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請願留先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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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藍地天空中，白鴿撲稜稜地落在了院落之中，正在練習魄體功的方言忽然瞥到，興高采烈的將鴿子腳上綁着的信封拆下，果然是雷大同給自己捎來的信件，方言向着屋中大喊一聲：「阿紫，我要去城裏一趟」

    「要不要我們陪你去？」正在梳妝的紫鈴從窗戶口探出頭來，身後的廖雲探頭望着方言，對紫鈴說道：「估計就是雷大同給他請來了人，咱們就不要去了吧，多尷尬」

    紫鈴和廖雲還不知道雷大同已經原諒他們大鬧食客餚之事，每每見到新修的食客餚心中總有些不好意思

    方言將信鴿放走，對着紫鈴說道：「不用了吧，這次去城裏我也是去食客餚辦事，不會在城裏逗留多久」

    「哦，快去快回，完了這茬事情，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庸龍城了」紫鈴欣喜地問道

    方言點了點頭，笑道：「應該是這樣的」說話間，眼睛看向正在忙前忙後的朱時臥，朱時臥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液，氣喘吁吁地呢喃道：「感情，這三位大爺是想當甩手掌柜，哎喲累死我了，這些村民光有熱情對宗門之事卻一竅不通，什麼宗門擺設，什麼商鋪規劃，什麼學堂用具這些都需要自己親力親為，唉~」望着方言離去的背影，朱時臥感覺這真不是什麼好差事

    食客餚內，媚兒和雷大同高座於上位之上，兩側之上，一位手持葫蘆大大咧咧地斜坐在椅子上，臉色紅暈，滿嘴的酒氣，向着雷大同說道：「大哥放心，既然是你所託之事，只要對方不是什麼爛泥，我……嗝，我幫定了」

    「醉劍，你怎么喝成這樣」一旁白衣負劍的俊男子，面露惱意，抿了抿嘴對着雷大同握拳道：「雷大哥，實在對不起，醉劍他就這樣，離不開酒，還望大哥大嫂海涵」

    「海涵個屁，你看那個臭……」黑臉負劍男子一個暴脾氣上來，發怒的眼神一直盯着高堂之上一臉厭煩之意的媚兒，若不是白衣俊男一個銳利的眼神瞥向自己，黑臉負劍男早罵了出來

    雷大同尷尬的揮手道：「哈哈，醉劍公子素來在江湖上有海量之稱，我相信他不會醉的，劍風三公子的劍術素來高超，若真能得助於我兄弟，我相信他的新宗門必定會在江湖上大放異彩」

    「雷大哥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這個大哥放心，我墨劍向來心直口快，若是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大哥」黑臉負劍男頓了頓不服氣地對着媚兒拱了拱手道：「大嫂，你們兩位直說，兄弟我改」

    白衣俊男輕輕笑着點頭，望向一旁一直閉目不語的老者拱手道：「這位手捧詩卷仙風道骨的老者是…」

    老者微微啟眼：「道乎所也，師乎若然」

    「啥玩意」墨劍皺着眉頭望向老者，老者張口便是一個之乎者也，讓人感覺高深莫測的模樣

    老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重新閉上了雙眸，開始養神，雷大同急忙解釋道：「這位老先生是九尊城最德高望眾的私塾先生道師，是司馬大元帥之子的教書師傅，三位兄弟包涵」說着雷大同拱手表示歉意

    媚兒冷笑一聲，身軀微動將桌上的茶水端起低聲道：「還公子，明明就是三個土包」

    白衣俊男微微一笑，對着墨劍道：「快向老先生賠禮道歉」

    「為啥，我還…」墨劍感覺自己並沒有得罪老先生呀，怎麼要自己賠禮道歉，心中自然不爽

    「嗯？」白衣俊男微微皺眉，側目望向墨劍，墨劍心中頓然有脾氣卻忽然消去大半，站起身子疾步上前躬身道：「老先生，對不起，是在下剛剛無禮了」

    「知錯便改善莫大焉，無妨」老者連眼睛都沒睜開，輕輕揮動衣袖算是接受了墨劍的賠禮道歉，這也不怪老者架子大，畢竟是當今元帥府出來的，讀書人最愛的不過是名望

    墨劍退回自己座位，醉劍卻已經鼾聲大作，御劍咽了口唾沫，微微搖頭嘆了口氣，伸手拉扯醉劍一聲，正在此時，門外走來一位少年

    雷大同站起身子，對着眾人說道：「我兄弟來了」

    眾人探頭望向門外，不禁皺眉，怎麼是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道師微微睜了睜眼睛看了眼方言後重新淡定地坐在了哪裏，方言拱手對着雷大同說道：「雷大哥」

    「快來，人已經都到了」說着雷大同將方言拉進了屋內，媚兒對着自己身邊侍女瞥了一眼，侍女匆匆退下

    方言進入屋內，醉劍臉上的紅暈已經消散，似乎小憩一會他身上的醉意便已經消散許多，將身子坐好，對着方言笑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方言微微一愣，搖頭不語

    「啞巴啊」墨劍指着方言忽然笑了起來

    雷大同抿了抿嘴，笑道：「大家不要開他玩笑了」

    「來上座」雷大同掃了眼堂內，四把客椅已經被四人佔據，唯有自己的那把椅子現在空着，故而讓方言坐到了上位之上，方言倒也不客氣，他也不懂這些禮節性東西，從賭坊中出來誰也不細心地給他講過，既然雷大同讓座，方言也就坐了上去

    「哼」墨劍一看方言坐到了上位之上，不禁有些氣惱

    御劍一直都是彬彬有禮微笑看着方言，方言快速地掃視過眾人臉色，當看到對自己微笑着的御劍後，微微點了點頭，御劍一愣，急忙回以點頭

    雷大同笑道：「他就是我讓大家幫助的兄弟」

    「什麼他？」墨劍打斷雷大同的話語提出了質疑

    「墨劍！」御劍皺起眉頭望向自己身邊的黑臉墨劍，墨劍抿了抿嘴不服的撇過頭去

    雷大同哈哈笑道：「我知道大家不服我這個小兄弟，哈，我之前也說過，大家來這裏就是給了我雷大同面子，至於能不能將你們留住，就看我兄弟的本事了」

    「也……也好」醉劍，品了口烈酒笑道：「江湖人按照江湖規矩來，打贏我們，我們跟你混，小子有沒有把握？」

    道師微微搖頭，站起了身子，似乎要走，方言大驚急忙站起身子對着老者背影行禮道：「先生何去？」

    道師一愣轉身看向方言，方言的姿勢是自己幼年上私塾時所學，規規矩矩的拜師禮，道師急忙還以師禮道：「你我道不同不與謀，吾乃當歸期」

    「先生可否與我一游？」方言焦急地說道

    道師皺了皺眉頭道：「游何？」

    「先生來」說着方言快步走上前去，手掌做請，數輛馬車已經準備在食客餚前，媚兒看了眼雷大同，雷大同笑道：「幫我兄弟準備的」

    媚兒沒好臉色地轉身回到食客餚中，此刻大街上數名青蛇幫的弟子向着這邊趕來，方言等人剛剛上車便被圍了起來，雷大同從車內探頭出來，皺眉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有人舉報你們這裏私藏了我們要找的犯人」青蛇幫領隊的一名幫眾手持明晃晃的刀鋒說道

    「胡鬧，我…」雷大同還想說什麼，坐在車內的方言鑽出馬車，躍下馬車站在地面之上對着包圍之人說道：「你們是找我嗎？」

    領隊之人從懷間取出畫像：「就是他，抓起來」

    方言眉頭一皺，身子一抖一聲獅吼傳出，腳掌猛然踏地地上灰磚碎裂，馬嘶長鳴，縱有馬夫拖拽也躲避着方言周身，一陣狂風在烈陽之下呼嘯而過，準備衝上來的數名青蛇幫弟子驚恐的望着眼前少年，居然沒有一個再敢上前

    領隊一看這次碰上個硬茬子，怪說副幫主要讓自己小心，原來眼前這位爺是副幫主都不想招惹的人，領隊嘴角抽搐，揮手道：「我們走，弄錯了」

    雷大同望着逃離的青蛇幫之人，笑道：「兄弟你本事不小呀」

    「哈哈，御劍，這小子居然是正經境的高手」墨劍一拍大腿笑道，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情

    御劍泰然笑道：「他一進門我便知道，他不容小覷，只不過你們兩人」說着御劍搖了搖頭

    醉劍斜靠在馬車之上葫蘆里酒水晃動，繼續喝了一口，飄然道：「好酒配好夢，人生當幾何？」

    方言面對雷大同的贊語抿嘴一笑道：「還行吧」

    方言對着馬夫說道：「李家村」

    李家村內所有的孩童都聚集到了村口，每個人手中都拿出了他們家中最為貴重的食物，因為他們接到村長號召，今天要迎接私塾先生和教武師傅，而且聽聞說是從大城裏面來的，李家村的每戶人家皆為欣喜，孩童們極目眺望他們有些還沒出過村，不知道大城市中的人是長得什麼樣子，一個個臉上充滿着期待

    馬車穩穩地停在了村口之前，年邁的村長在村民攙扶下急忙上前：「歡迎大城人來我們李家村子，真是讓我們李家村什麼生輝來着」

    「盆滿生輝」

    「哈哈，你說錯了，是門閉生輝」

    「對對對，門閉生輝，唉，我們大老粗整不了文化詞，就一句話，歡迎大家來」說話間，眾村民湧上前去，將各家戶的禮物送了上去，墨劍哈哈笑道：「這也太爽了，你看，御劍」墨劍抓着一大把乾果進入馬車之中，他們被圍着根本出不了馬車

    道師皺起眉頭，嘆道：「窮鄉惡民」

    雷大同看着熱情地村民，表情一僵，望向方言，方言說道：「先生，我們讀書人一直所謂追求的教化世人，不就是幫助您口中的那些惡民改掉他們的惡習嗎？李家村的百姓如此熱情歡迎您，您難道不為所動？」

    「他們有求於我，自然笑意奉迎，倘若一日我被世人唾棄，他們還會如此嗎？」道師身處九尊城，看透了人性，自然將世人看的如此惡俗

    方言皺了皺眉頭將車窗打開，車窗外探入一村民：「這是啥子」

    方言皺眉道：「你們讓開一條路，孩子們呢？」方言的話語在村民之中猶如聖旨一般，鄉民們讓開一條路徑，孩童們被帶到了車窗下，方言對着道師說道：「人性本善，難道您老眼睜睜地看着一群孩童長大從流世俗嗎？您說他們父母笑意奉迎，但是這些孩童若是得到您老教授，他們還會像他們父母那般嗎？先生，我方言幼時也曾經過私塾，也學過三字經和道德經，當年我便是苦於沒有學費而被迫耽擱，現在我不想讓我的經歷重新在李家村上演」

    道師依舊不為之所動，閉目養神，雷大同輕啟嘴唇道：「先生，您看…」

    道師沉默許久終於嘆了口氣道：「帶幾個孩子我看看」

    方言長舒一口氣，急忙鑽出車外，道師看着方言在孩童中隨便拉了兩個孩子便上了馬車，孩童們望着馬車中的兩位長者，咽了口唾沫不敢上前

    方言說道：「這位……」

    「你不要說話」道師皺眉對着方言說道

    方言急忙閉上了嘴巴，道師伸出手掌臉上忽然出現一抹笑意道：「你們過來」

    兩孩童戰戰兢兢，向着道師挪了幾步，道師望着孩童說道：「你父母是幹什麼的？」

    「種地的」

    「種田的」兩孩童乖巧地說道

    道師點了點頭：「上過私塾沒？」

    兩孩童垂着頭搖頭道：「沒有」

    「那就是沒有讀過書？」

    兩孩童搖頭，方言有些焦急了，沒有功底他擔心道師會嫌麻煩而放棄，但是道師讓自己閉嘴，自己也不敢隨便開口，所以向着雷大同投去了目光

    雷大同抿了抿嘴道：「先生，有幾個可能讀過，讓他們互相學習，也能有點基礎了，孩子們都聰明了，您老」

    道師伸出手掌制止雷大同繼續說下去的話語，和藹地問道：「你們孩童中有人上過私塾嗎？」

    孩童搖頭，像他們李家村之前被錢霸霸壓榨，那還有錢財來供應自家孩童讀書，這些孩子稍微大點的就像李小小那般的要麼跟隨着他人學習技藝準備成家，要麼就是下地幹活，幫着家裏父母，識文斷字什麼的根本沒有想過

    道師點了點頭對方言說道：「他們可以下去了」方言看着兩孩童，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將兩個孩童送下了馬車，孩童的父母湧上前來對方言說道：「恩人，咋回事？」

    方言抿了抿嘴強行擠出一抹苦笑道：「沒事」

    望着方言微紅的眼眶，村民們大驚道：「恩人，是不是馬車裏的人欺負你了，俺們跟他們拼了」

    「什麼？欺負我們恩人？」

    「啥？」

    ……忽然間一語激起千層浪，眾鄉民圍了過來，一些人手中也換上了鋤頭之類的農作武器，方言急忙揮手道：「沒事，沒事」

    道師對馬車內的雷大同點頭道：「我願意留下來了」

    「真的？」雷大同驚喜道：「可是他們都沒有讀過書念過字」

    「正是因為如此，在一塊白紙上作畫，總比有人隨意塗抹一番的好吧」道師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鬚，嘴角揚起了笑意，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那就太好了」雷大同急忙想要將消息告知方言，卻聽到馬車外一陣喧鬧

    方言安撫道：「大家靜一靜，沒有的事，馬車內是大城裏最好的教書先生，我只是求他待在李家村，並沒有受欺負」

    「什麼？難道他不肯？」一村民問道

    方言嘆了口氣，沒有回應

    忽然老村長在人的攙扶下來到馬車前說道：「教書先生，俺們都是土包子，沒吃過墨，恩人他也是為了俺們着想，別看他年少，懂得可多了，您也是文化人，俺們求你留在俺們李家村，雖然俺們李家村沒有燕城好，但是你只要留在李家村，餓了，俺們每家每戶給你送飯，你若是衣服不夠穿了，俺們知道你們城裏人愛穿滑滑衣服，俺們湊錢給你買，你沒地方住俺們給你立馬新修一個，求你留下來了，老朽給你磕頭了」

    道師大驚，坐在車內聽着的雷大同忽然瞪大了眼睛，兩人急忙探頭出去，之前老村長身後數百名的村民跪在地面上，孩童跟隨在大人身邊對着馬車跪地，年齡花甲的村長跪在地上雙手握拳

    道師急忙跳下車，不顧被扭腳危險攙扶起老村長：「嗚呼，我道某人何徳何能受如此眾人大禮，我…」

    「先生留下吧」一旁站着地方言，懇切地說道

    道師的頭顱不住的點頭：「好，我答應你們留下來，大家快起來吧，快起來」道師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感動，可是他現在內心之中似乎被注入了一股熱血，讓他這個年邁之人依舊有了大展身手的欲望，李家村，李家村真是個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