了下來，產權也隨着做了變更。牛振偉則住在文世明家後兩棟樓，面積也小了一半。

    文世明從陽台探出了頭，高聲答應到：「誒，這麼早？才一點半！」牛振偉把雙手擺成個喇叭形狀在嘴邊喊着：「早點去學校打會球兒，下來再說。」兩個人都喜歡打乒乓球，那會學校也只有紅磚和水泥抹的乒乓球枱，但這也讓當時的孩子們快樂不已。「行，等着啊。」文世明說完後開始穿衣服準備下樓，正在午休的爺爺被這聲音吵醒，生氣的叫罵着：「這麼早就走？大熱天30多度，中午也不睡會，下午怎麼能專心上課？沒幾年就要高考，你還念不念書了？」文世明笑呵呵的糊弄着說到：「爺爺，我們這叫勞逸結合嘛，年輕小伙精力旺，嘿嘿，您先睡，我和振偉去打會球，下午會認真上課的。」嘴裏應付着，飛快的跑下樓，更顧不得爺爺和奶奶在後面的嘮叨。文世明一下樓就說着：「嘿，這麼熱的天，這會兒去打球？不曬死才怪！」牛振偉偷笑着比了個手勢：「過來，過來，這麼熱怎麼玩？看，我從家出來偷了我爸幾根紅塔山，咱倆去找個地方抽上兩口。」文世明嘿嘿的笑着說到：「我就說你小子嘛…」

    兩個人說笑着到了學校附近比較隱蔽的地方，畢竟北山廠區的生活圈子不大，擔心被認識的叔叔阿姨看到了回去告訴家人，這樣又免不了一頓打罵。說起抽煙兩人也都是在上了高中才大概有個了解，那個年代港台電影興起，大家看着港台片裏男主角抽煙的動作覺得很帥，於是男生都紛紛模仿起來，他倆當然也不例外，然而那個時候卻不知道煙是什麼滋味，更不知道其實老師和家人都能聞得到，只是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兩人抽着煙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牛振偉問道「誒，你爸出來了沒？」文世明聳聳肩：「還沒呢，也不知道要多久。」「那你也沒問問？」牛振偉關切的看着文世明，「哎，我爺爺也說不知道，幾個叔叔們到是偶爾來家裏給送點錢，不過爺爺不給我，不然咱哥倆也不至於連包煙也買不起不是？問幾個叔叔們也總是說快了。」牛振偉接着又問着：「那你媽…」還沒說完文世明便瞪了牛振偉一眼，牛振偉也知道母親這個詞，說到文世明的傷心之處，不想接着聊文世明心中煩悶的話題，便打岔說到：「我不想念書了。」文世明並不感到驚訝，頓了頓問到：「不上學計劃去幹什麼？」牛振偉吸了口煙緩緩的說到：「哎，我和你不一樣吶，老師們對你關照，竟然還給你免費補課，我還不如早點去打工賺錢。」文世明打斷牛振偉的話說到：「哎…快別提補課的事情，煩死了，有時間不如多睡會覺呢，不是和李晶約好了一起去濱海上大學我也懶得上了。」吸了口煙接着又說到：「你打工能賺個p錢，每月能有多少？」牛振偉伸出兩根指頭筆畫了一下：「我都問過了，去城裏新開的洗浴中心，怎麼着每月也能賺200多元呢，而且呀還包吃住，再也不用受學校的氣嘍。」文世明不屑的說：「我可是勸你，每月那幾個錢夠做什麼？你要真不想上學了，得想別的辦法賺錢！」牛振偉看了看文世明說：「能想什麼辦法？我又不像你，咱們這兒的客運車輛你爹就好幾輛，還有…」牛振偉還想接着說下去，卻被文世明打斷到：「快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家這兩年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哎…走了走了，下午高一的常雪還說着給咱們拿煙呢。」牛振偉知道文世明家裏發生不少事情，也很知趣的不再繼續說下去，轉而壞笑着說到：「她給你拿煙？小心被李晶發現收拾你，你倆青梅竹馬，我很看好呦。」略微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說到：「那個常雪會不會看上你了？小姑娘長得還不錯呢，看上你也挺好！要不你考慮考慮？」要說青梅竹馬多少也有些原因，文世明並不算高，只有1米75的個子，長像還算帥氣，臉龐消瘦，一對雙眼皮不大不小，眉毛尾端向上翹起。李晶1米7，身形剛剛開始發育，特別是她那迷人的眼神，總是有種勾人的迷離。文世明對女朋友還是比較專一，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年代男女同學之間的感情很是微妙，說是男女朋友也就是互相有愛慕之情，就認為是在談戀愛，戀愛的具體表現就是是：課間給女生買點零食打打牙祭，去食堂吃早飯，提前些去搶，然後好佔個桌子。到了晚上放學後送女生回家，回家時候呢通常會走的很慢，聊着學校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因為有着一層懵懂的感情，反而白天上學不怎麼說話的，偶爾碰到彼此的手、或者男生主動牽着對方、又或者互相說個：「我喜歡你。」彼此都是臉紅又心跳。兩個人在小學就是同班同桌，文世明是數學課代表，李晶則是語文課代表，到了初中和高中他倆仍然在一個學校，彼此還做出約定，等去濱海上了大學，兩個人就走向下一步，像真正的戀人，拉手、擁抱…後來李晶一直做學習委員，文世明由於家庭發生了很多變化，成績沒有以前那麼突出，但是在老師們不斷的「培養」下「官職」卻越來越多，什麼勞動委員、紀律委員、文藝委員等等，但凡一些不好管理的，老師都讓他來負責，這也讓文世明有了一些人生積累，畢竟什麼管理都需要方法和統籌，加上文世明行事時候雖然有三分威脅、三分霸氣、但更有三分規矩，剩下的一分呢則是人情，所以大家對文世明還是比較服氣。一直到高中文世明的日子還是比較好過。李晶初中三年的早餐和下午的牙祭，基本都被文世明承包，當然還有幾個關係要好的同學，經常也是沒錢吃早飯，這些也都由文世明一起買單。到了現在的高二，文世明也省吃儉用仍然不願意停止對李晶的「學生愛戀」。

    文世明無奈的笑着說到：「你他娘的，會不會說話？她總被校外混混騷擾，我只是幫幫她，再說昨天早飯你不是混人家的？下午的煙還抽不抽？明天早飯還吃不吃？」要說當時的混混也只是廠區里早早輟學，或是更大一些的孩子們，年齡和文世明差不多多，一般是搶些男生的錢，或者是對女生動手動腳。文世明為人仗義，遇事也不退縮，那時候為了幫助同學，還帶頭和高年級的打了幾場群架，最後也沒有吃虧，後續問題呢也有老爸解決，不大的廠區幾乎也都知道文世明的父親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所以學校內外的人都比較買文世明的賬，偶爾發生一些摩擦只要文世明出面，這件事情基本也不會有打架傷人的情況出現。

    牛振偉大聲說到：「嘿，常雪交給我來保護吧，至於別的嘛，嘿嘿，你給，我就要，不給小爺我就去打工賺錢，賺來給您老人家買，行了吧？」文世明笑罵到：「去你的吧，自己和人家說去，我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再說等着你給我？我還擔心餓死呢！」文世明接着說到：「我琢磨琢磨，你不想上學之後，應該想想怎麼賺點錢，你去具體實施、多分點錢，我來支招你看着給。」牛振偉答話到：「得，那我就等着您老給支招，咱走吧？去看看高一的常妹妹給你拿什麼煙，順便和她說說，小爺我答應從今兒個起，做她的保護神！」說着兩個人互相笑罵着往學校走去。

    1.8

    說巧不巧兩人與班主任梁老師同時走進進學校大門，看到文世明和牛振偉兩個人便大聲喝道：「文世明，跟我去辦公室。」也沒有搭理牛振偉，說罷在快步走在前面。牛振偉見狀給文世明使了個眼色，沒有搭話，拐個彎去了乒乓球枱的方向。這個梁老師是年輕力壯的男老師，高一時候因為學習痛打了牛振偉一頓，可是牛振偉就是不學，或是怎麼也學不會，後來被老師放棄，還多次勸牛振偉退學，也是擔心影響班級的整體成績，可能牛振偉也是受不了這些壓力，所以不太想繼續上學。對文世明的態度卻不是太一樣。牛振偉走到乒乓球桌附近，看到王彥斌和另一個同學在打球，於是說到：「彥斌讓我打兩顆過過癮！」牛振偉接過王彥斌遞過來掉了橡膠面，只剩下一層薄木板的球拍，在紅磚和水泥器成的乒乓球桌上興奮的揮舞着，王彥斌不冷不熱的開口說到：「振偉，要說你成天和文世明在一起，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該玩一起玩，被老師批評還是你上，最後人家還是什麼都不差…」「行行行，就你牛x行了吧？婆婆媽媽，世明的為人你不知道？上次不是世明你早被人打尿褲子了。」說罷順手把乒乓球拍還給了王彥斌轉身離去。

    文世明這邊一路跟着梁老師進了辦公室，那個時候老師們的辦公室比教室還要大一些，二年級的老師都在一起辦公。看着二班班主任梁老師領着文世明進來，一班班主任拉着嗓子說到：「梁老師，你得好好管管這個文世明，成天欺負我們班孩子，還讓不讓人學習？這不，昨天晚自習後，他一個人去我們班，竟然不讓我們全班男生回家。」梁老師斜眼看了看一班的班主任問道：「那女生呢？」一班班主任沒好氣的說到：「哼、女生到是都讓走了，也不知道咱們的校警是幹什麼吃的。」聽到這兒梁老師笑了笑，對一班班主任說到：「我們班這個文世明還是比較講理。」接着扭頭有看着文世明：「別的先不談，說說昨晚，怎麼回事？」文世明也沒有什麼畏懼，開口說到：「報告老師，昨天下午他們一班的張勝利告訴我，他們班裏上屆退下來的那個王志傑揚言要收拾他們班的郝建強，老師您知道我們都是從小學一直念到高中，我當然要去了解情況，幫助同學不受欺負。」梁老師的目光卻一直看着一班的班主任接着說到：「然後呢？」文世明接着說：「然後了解只是些小摩擦，我告訴他們班男生，沒人管這事，我來管，今天想打架的話，先把我打倒，再說郝建強。然後我們大家都沒動手，和平解決，老師，報告完畢。」梁老師依然帶着笑容看着一班的老師，和文世明說着：「現在是認真學習的時候，容不得你講個人英雄主義，這是學校知道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得知道，至于歸誰管、是否稱職，都不是咱們二班的事兒，明白嗎？」說話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高，也沒等文世明搭話梁老師接着說到：「先上課去。」話音剛落便帶着文世明走出辦公室。此刻辦公室里留下其他班級的老師，似乎都不懷好意的望向一班班主任，畢竟整整一個班男生，被文世明一個人堵着不讓回家，這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一班班主任心裏發着狠：「好你個梁飛和文世明，你們兩個給我等着。」臉上也是紅一陣、紫一陣。

    班主任梁飛帶着文世明走回班級，和學習委員李晶說到：「第一節剛好我數學課，叫同學們提前上課，我有事說。」跟在後面的文世明說到：「老師，我去吧，我離着門口近…」這個理由不免引得同學們一陣發笑，李晶畢竟是校花，大家也知道她和文世明的關係。班主任梁飛沒好氣的對文世明說到：「那你快去。」接着又轉過頭看向班級的同學到：」你們，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有一會你們哭的時候。」

    原來梁老師剛才叫文世明到辦公室，本來也是計劃問問一會說的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結果卻被一班班主任攪和。很快，文世明和班級同學們陸續進來，梁老師表情嚴肅的說到：「這天氣很熱，對吧？」同學們笑呵呵的齊聲答到：「對。」

    「熱到可以在昨天的英語課上進行「潑水節」嗎？」被梁飛突然這麼大聲一喝，教室里頓時安靜的讓人窒息。由於英語老師住在城裏，昨天下午上課來的有些晚，匆匆忙忙跑進班裏，本來帶着愧疚的心情想和大家道個歉，畢竟孩子們馬上面臨高考，自己作為英語老師應該多輔導這些廠區子弟，誰知走進班級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整個班級亂成一團，同學們拿着水盆、皮管等容器裝滿了水，互相之間追逐打鬧，地面被水浸滿，整個教室還瀰漫着同學們的笑聲，完全沒有走進學校的感覺。

    要說這個事的開始不知道誰拿着接滿水的皮管，不小心噴到第四五排的同學，結果同學們一點一點的開始鬨笑着打起水仗，英語老師目瞪口呆的喊道：「文世明，紀律委員和英語課代表怎麼做的…？」由於玩的過於投入，很多同學竟然不知道老師進來，直到老師發出怒吼，同學們才停止下來，可惜潑出去的一盆水卻已經收不住，恰巧從頭到腳，把剛進門的英文老師澆了個渾身透涼。教英文的秦老師身材豐滿、長相也很漂亮，時長被班上男同學當做夢中女友，穿着當然也很時尚，結果這一盆水下去性感的身材變得若影若現，也不知是同學們看到老師生氣？還是看到了秦老師被水澆透後，隱約之中那迷人的身材，反正這一盆水下去之後，教室里頓時是鴉雀無聲的盯着秦老師，秦老師見狀看了看自己濕透的身體氣鼓鼓的跑出教師，也沒回辦公室直接哭着回家。班主任梁老師也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廠礦里的學校想請個好些的英語老師不容易，所以梁飛很是惱火。

    這時在班裏怒罵着：「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嗎？」夏天的悶熱加上樑老師的怒火，班級里安靜的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沉默了許久梁老師開口說到：「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東西，好，既然沒人說，我挨個打，左起第一排、第一個出來，每人二十下。一個一個來。」說罷拿起那黝黑髮亮而且很是厚重的戒尺，那時的老師對學生很是負責，可能有時候體罰，也是一種「負責」的表現吧，不想挨打你就要好好學，不懂沒關係，有人給你講，但是不學、偷懶的同學們都很是畏懼這塊老黑油戒尺。

    第一個同學爬到了教室的門上，委屈的看了一眼老師，結果梁老師也不客氣，用盡全力打在同學的屁股上，一下、兩下、三下，被打的同學哭天喊地的到：「啊呀、疼啊，老師，我再也不敢了。」梁老師一邊揮舞着戒尺，一邊喘着粗氣說到：「疼？就得讓你們知道疼，否則把你們秦老師氣走，我看看將來誰難受。」就這樣，二十下「板子」全部實打實落在屁股上。接着下一個、下一個儘管梁老師已經氣喘吁吁，但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被打完的同學則是一個個齜牙咧嘴的趴在課桌上面，仿佛凳子有釘子一般左右扭動着被打的屁股。眼看就要輪到李晶，文世明心說：這傢伙，梁老師剛才對男女同學可是都沒有手下留情吶，馬上會打到李晶，離自己也不遠！怎麼辦？怎麼辦？他腦子裏飛速的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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