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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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沒了頭，彎月便當空而耀，其光亮並不比日弱，把大地照的透亮。

    伍何保持着一個姿勢快四五個時辰了，其手部是可以微微活動，剩外部位就多多少少感覺不受控制，尤其是頭部口處。

    一直呈張開狀，給伍何已經脫落的錯覺。雖說似小小俏姑娘「柔口取要」，但讓伍何還要再堅持不知多久，恐是到時就真脫咯。

    對此伍何倒也沒什麼情緒，畢竟殘氣的壓制一直運作，難能升起躁念。

    伍何只能有意無意的盯着歡雨，這時候精神凝和反倒是成了多餘的累物，度日如年怕不是就說的此了。

    這會，歡雨的雙眼已經迷離到快失完靈氣，宛如將要枯死的綠葉。恰是此時，她的眼瞳忽地動了一下眨了下眼。

    好了！？伍何立馬察覺到歡雨的異動，心緒集中在歡雨身上，手正有所動作欲要撥弄歡雨，她自己卻鬆開了伍何的嘴，扣着伍何頸部的手也鬆開來，其整個上身就貼着伍何落下。

    伍何趕緊用手摟住歡雨肩膀，使其停在他胸膛前。緊接着，歡雨或許是感到伍何胸膛的暖意，微喘着將臉側向伍何胸膛，垂下的左手復抬起呈握緊狀貼在他胸膛上攥着伍何衣服。

    此般，她像極了乞憐無依的幼子。伍何見她這情形，心猛地悸動，將她抱緊，愛憐、自責的情緒便似夜風樣襲盪，後因殘氣飄而過去。

    ，

    伍何抱着歡雨神情微妙的緩緩站起，以為會失控刺痛的兩腿，竟只些微發麻便正常，且不僅是腿這樣全身也是沒什麼其他過激反應，如此，看來此時的伍何不能以常形概之。

    舉目夜色，回去？但現在回去多是自尋死路。此會正是晚上大山中，又加上怪事橫生，在這山林小路上多走一步指不定會遇見什麼危險。

    伍何向四周看了看，大概記起他們現在處於陳娃子他家舊耕地前面一點，這離村子還有些距離，大約要走一個時辰。

    如此摸夜行進，肯定不安全，伍何便抱着歡雨轉了方向，估摸着西南位置走去。伍何準備去火石地洞待過這晚上，哪怕是明天要多走些時間，隨處休息安全。

    此季的月光一度要趕超日光。伍何在月色下走坎繞坡，一直小心的護着歡雨。多虧這亮比白晝的月光把山路的細溝小坎給照的明顯，不然伍何或許得生生摔疼幾次。

    伍何走着，歡雨微微的有了些動靜，感受到歡雨的異動伍何減慢了速度看向歡雨。原來是歡雨的右手一直被其側壓着貼於伍何腹部，給弄的難受咯，這會想要伸出來舒展些。

    而歡雨的狀態難以靠自己將右手從擠壓中抽出來，見她如牛毛般風顫作用右手，身子也是微乎其微的抖動，像是被抽竭了力、僵死了身體。

    伍何將歡雨抱前一點，使其右手不被擠壓。接着歡雨感到右手束縛的消失便將右手像揮斷肢一樣緩慢揮上搭在自己腰部處。後，伍何也重新抱近歡雨。

    歡雨搭在腰部的手在月色照耀下格外的使人悅目，纖細、潔白看上去無比的滑嫩，且此時呈副無力的、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景讓伍何心中直冒出一個念想——柔弱不堪！可怎麼會是這樣？伍何細細觀察這隻手，又轉動目光將歡雨露出的其它部位看了遍。

    其他部位也是如此嬌嫩，這還可以解釋，但經常上山採藥的的手怎麼也這麼嬌嫩？前段時間伍何還經常瞥見她的手帶傷，現在卻變的柔滑光潔，讓伍何不禁生出疑惑。

    他忽然想到那氣，此一切水到渠成的通咯。

    此，對於他自己的外在沒得到氣的修護伍何沒什麼念想，想來那氣，本就是從歡雨那生出的，自然對她有更多的作用，能被那氣給救回來就已經很不錯哇。

    兩刻過後，伍何到了目的地。這火石地洞的入口在一座小山處，其洞道窄而短，但洞內卻寬敞的很。因為抱着歡雨的緣故伍何得側着身子進去。來到洞內沒走幾步伍何便看見爬蟲四起。

    這些蟲子似乎很久沒見過其他活物，這時不知畏懼伍何竟敢從他腳邊竄過，給人一股有恃無恐、興奮躍試的危險感。如此，看來這裏也不算是安全，但這次不同的是伍何有解決的辦法。

    這洞裏的毒物爬蟲十分畏懼火，甚至於些微光亮的東西就能夠把它們驅散，但如果它們發現光亮的東西沒帶着熱量或是熱量漸消就會重新密集而來。

    而火石地洞中最多的便是易起火的火石了，所以要想驅散它們可說是輕而易舉。

    伍何走到一塊岩石前屈膝彎下身去，慢慢的將歡雨靠於岩石安置好，便要起身去收拾生火。可沒如伍何願，他胸前的衣服被歡雨攥的緊實，他想用手輕輕撥開。那呈握緊狀的手卻是紋絲不動，明明此時其身體極度微弱，合握的手反而十分有力，這把伍何給錯愕住。

    「歡雨？......雨妹？......小雨？」

    伍何接二連三的呼喚歡雨，其毫無動靜。周圍的毒物也似開始扭身挪動從四方八面欲向伍何他們慢慢靠近而來。

    這樣僵持不定，下一秒怕是就有毒物悄無聲息撕咬他們一口。他們兩人這時要是誰挨上一口其性命就得交代於此地，於是伍何當即要加些力強行撥開歡雨的手。

    伍何在歡雨緊抓的手上翻看摸索了下，將手指位於她柔嫩的指節縫隙間，鑽入她緊握的手中，膀間發力向外拉伸手指。

    正在伍何盯着歡雨手操着力細細動作時，歡雨突兀的睜開了眼，但她卻未做出任何反應，此宛如木偶一般。

    所幸，伍何的視線的由上至下，身體微微後仰狀，正好將歡雨的身形囊括眼中了，她的變動伍何第一時間就瞧見了。

    他即刻停下手中的活，看向歡雨。見她雖然睜眼，可其眼珠不動，而是隨着面部直直的漠然的盯着地面，此可謂是怪異。

    更怪異的是她還一手死抓着伍何的衣服，伍何雙手幾指插在歡雨緊握的手中，使得這幕咋一看上去更是詭異的很。

    「歡雨？」

    伍何沒有覺得怪異而只有自責，在他看來歡雨此此副模樣正是他所害累的，如今被歡雨下意識的抓緊依賴着，更讓他難受。

    「別怕，我不會走的，我只是要生火......」

    伍何話到半途一時語塞，他不知如何組織語言才能安撫歡雨，像書中所說的開始海誓山盟？或是情意外顯用赤誠熱烈的態度安她心窩？要是無殘氣的他遇見此情形說不定會腦子一熱，立馬開始照着腦中的經典語句大說特說。

    此時他心緒的一切浮動的情緒被撫平，他雖腦中有這這般胡亂的想法但並未莽行。一波待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時間伍何像是陷入魔淵般不得解脫。

    伍何抽出手靠近歡雨用手將歡雨的頭撐起，輕輕用力搖動歡雨的臉龐，面目憐然的看着歡雨口中說着「別怕」「我不走「「只是在周圍生火」之類的話。

    在伍何的輕撫安慰下，歡雨的心神似乎得到了些微寧和，恍惚且神奇感察到當下境況的危險，手開始緩緩鬆開進而垂落下來。

    此，伍何得以脫身，他急忙將歡雨身體扶穩，起身開始搗鼓周圍的環境。其將周圍的細石碎屑盪開拿起幾顆微小於雞蛋的火石，而後看向旁歡雨腹部處的麻布小藥包似有所思的頓了一息，後將其取下用與火石燃火。

    燃起了火，但就這點材料燃不了多久。伍何處理了下火堆起身走向外面去要搞些燃材來。待伍何出去後，洞內便只有毒物爬蟲和不知什麼狀態的歡雨，那些毒蟲畏懼火光散發出的溫度不敢靠近歡雨，便遠遠在她周圍竄動窺伺着對她充滿噬欲饑渴感。

    過刻，伍何抱着些燃材回到洞中，對火堆重新佈置一番後挨着歡雨坐下。他看見歡雨失神憐楚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頭後將其攬入懷中為其合上雙眼。

    伍何看着火堆持着深穩平淡的樣子。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沒有眉目，對村中的情況不甚清楚。嘿！雖表現的沉着冷靜，但心中卻滿是茫然與無奈。

    如果不是殘氣的加持，他或許此時就是疲憊難堪、恍心亂神，忍不住神傷的狀態。多想也無用，伍何也便閉上眼，由着持靜的心神，他的思緒很快地模糊，漸漸睡去。

    過日，晴空高照，日光自洞口縫隙散射洞中，使得洞內些微能視。歡雨醒來，其五官的知覺復還，但身子依舊處於極度虛弱狀態，就連身體輕微的呼吸起伏都費力。

    火堆已經燃盡，只剩些炭灰夾雜着火星。緩緩的自四周晦暗不明的環境中爬動出個很不妙的東西。歡雨在此般情況下似有所覺，一眼看向它。其是條足臂膀粗、過三尺長的千足蟲。歡雨這能視力可真似不受光亮的影響一般，十分神奇。

    大山裏的毒物蟲類一向恐怖、兇狠，而這條顯然更甚，不然不會成長這幅駭人模樣。歡雨艱難的轉眼看向伍何，而他此時閉着眼。歡雨肢體使不上力想開口呼喚伍何，但其發出的聲音卻和那長蟲爬動的響動一般細不可聞，難以擾動伍何。

    那長蟲也不知是否是生了靈性似的，慢慢的挪動一爬一頓首，胡亂的揮動觸鬚，看起來就像是戲謔玩弄獵物樣。

    歡雨鼓盡身力想做些什麼，可都是徒勞的，身體極端的虛弱，使她「身不由己」比遺棄的嬰兒還無力哇。

    且歡雨的身體沒有相應她急切的意念，反而越發虛弱幾近空虛。過息，其竟連撐眼的氣力也快消去，便成個心窩顫動、執念涌動的狀態。此，歡雨無以奈何，切切的似用心來呼喚伍何、用迷濛漸閉的眼神來牽動伍何。

    這當是因為歡雨身體內的氣，不任着其身心的紊亂，開始作用，精微的、輕柔處下、難以抵抗的調和着。歡雨對這股氣當是起了反抗的意思。氣遍佈全身麻痹肢體，糅合情意使它們混為一態，漸而消沉。

    就此刻而言，歡雨認為這是極其壞的東西，它不僅使她用不上力，還要導向意志讓她安靜下來，從而使她和伍何被長蟲啃食。

    可即使歡雨是身體甚至氣的主人，其念想的強烈卻難能動搖那力量的運作。這氣，反似泥潭樣——擊而反噬，竟開始及上浸滿歡雨的精神，欲讓她再度昏沉過去。

    於是歡雨喚醒伍何的念想越發強烈，其意識反跟着越沉沉。她不斷泛起的急切、怨憤等等情意都會被氣緩緩磋和雜糅成混亂、空虛反饋於心窩。

    此，像有魔障般強制她安於此歇於此。意念的張朔，致使意識的晦暗；情意的潮湧，成個混沌的空虛，四般怪狀共同運作於一體，達成微妙的平衡，她本人難堪此狀態。

    歡雨依舊繫念着伍何，不過其喚醒的繫念被混亂，變化成了個泛白無味的念頭，而沉去。也正因如此，這份繫念變得單純、通達，鬼使神差的，深沉的的，隨入到歡雨的靜空神識中去。

    旁遠處的長蟲繼續緩慢的靠近着。說來搞怪，歡雨還沒醒來過一炷香時間就又閉塞而去，反觀伍何還是沒有醒的跡象，他好似睡到了快樂處，樂得不醒。

    無論他想不想醒來，歡雨直接強制將他引醒。在歡雨沉去後一息內，歡雨的繫念在靜空中任未停下。儘管其眼睛閉合使她不能看見，身體沉寂使她不能感察，那單純的繫念在她無垠的靜籟中反愈演愈和同。

    運盪越發精微、純和，本無了原意，此又似籠括了所有。它於此時成了歡雨神識當中唯一生變的動勢。飄渺間那繫念忽地神乎其神的發散，竟直接溝和軀體中的氣。

    此怪異變化的模糊繫念讓那氣竟是主動迎合其發散。氣貫沖和、識體兼同，歡雨好似進入了奇妙的境地。繫念引起的發散並未就止於本身，竟是蔓延開來將這片空間也侵染。

    此時的繫念像是超脫了意識層面的桎梏，成了個游轉兩界的怪形物，以致伍何腹部內殘留的氣也與之應和，進而竄流伍何全身。

    忽地一刻，伍何沉靜的腦中猛然顯現出一片空間，其中猶是一個由種種斑駁氣流充當為形的長狀東西最為明顯，它在這空間中傳盪給伍何濃烈的針對噬欲。

    伍何心神並復，猛然睜眼，瞥見歡雨後急忙抬頭，憑藉着迴蕩於腦中的啟示一眼看向暗淡空間中那刺人眼窩的大長蟲。

    見此，他趕忙抓起火堆中尚有溫度夾雜火星的燃材擲向長蟲，而那長蟲也似有所發現突然迅速的扭動身子前進，但仍是被砸中了軀殼。

    這好似是絕望的一擲，燃材砸在長蟲身上瞬乎裂解開如同雞蛋碰石頭無來傷害。伍何當然不會寄希望於其能被砸退，他的依仗是燃材上的火星。

    燃材砸散開來上面的些許火星也跟着四散，有那麼一點落到了長蟲的毛足上，陡然似死火鼓風、添薪樣猛燃開來一息間將其全身吞噬。

    幾息間，長蟲在烈火中翻騰幾轉便失了命，只有身體還在滋滋作響，適才是它要吃人，現在是它——被「吃」了。長蟲燃起的火重新嚇退了四周密密麻麻的蟲類，伍何抱起歡雨快步走出地洞。

    出洞便瞧見太陽竟已是頂頭而照。伍何低頭看了看呼吸勻淨、臉色平穩的歡雨，眉目的緊湊少了些許，立馬抬頭向村方向走去。

    對於那神乎其神的啟示，伍何煩得去想，此一路過來太多離奇的事，他現在只想快些回村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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