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年陽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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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體極度虧空，氣血稀薄，筋脈腐朽，骨肉鬆垮，乃是先天不足，不可挽回！」

    「看你生機已經不旺，且隱隱有死氣糾纏，頂多還有三年陽壽！」

    「三年時間，以你最低等的靈根資質，就連練氣第三層第一次延壽也希望渺茫！根本不可能成功築基，化生靈海，脫胎換骨！」

    「你的身體，絕對撐不過二十歲！」

    ……

    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林才猛地睜開眼，一雙狹長的眸子中波瀾不驚，唯有蒼白的臉色，緊咬的嘴唇才能看出，他的心中並非沒有絲毫波動。

    「我會活下去的，一定會的。」

    他語氣堅定，微胖的臉上還帶着冷汗，寒氣自簡陋的木屋中透進來，臉上發涼。

    這個夢已經糾纏了他兩年之久，每次醒來，渾身都戰慄不止，冷汗涔涔。

    拉過單薄的棉被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林才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雜役道袍，一絲不苟的將自己簡陋的屋子整理好。

    一張黃木床，一張供桌，一套被褥，一方蒲團，丈許方圓的木屋裏，不過如此。

    站到供桌前，黃香點燃，林才對着牆上一張畫像躬身三拜。

    黃香插進香爐，白煙裊裊，傳出林才飄忽不定的聲音……

    「紫陽劍宗創派宗師，人稱紫陽劍主，十六歲煉化靈海，成功築基，三百歲踏入真靈，後……」

    這位紫陽劍主的修行之路紫陽劍宗上下倒背如流，尤其是看守藏經閣一層的林才，紫陽劍主的傳記他不知讀了多少遍，對比自己的命運，回想夢中那冰冷的聲音，林才心中黯然。

    「難道我此生真的不能脫胎換骨，為自身延壽，只能空等一年之後，陽壽耗盡，魂歸天地嗎……」他輕聲呢喃，語氣複雜。

    微胖、略顯蒼白的臉上扯起艱澀的笑意，除了那些築基有成的得道高人，幾乎沒人能夠看得出來，這樣一個平凡的青年，如今只剩一年陽壽！

    想起五年之前，偶然得知自己居然有仙根，雙親喜極而泣，以為終於有了救命之法，於是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終於求到仙家門庭。

    兩年之前，一輛馬車跨越大半個王朝，將自己送到這仙家福地，試圖藉助仙家之力，補全先天的身體虧空，延年益壽。

    卻沒想到，這具身體的虧損如此嚴重，居然連仙家手段都沒有作用，只能每日以藥膳滋補，幫助自己勉強有正常人的體質，但是壽命之數，依舊只有三年！

    「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我可以將你收入門下，以我之名，宗派上下足以保你無憂。剩下三年之中，我會安排人給你準備藥膳，調養身體，足以保證你過上三年正常人的生活。你若想要修行，這《紫陽劍氣》入門也可以傳你。若想回家，我亦可以送你足夠三年所用的藥膳，派人送你回去，自己選吧。」

    當年雙親求到的門中長老，雖然沒有解決他的身體問題，卻給了他兩個選擇。

    林才選擇了留下，這位長老也給他安排了一個藏經閣的看守職位，平日無事，若不修行，還可以看些仙家書卷，聊以度日。

    如今，兩年過去了，在藥膳的作用下，林才卻是身體好了不少，都有些發福了，只不過，那捲《紫陽劍氣》，卻是連入門都沒有修成！

    「兩年的時間，始終無法尋到氣感，引氣入體，難道這五行靈根真的就這麼難以修行嗎……」

    林才嘆了一口氣，驀然瞥見身前的香已經快要燃完，猛的驚醒。

    「不好，要遲到了！」他心中一緊，急忙推門而出。

    時已入凍，寒氣逼人，林才衣着單薄，身子不由微微縮起，抱着胳膊沿小路疾走，抱怨道：「宗門當中沒有凡人，居然連棉衣都沒有準備，每年冬天都冷的要死……」

    紫陽劍宗乃是周邊十大王朝境內，三宗六派九家修行宗派中排名第三的大宗門，宗內有數尊天陽真人坐鎮，邪魔外道等閒不敢招惹。

    紫陽劍宗共有六峰，分屬六大天陽境真人之下，林才所在的正是第四峰，寒月峰，峰主為寒月真人，修為超絕，一身寒月冰劍的造詣在十國之中也是聲名赫赫。

    林才縮着身子，在寒氣刺骨的小路間一通小跑，等到了藏經閣時已經是面帶殷紅，氣喘吁吁，卻還是遲了半柱香時間。

    「前輩，對不起，晚輩來遲了。」一進大門，林才連忙對着一位老者歉聲開口。

    老者白髮蒼蒼，一身灰色雜役道袍，俯首桌案，提着一隻白玉筆，正在寫着什麼，林才躬身在側，沒有老者開口，不敢再打擾。

    桌案前一位身着水藍紋道袍的青年立身等候，沒多久，老者放下筆，將一本古籍遞到青年手中，等青年離開，老者這才緩緩抬頭，一雙混沌的眸子在林才身上掃過，也不說話，起身朝二樓樓梯走去。

    老者是藏經閣二樓三樓的看守，負責登記其中功法秘術的兌換。

    由於其中多為玉簡，登記時需要靈氣查看玉簡，而林才身無半分修為，只能負責登記全部都是書籍的一樓。

    「多謝前輩。」林才連忙對着老者的背影再次抱拳一拜，這才坐到桌案前。

    剛一落座，啪的一聲，一本金線裝訂的古籍拍在桌案上。

    「林才，趕緊給我登記了！」

    一道高高在上的聲音傳來，林才抬頭看了一眼，一張高傲的臉出現在視線當中。

    此人他認識，名為宋玉，剛剛脫去雜役道袍，換上這一身外門弟子長袍不過十來日。

    「看什麼看！趕緊給我登記！」宋玉兩眼一瞪，喝道。

    「師兄稍等。」林才拾起精緻的白玉毛筆，想起三月之前，宋玉剛入門時一聲一聲的師兄滿是諂媚，如今剛剛踏入練氣第一層，套上水藍長袍，卻頓時在自己面前變得趾高氣昂起來。

    林才沒有什麼不滿，白玉毛筆在紙上落下一個個精緻的字跡，林家詩書傳家，林才兒時身體孱弱，卻不妨礙讀書練字，一手字練的有模有樣。

    他在寫着，頭頂卻傳來毫不掩飾的嗤笑聲。

    「林才，兩年不入練氣一層，跟那些毫無靈根的雜役弟子毫無區別，我紫陽劍宗雖說不是那些傳承古老的大宗，卻也不收廢物，你到底是怎麼留下來的？」宋玉聲音毫不掩飾傳開，四周頓時各種目光看了過來。

    林才身子微微一顫，依舊伏案撰寫。

    紫陽劍宗一年收一批弟子，新弟子全部打入雜役弟子行列，與眾多身無靈根的普通人作為雜役，直到步入練氣一層，方能脫去灰色雜役道袍，換上外門弟子的水藍色長袍。

    武玉三月之前加入紫陽劍宗，十多日前成功步入練氣一層，成為外門弟子。

    而林才，兩年前加入宗門，如今依舊身着雜役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