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程鵬的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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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你終究還是沒有踏入六星？」申琦上下打量着程鵬，點點頭，卻又皺起了眉頭，「不對！你給我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而且評估的結果也很模糊，只知道你已經比我強出了一個顯著的層次……這不是應該六星級才有的評價嗎？」

    程鵬笑了笑，表情顯得很輕鬆，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狀態有什麼好奇怪的：「就經驗值來說，我已經到六星了；但就人物境界來說，我還沒能突破。」

    「什麼意思？」申琦很好奇地看着他，還拿出筆記本來，顯然是打算記錄下來，然後作為第一手情報發出去。

    程鵬隨手提起桌上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當杯子裏面的酒注滿之後，他卻沒有停下來，依然在不斷傾倒。

    但奇妙的是，不論他往杯子裏面倒入多少酒，那個普普通通的玻璃酒杯都只是堪堪將滿的一杯，一點都沒有溢出來的意思。

    不僅如此，不論他倒了多久，那個很普通的酒瓶裏面也始終有酒可以倒出來，仿佛它不是一個酒瓶，而是傳說中能夠源源不斷湧出美酒的酒泉一般。

    看着這樣的奇異景象，申琦有些發愣。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酒瓶裏面的酒源源不絕，而酒杯也怎麼都裝不滿？」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或許是用了某些變魔術的手段，又或者是使用了法術技巧，但申琦對程鵬知之甚深，很清楚他不是那種故弄玄虛的表演狂，更不可能有這種堪稱精妙的法術能力。

    所以，他能做到這種事情，就實在很讓人覺得奇怪了！

    不過申琦始終是號稱「百曉生」的情報販子，知道的事情非常之多，她只是思考了片刻，就有了答案。

    「這個……是所謂的『殊途同歸』？」她試探着問，「我記得在東方哲學裏面，無論從什麼樣的道路前進，只要走的不是死路，走到一定的程度，就會進入大致相同的方向——就像是無論什麼樣的河流，只要沒有在荒蕪的大地上乾涸，遲早還是會匯入海洋那樣。這種情況似乎叫做什麼『萬法同源、萬流歸宗』來着……你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程鵬楞了一下，搖頭，將酒瓶重新豎起來，遞給申琦。

    申琦疑惑地接過酒瓶看去，卻見瓶子是滿的，仔細看看，竟然瓶塞都還塞着，根本都沒打開。她吃驚地看向程鵬手上的酒杯，看到的是一個空蕩蕩的酒杯，哪有半滴酒的影子！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我閉關的成果。」程鵬鬆開酒杯，將雙手平放在桌子上，掌心攤開，仿佛有一股氤氳氣息在他掌心流動，「我把自己的各種力量一一粉碎，然後重新組合起來，結合成了我自己的『道』，而隨之產生的，就是能夠壓縮領域的能力。」

    「壓縮領域？那和剛才我看到的一幕有什麼關係呢？」

    「你知道的，我的領域並不是那種實體型的，甚至連能量都沒有，而是一種虛無縹緲的類似『氣魄』的東西。但如果我把領域壓縮到一定程度，就能夠把它凝聚起來——我的領域原本就是可以動搖別人心神的，結合我從天魔策裏面所領悟的東西，我發現如果把領域充分壓縮，比方說壓縮到只有周圍三五米距離的樣子，就能對於周圍的人產生一定的效果——精神方面的物理方面的都有。」

    「剛才你看到我拿起杯子和酒瓶，朝着杯子裏面倒酒這個動作的時候，你下意識地覺得應該會有酒倒出來，所以你就看到了倒酒的景象——事實上我只是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杯子，做出倒酒這個動作，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

    「這個……這是什麼手段？心靈攻擊？」

    程鵬的表情不再那麼淡定，而是微微苦笑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手段，我只知道，這種情況絕對不是好事！」

    「什麼？！」申琦今天似乎註定要不斷驚訝，「不是好事？這麼強力的心靈攻擊手段，怎麼會不是好事呢？」

    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看着程鵬的臉，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然而在程鵬的臉上，她只看到了夾雜在笑容之中的些許苦惱。

    「這話說來話長。」程鵬嘆了口氣，又拿過酒瓶，這次真正拔起了瓶塞，先給申琦倒了一杯，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我還是慢慢講吧……」

    當初在凌雲窟裏面，程鵬有幸找到了「十強武者」武無敵留下的武學心得，當時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要麼將其作為武學的秘籍，試着在其中領悟出十方無敵的招數；要麼放棄自己現有的武道，轉修玄武真功，把十強武道作為自己前進的方向。

    然而程鵬一個都不想選！

    十方無敵的絕技固然很厲害，可他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缺少絕技。

    他的槍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就算武無敵親自來了，也未必能夠在「武技」的領域裏面勝過他；他的崩滅之槍是七星級的絕技，先天武道則變化多端，更有剛猛凌厲的無雙戰技，足以應對各種情況。

    而武道方面……放棄自己的武道，轉而去領悟十強武道，成為武無敵的傳人，這種選擇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備選列表裏面！

    程鵬的武道並不能算很高明，因為他始終沒有能夠得到一個完整全面的武道傳承，長生訣、天魔策，雖然學成了很多，可卻不能融會貫通，化為專屬於自己的武道。他現在的武道，其實依然還是天魔策補天閣那一卷所衍生出的補天閣心法，凌厲猛烈，一往無前的刺客之路。

    這條路並不適合程鵬，他自己也很清楚。

    程鵬的確喜歡勇敢地去戰鬥，但這絕不意味着不顧一切挺身而出去犧牲；他的確願意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自己，可他絕對不願意為了獲得成功進而犧牲別人；面對強大的敵人，他會考慮戰術，考慮必要的時候撤退，不會覺得自己天生就該背負一切，天生就該拯救所有人——當然，能拯救的話，他也不會吝惜於出力。

    這種種的心境，和補天閣的心法只是部分契合而已，別說和石之軒相比，就算比起死鬼楊虛彥來，他的「契合」程度也要低了不少。

    刺客刺客，隱藏在黑暗之中，必要的時候發動致命一擊，這才是刺客的風範。可程鵬習慣的卻是另外一種方法，他寧可正面出擊，用盡各種戰略戰術，用儘自己全部的力量，將敵人斬殺。

    他是猛將，是英雄豪傑，不是刺客。

    所以在補天閣這條道路上，他其實不能走得太遠，走到目前這個程度，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當然，程鵬目前的境界在魔門中人裏面已經是極為高明的，若是能夠回到「大唐雙龍傳」的世界裏面，絕對是一代宗師等級的人物。而魔門中人一般到了他這個境界，就會試着去尋找別的天魔策，試圖觸類旁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程鵬以前也是這麼做的，他找到了好幾卷天魔策，也領悟了其中一些。

    但他真的沒辦法將這些截然相反的心法融合起來！

    能做到那種事情的，只有石之軒這種精神分裂的變態中年大叔而已！

    也有魔門中人改換門路，從佛門道門或者別的方向得到啟發，由魔入道，可程鵬同樣走不了這條路。

    對於佛門，他本能地不喜歡；對於道門，他顯然沒有天賦。

    所以他輕易就放棄了佛門心法「梵我如一」，所以他縱然得到了道門奇書長生訣的全部內容，卻始終只是各自單獨地生效，沒辦法將七頁長生訣的效力合為一體，衍生出真正的長生訣心法來。

    於是，到了最後，他發現自己在心法上的道路似乎已經盡了。

    但……他卻絕對不會去選擇十強武道。

    因為，那等於捨棄了他的過往，捨棄了過去的冒險和領悟，捨棄了曾經為之感動的東西。

    這種純粹功利至上的選擇，從來就不在程鵬的考慮之中。

    在這個時候，龍彪請處女座黃金聖鬥士沙加給他發來的跨界傳法，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天地的大門！

    以末那識分析武無敵留下的心得，將那些力量拆解成大量的經驗值，而把那些領悟作為燃料作為動力，燃燒自己的武道，推動它在已經山窮水盡的地方強行前進，用一種蠻不講理的態度，打開新的局面！

    這就是他最終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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