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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也沒停。
黎語穿着鞋踩了一下，發現地上的雪已經到了小腿肚。別說去做生意，出門都出不了。
反正家裏有吃的，黎語也不急，用鐵杴把院裏的雪稍微清了清，整出來一條去廚房和院子門口的路。
韓小梅最愛雪，得到黎語同意後，兀自在院中玩起了堆雪人，阿福跟在她身邊，瘋狂地搖尾巴。
昨日下午黎語滷了一些肉，原是想賣給那些外鎮的生意人，但是看今天的天氣，他們應該不會再來。
好在天冷，那些肉放幾日沒問題。
把滷肉切了一塊放到盤子裏，黎語放到鍋里，和饅頭一起蒸。
最近太忙，她已經好多天沒靜靜地吃一頓早飯，今早難得有時間，必須要滿足一下自己的胃。
除了滷肉，黎語還做了碗雞蛋羹，煮了點小米粥。
*
吃過早飯，黎語把驢和阿福也給餵了，然後關上門，找出紙筆練字。
韓小梅坐在他旁邊翻看賬本，順便學做賬。
阿福嫌棄外面冷，趴在屋子的火爐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甩尾巴。
兩人一狗各自專注自己的事，直到外面的門被人砰砰敲響。
正好寫完了一張紙，黎語便放下筆，打開門出去。
已經到午時了，雪還沒停，她鏟乾淨的地上又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黎語搓搓手，走到院門口問：「誰啊？」
「是我。」李衙役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黎語詫異他這時候來村里，拉開門笑道：「大人怎麼來了？天冷，先進屋喝口熱茶吧。」
李衙役沒回應。
黎語這才發覺這次不是李衙役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站着另一位常到黎語店裏買滷肉的洪衙役，而李衙役的表情不對，過於沉重了些。
「兩位大人有事？」稍稍收起笑容，她輕聲問。
李衙役咬咬牙，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裏擠出來：「黎老闆，縣裏出事了。」
沒等黎語問，他繼續道：「昨夜，縣裏的天香樓、美味居、聚香閣等五六家酒樓失竊。」
黎語心裏一咯噔，「我們黎記食鋪呢？」
「黎記食鋪無事，可是我們發現這幾家酒樓丟失的東西堆在你們黎記食鋪後院的雜物間內。經過審問，你們店裏的夥計李昌承認東西是他偷的，但是是受到你的指使。」
黎語：「......」李昌就是她招的八個幫工之一，會算賬，這陣子一直負責給滷肉算賬。她一直覺得李昌老實，結果竟然給她搞出這麼大的麻煩。
沉下一口氣，她道：「大人，我沒有指使李昌偷東西，是他污衊我。」
李衙役道：「我相信黎老闆沒做壞事，但是那李昌當着眾人的面說是黎老闆你指使的，所以我們不得不帶你去縣衙審問。」
黎語還沒回答，韓小梅沖了過來擋在黎語身前：「你們不能抓我二嫂，我二嫂什麼都沒做。」
小姑娘不知聽到了多少，一臉的慌亂。
李衙役並不想跟她動手，看黎語一眼。
黎語意會，轉身看着韓小梅道：「我現在去縣裏，你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就在家裏好好看着，如果實在覺得沒意思，去村里叫靜柳和小草跟你一起玩。」
韓小梅心慌意亂，「二嫂，我跟你一起去。」
黎語摸摸她的額頭：「雪下得大，你在家好好歇着，別讓我擔心。等晚上回來了，我給你做燴麵吃。」
韓小梅：「可是......」剛才李衙役的話她聽了一部分，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黎語：「聽話。」
韓小梅悶悶地點頭。
天冷，黎語跟李衙役申請了一下，回屋換了件厚一點的衣服、拿了把傘才走。
李衙役和洪衙役是駕着馬車來的，車子沒棚，黎語坐上去，風雪登時糊了一臉。
因為雪下得大，清水村中的村民都窩在家中沒出門，於是並沒有人注意到黎語被帶走了。
馬車快速地來，又快速地走，留下的印記不多時便被蓋住，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
黎語面無表情地看着車後行過的路。
她在腦中將事情過了一遍，發現沒辦法確定李昌為何陷害她。
受別人指使？亦或是單純地對她不滿？
幾番思考，並未有太清楚的思路，只能到縣衙中看情況。
風雪很大，即使用油紙傘擋着，黎語的衣服依舊很快被吹透，這是她穿越以來從未感受過的寒冷。
把衣服攏了攏，黎語暗道，不管那李昌如何說，她一定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
清水村。
村長一家正坐在屋裏圍着火爐聊天。
今年生意做得好，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尤其是村長媳婦，說到縣裏的生意，簡直可以用眉飛色舞形容。
正說到菊花餅如何受歡迎，李靜柳歪頭看向外面，「我好像聽到了小梅的聲音。」
村長媳婦側耳聽了聽，「還真是小梅。」
說完，她立刻起身，「她怎麼這時候來了，我去給她開門。」
村長媳婦喜滋滋的把花生仁往嘴裏放，她打算等下把韓小梅拉進來，讓韓小梅嘗嘗她在火爐上烤的饅頭片，結果一打開門，看到的是韓小梅流淚的臉。
「嬸嬸，我二嫂出事了。」韓小梅一把握住村長媳婦的胳膊，「縣裏的衙役說，她指使店裏的李昌偷別人的東西，帶了她去審問！」
村長媳婦手一抖，花生殼灑到地上。
「嬸嬸，我二嫂是什麼樣的人，您最清楚了。」
「我明白，你二嫂不會做那偷雞摸狗的事。」村長媳婦說着，拉住韓小梅往屋裏走，邊走邊朝屋裏喊：「當家的別吃了，現在收拾東西去縣裏！」
*
因為下雪的緣故，過了將近一個半時辰，黎語一行人才到縣裏。
雪已經停了，街道上有不少人在清理積雪，看到李衙役和洪衙役帶着黎語往縣衙走，一些知道天香樓幾家鋪子失竊的事情的民眾跟在車後面看熱鬧。
一些惡意的目光停在黎語臉上，伴隨着的是指指點點。
黎語並不害怕，坦然地迎着他們的視線。
*
大禹朝沒有規定審案子的時間必須是上午或者下午，只要在天黑之前，都能審。
於是黎語進到縣衙大堂後不到一刻鐘，關於她指使李昌盜竊別人錢物的案子開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