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上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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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風淳樸時好像就是這樣，大傢伙並不會和你結下怎樣深的仇怨。李元道也樂意見了這樣的局面，這也是他敢於在眾人面前將魚怪帶出來的原因。李元道鎮了一張紫符到了池塘最底下。不是什麼樣的地方只要有日精月華就會出妖的。池塘底部必然是形成了其妙的格局，讓日精月華的聚集度高到了可以被尋常魚類所能吸收的地步。這池塘里，已經沒有再有能力攝人魂魄傷人性命的魚了，但是五年後十年後，李元道也說不準。於是李元道在幾日內想到了這張符，將日精月華的聚集度大大降低了。現有的開啟靈智的魚兒不會再成長，卻也不會因為沒有精華可以利用而產生修行中斷的痛苦，即便這樣的修行是一人之力築萬里長城。

    李元道走了過去，從大嬸兒手裏接過小黑。

    何老夫人說，「大傢伙今個中午再來我家吃一頓飯吧，為元道娃子送行。現在大家就散了吧。」鄉親們都應下了，大多回家去取農具或是打點牲口，恢復了往日的勞作。

    何老夫人又對元道招招手，示意元道來扶。李元道剛準備去，卻被小黑搶了先。小黑扶着老太，老太笑得有些欣慰。何進夫人還在待產，不知生下的是男娃還是女娃。前幾天，老夫人看李元道是如同看待孫子一樣，現在小黑一來，好像這個更小更白淨的，更像自己的孫子。

    李元道跟着何老夫人回了宅院。

    何進還未回來。

    老人在廳堂里坐下後，摸着小黑的頭，「也是我何家與你有緣。」說完掏出一方玉鐲來，是要與李元道的那一隻，「這玉鐲，就算是我何家的賠禮。」小黑看了看李元道，他知道自己暫時是李元道的下屬，至於以後怎樣，不好說。李元道笑着，「老夫人既然客氣，小黑你就收下吧。」小黑點頭，伸出手來。老夫人緩緩給小黑帶上。大小還挺是合適。老夫人拍拍小黑的手，目光里顯出些許回憶。

    老婦人沒說話，李元道也只是笑着靜靜等着。小黑的手仍被攥在老夫人手裏。

    忽而幾滴淚水從眼角溢了出來，啪嗒兩聲，由下巴滴落，碎在了地上。小黑抬手輕撫，抹去淚痕。老夫人也終於釋懷似的，掏出手帕擦了一擦。

    「秀兒。」老婦人喊着，「去叫你哥哥回來吃飯吧。」何秀遠遠的應着，該是去了。

    三人便在廳堂里，聽着何老夫人說着些往事起來，不時傳出幾聲笑。

    午宴仍在這庭院裏舉行，老孫沒有來，何進也只是吃着飯，沒有多說話。席間仍有人端着酒碗來敬李元道。期間調笑小黑時，小黑倒是出乎意料的喝了幾大碗沒有紅臉。

    酒足飯飽。

    李元道背着劍，小黑背着行李。

    大家送行。由這裏去茂陽城，由這小路過去，繞過山頭，便是官道。何進告訴李元道去路。將要分別時，老孫從人群中過來，手裏提着一壺酒。

    「俺聽說小黑怪能喝滴，就帶了一壺來。」老孫說着，打了個酒嗝。李元道接過來讓小黑拿着了。「俺以前除了喪喜宴都不咋喝酒，這幾天喝上，覺得味道還是挺不錯咧。」

    李元道嘿嘿笑了，「愛喝就多喝點吧。」小黑也在旁邊點點頭。老孫也笑了，揮手，「快去吧，時候不早咧。」

    李元道拱手，小黑也學樣。

    官道上，小黑又喝了一口。李元道笑了，「你原來這樣能喝酒。」小黑抬手胡亂擦了擦下巴。「酒也多半是水。而且我是妖啊。」

    「妖怪就特別能喝酒？」

    「當然不是了，得是我這種厲害的妖才行。」

    「你哪裏厲害呀？」

    「我喝酒特別厲害啊。」

    李元道哈哈笑着，這也是個有趣的妖怪。

    由晌午步行至黃昏，兩人腳步散漫，不顯腳力，還是見不到茂陽城的影子。

    李元道用胳膊肘拐了拐費盡力氣想要喝到最後幾滴酒，頭仰地高高的小黑。「還沒到茂陽呢，你就喝完了？」

    小黑抬頭，「我喝了一下午才喝了一壺，已經很少了。誰讓你走這麼慢。」

    李元道反駁，「路當然得慢慢走才像走路了。」

    小黑也懶得和李元道說，好像他才是主事的一樣。

    也不怪李元道。李元道從下山開始就將走路當做修行，磨礪道心，現在越發顯得平和起來，說話間都是和氣從容。這是有些效果的。李元道的劍與符中蘊含的殺意明顯的淺薄了下來，還有另一方面的是，越能明顯的感覺到殺意。哪怕殺意有些遠。

    李元道掏出紫符來，啪的貼在小黑的背上。咒語一出，金光閃爍，護體紫符已然起效。

    「待着別動。」李元道不知何時已經舉起了劍。

    因為有一劍，自天上來。

    像極了李元道的劍法。

    叮的一聲，李元道的劍橫過來，那一柄天劍的劍尖抵在李元道的劍上。

    法力涌動，李元道的劍微微有些彎，雙腳也自然沉了些進土裏。

    天劍忽而起了火。

    李元道的劍鞘微微抖動。

    火勢一滯，被拉扯似的，要往李元道背後的劍鞘里鑽去。

    李元道的劍忽而一輕，天劍疾馳，向着來時的方向，留下一團火，被吸進劍鞘里。

    七層樓脫手而出，比天劍更快。

    就要追上時，天劍一個迴轉，叮的又刺在七層樓的劍身上。

    無窮盡的法力涌動，像要刺斷七層樓。

    好在七層樓並不是尋常劍，裏面住着老怪物，雖然並沒有醒。但是李元道的法訣控着劍時，仍然有及其大的裨益。比如李元道可以停下手訣來用符。

    於是斬殺王長老的那抹紫光，又出現了。向着七層樓與天劍。

    紫符帶着劍芒，並不直接刺向天劍，而是迂迴着，像在尋找什麼。

    小黑在一邊說着，「還沒找到嗎？」

    「快找到了。着什麼急。」

    忽而紫符像是有了目標，在天空一線划過。

    天劍後繼無力似的，被七層樓交擊的顫抖起來。

    天劍的殺意更盛，僅有的法力凝聚並飽滿起來。李元道感受着法力的變化，急忙收劍。天劍卻也疾追了上來。

    李元道一手抓起小黑，金光霎時也覆蓋了李元道，七層樓近了，天劍緊隨其後。

    七層樓入鞘，天劍猛然破碎，法力忽而爆發，火焰鋪天蓋地。

    相比呂成，火焰更灼熱更洶湧。

    金光忽明忽暗，堪堪抵擋住洶湧的火焰。

    火光良久消散。李元道撒開了小黑的手。

    「前輩又來了？」

    小黑的笑容忽而陌生起來，「相比我，你不想知道那一把劍是從哪裏來的嗎？」

    「我還是對前輩更感興趣。」李元道不知道這是哪一位前輩，心裏更是有一股急切。他不怕隨時來的天劍，他怕這位前輩某一天不再想和他說話，直接附入了他的軀殼。

    「不用擔心，我不需要你的軀殼。我有自己的身體。」小黑掂掂手裏的酒壺，仰起頭來，喝下最後幾滴酒。

    「前輩有話還請明說。」李元道抖了抖鞋子上的塵土，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十步外土地不再焦黑。小黑仍站在焦黑的土地中心。

    「需要你幫我打一場仗。」小黑搖搖酒壺，還想搖出幾滴來。

    李元道低頭望着腳下的土地，等着小黑繼續說。

    「是天上的戰爭。」小黑指指天。

    又指指腳下的土地，「就像今天的劍。」

    「這是最弱的一劍。」

    李元道又回到了黑土地中心，一伸手，小黑後仰。

    那位又走了。

    李元道扶着小黑站了半天，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黑醒來。

    「我們繼續走吧。」李元道臉上不見笑意，有些發愁。

    小黑好像明白點什麼，也不作聲，默默點頭。

    兩人又向着茂陽城。

    留下身後天劍的焦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