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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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個飯，去這麼久？」像是在責問。

    我趕緊解釋到：「樓下食堂飯都賣光，我跑了很遠才找到一家粥店。」

    「還熱乎的，你趕快吃吧。」我將粥從懷裏掏出來。

    夏彤一看是皮蛋瘦肉粥，臉色頓時沉下來「皮蛋，你知道我不吃皮蛋的？」

    這時我才想起來，她確實是不吃皮蛋。至少高中是這樣，沒想到我居然忘記了。

    我連忙道歉：「我太心急了，一時忘記了你不吃皮蛋。我再去幫你買別的回來。」

    剛轉身準備開門，夏彤叫住了我。

    「徐一凡，回來。」

    「沒關係的，很快就回來，很快……」

    「你回來！」她厲聲喝道，剛用力地喊出那三個字立馬就後悔了，這一喊讓她本來緩解了不少得疼痛感一下子襲來，哎呦了一聲。

    「你沒事吧？」我趕緊回頭關切地問。

    「醫生特意囑咐了，不能用力大聲說話。」

    「你，回來！過來，餵我吃。」夏彤仍舊用命令的口氣，但聲音比之剛才輕柔得多了。

    「你不是不……吃皮蛋？」我有點驚訝。

    「畢竟是你跑了大老遠買來的，也算是一片心意，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

    「哦，好，好，我餵你吃。」

    我邊餵她吃邊說着：「其實外面做的不比家裏，就比如我外婆做的飯就特別好吃，以前每個周末都要去我外婆家吃飯，尤其是外婆燉的烏雞湯特別鮮。」

    「那你外婆一定很疼你。」

    「那當然，要不我也不會長這麼胖了。」

    「那你現在還這麼胖，是不是還經常去你外婆家蹭飯啊。」

    「不去了，去不了，我外婆去年年底的時候過世了。」

    「其實想想也是有預兆的，有一次去外婆家她突然跟我說：一凡，不如外婆教你做飯吧，就教那道你最喜歡的烏雞湯。我當時很開心的答應了，但後來一直也沒有騰出時間學。其實也不是沒時間，就是當時自己也把這話放在心上，後來過了幾個月外婆就去世了。臨走的時候我在外地，趕回家時外婆已經斷氣了。我媽說，外婆走的時候緊緊攥着一個紙條，要親自交給你，最後也沒能如願。我拿過紙條時，那紙條上寫着的卻是燉烏雞湯的配料及火候方法。外婆走後，我一直接受不了。自己悶在家裏，不出屋。」

    「後來呢？」

    「後來其實我想通了，也不算想通了，就是慢慢地就釋懷了。晚上有空時就按照那紙條的方法熬雞湯，一開始的時候完全不能喝，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麼就是水燒乾直接糊了。後來漸漸地似乎可以了，至少嘗起來像那麼回事了，但我發現，明明是按那紙條上方法做得，卻怎麼也做不出外婆做的那個味道，哪怕是我媽嘗過後說就是那個味，跟你外婆做得一模一樣，但我心裏知道，是不一樣的。」

    「那你外婆肯定沒把方法全告訴你，或者是你還沒學到你外婆的精髓。」

    「也許吧。不如這樣，等你出了院，我親自做給你嘗嘗。」

    「今天可以嗎？今天就想嘗嘗，粥我是一點也吃不下去。」

    「那好，我現在就回去給你熬湯。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可以的，有事我就叫護士幫忙。」

    「那好。」

    出了醫院直接奔菜市場，回到家，發現門還是鎖着的。爸媽依舊還沒有回來。我從身上摸出鑰匙，轉動門鎖，門鎖伴隨啪嗒一聲打開了，我推開門進屋，開始準備熬湯的材料。

    天快黑下來的時候，才熬好。我把湯盛到保溫盒裏，蓋好蓋子，給夏彤送去。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裏然後砸吧砸吧嘴，說：「還不賴。」

    喝了好幾勺，才心滿意足的擦擦嘴說：「好喝。」

    「徐一凡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呢，讓我想想……」她自顧自地說道「嗯……這樣吧，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或者讓我做一件事，不過我現在這樣也做不了什麼事。你還是問個問題好了，能回答呢，我儘量就回答。不能回答呢，算了，看在你辛苦給我熬雞湯的份上，我都回答你。」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問點什麼好呢，嗯……」

    「能跟我說說你的父親嗎？」我突然想到。

    夏彤聽後臉色一變，「幹嘛提他。」

    「只是有點好奇，好奇……沒關係，你不願意回答，我再換一個。」

    「算了，跟你說說也無妨。畢竟答應你了。」

    「在別人眼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在我的印象里他是那種熱愛工作大過家庭的人。我從小的時候跟他見面的機會就少之又少，我媽說他工作太忙。我上小學時忙，初中時忙，高中時忙，是，他確實工作太忙了。連我媽突發心臟病去世時他都沒時間回來。我在電話里對他咆哮說如果他再不回來我們就斷絕父女關係，然而他那天真的就沒有回來，那時候想來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你知道我為什麼練散打嗎？」

    「因為他？」

    「也不全是。有一次他在販毒團伙做臥底時，被老大懷疑把他打了個半死，而且還找到了我們家。那天晚上放學回家路上我被兩個販毒分子捂着嘴拖進一個廢棄樓里，我拼命掙扎叫喊，但無濟於事。他們瘋狗一樣撕扯着我的衣服，我死命掙扎，但怎麼掙扎也擺脫不了那兩個男人，我既恐懼又無助，那一刻我恨極了我父親，如果不是因為他當警察，如果不是因為他做臥底，根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我眼裏流着淚，心裏全是委屈與絕望。

    不過好在張局帶人，及時趕到，那兩個人才沒有得逞。

    那晚我打了好幾十個電話才跟他通上話，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回答說任務完成以後就回來。我終於忍不住情緒在電話里跟他咆哮道：「你總說任務完成後就回來，可這個任務完了，下個任務你還要走，今天要不是張叔，你女兒就被人強姦了！你知道嗎？當時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電話那頭的他沉默不語。我默默地掛了電話，發誓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這個人。那以後我每天放學去健身館練散打，為的就是自己能保護自己，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巷子裏突然竄出個人就是來要你命的。

    「你那麼不喜歡他當警察，為什麼你自己還要當警察呢？是張局？」

    「嗯，張局說等我做了這一行就理解他了。」

    「那你現在算真正理解他了嗎？」

    「其實那天是他冒死給張局打電話才救得我，那天他得到重要情報要通知局裏，他怕被販毒分子發覺，不敢直接給張局打。打給了一個原來的同事，結果那個同事出賣了他。他被他們吊起來打，威脅他不說實話，就把找人我強姦了。最後他也沒說實話，趁機托另一個兄弟給張局打了電話，張局才趕到救了我。經過了這些事，我承認他是個好警察。」

    「自古忠義兩難全大概就是這樣吧，盡了作為警察對國家的職責，就不能好好顧及到家人。」

    「其實你父親是個好人，只是他沒得選罷了。我挺敬佩你父親的，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那麼做。」

    「所以說，你們男人都是冷血動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