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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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回到院內，周安忽然心裏很輕鬆，大方的詢問：「叔，我們是不是相當於心理顧問了？」左右沒有直接回答她，但周安聽完這些話，總覺得也許很多人都問過他這個問題，有點奇妙，有點茫然。

    「看上去是解讀別人的心理，然而為什麼我們活得跟個心理醫生一樣，其實醫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左右如此答。

    入了座，才知道自己剛才錯過見心影妹妹的機會，那個讓人看上去就舒服、喜歡抿着嘴憨笑的女孩，在今天的一片祝福聲中離開了這個小鎮。周安免不了得被母親數落一頓，但穩穩坐着，眾人的喧譁聲越大，她越感覺心中深處的那片陰暗的地方好像正低低的抽泣……應該在抽泣吧，像是一個人的靈魂，離了肉體的悲哀與茫然，但這一切都說不通，想多了也只是徒搖頭。嗯，乾脆什麼都不去感受，就這樣，該吃該喝，日子麼，不就這麼過，多愁善感，於自身無益。

    完了飯，大家都滿意的離去。

    宋月英同王娥雲一直聊着，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周安想着估計媽媽又要做些什麼事來幫自己找工作，頭就疼得很。左右什麼事都慢條斯理着，院內的人不多，他放下碗，抬頭望了一下，眼神歸於極度的平靜之後，輕輕走到坐在一處嘆氣的周安旁，「和我一同去趟南雜店吧，有事請你幫忙。」「嗯？嗯！」才反應過來，周安因為驚訝眼睛睜得老大。

    跟着左右來了南雜店，她就見着一個身着素雅的灰藍色的裙子的女人在櫃枱邊抽泣，左右繞過她，從櫃枱內取出一個晶球，說：「別傷心了，坐在躺椅上。」女人沒有停下哭泣，周安看着那止不住搖晃的身子，心神黯然。哭聲不大，像是極力遏制住的，等了好一會兒，女人一邊抽出紙巾擦淚一邊一步步移到椅旁，緩緩坐下。左右看了她一眼，問：「這麼難過……聽到他的心聲了？」李妍然突然又止不住地流淚，哽咽着說：「我終於……我終於明白了！嗚嗚嗚……我們無緣！他恨我！」

    「恨有很多種，他因愛生恨。」左右坐了下來，平靜的倒了一杯茶，平靜的說道。

    「因愛生恨？他也許根本不愛我，這不是！」李妍然立即反駁道，但臉始終埋在紙巾里，沒有抬起頭。周安都不知道自己的眉頭擰的有多緊，她看着這個眾人口中的千金，心裏糾結的很，竟輕咬起自己的嘴唇來。

    「記得《飄》這本書有這麼一句----愛你的人如果沒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來愛你，那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全心全意的愛你。」左右起身，把晶球拋了過去，那晶瑩剔透的珠子在周安眼前掠過，她清楚地看到晶球里散發着不可思議的光……「啊！小心！」周安下意識的喊出聲，卻在下一秒，瞧見那晶球在接觸到李妍然的一瞬間化作藍色煙霧，之後，她手中淚濕的紙帕落地，整個人忽然倒在躺椅上，面容安詳，只有幾滴淚珠還未擦乾。

    周安驚訝的微張了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這算什麼？法術？左右右隨即另取一球，又拋了過去，李妍然的身邊就發出了星星點點的熒光，這些光的出現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有點違和，周安這樣想，然後才注意到門沒有關，緊張起來了，又心想這該是普通人見不到的法術……「左叔叔，門……」周安仍是想詢問一下。左右拍了拍腦袋說：「哦，忘了。」「普通人也能看到這麼奇怪的現象？」周安邊合攏門便問。

    左右離了櫃枱，整個人疲憊不堪，當習慣性仰頭動動脖子時，他感到無比的酸痛，眼睛又被門縫漏進的陽光照的眩暈，他知道他必須解釋：「無論是什麼類型的法術，說白了都是幻術，它所做出的效果是一種精神力量，以及我們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的驅使，至於眼睛看到的都是莫須有的東西，剛才是我糊塗了，常人當然也能看到這些玩意。」左右抖擻了些精神，走近李妍然，皺着眉繼續解釋說：「其實我也納悶，我們這些夢者又不是什麼心理醫生，還要管別人的閒事，才能讓回夢書記下功勞。」周安莫名的笑了一聲，然後像是掩飾尷尬一般，緊接着問：「我的回夢書什麼時候出現？」

    「這簡單的很，先跟着我入一次幻境再看看。」左右突然抓住周安的手，走到陽光散發的地方，左右喃喃念道：「幻夢攻心，令憶重生，進。」藍色的熒光密集而夢幻起來，範圍擴大了，包攬了整個客廳。左右指指旁邊的另一個躺椅，說：「特意買的，坐吧。」周安坐下。左右移着步子，緩緩回到收銀台那個椅子上，然後突然的就倒下了，三人全昏睡了過去……

    周安感覺就是一瞬間的怪事，自己分明暈倒了，此時又睜了眼，眼前出現的是安逸的鎮子，自己正站在劉奶奶家門口，青磚翠瓦，還是老樣子……環境似乎又有些許不同，她記得在劉奶奶家門口有一口大水缸的，此時卻是一株瘦棍似的小柚子樹，「哦！我記得八歲的時候，我來劉奶奶這才有這顆小柚樹啊。」「那應該程忠和李妍然的故事便是從這裏開始的吧。」左右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周安一聳肩，彈跳式的轉身，兩眼直發愣。

    左右的眼睛還真是沒有波瀾的安靜啊，讓周安也跟着安靜下來，但不知所措的安靜仍讓她拘謹。不能說是慌，就是很奇怪，非常奇怪的感覺，每個人兒時應該都幻想過自己也許某天遇到魔法這種傻事吧？周安幻想過無數遍，但早在高中時就終結了，這種經歷，才叫做「夢」。

    她太現實了吧，本該來說，她應該把這些事問個一清二楚。可她拘謹着，什麼話也說不出，她也不知道左右此時沉默的原因。

    儘管，她向來承認自己與別人不同，是三觀的不同。她是個異常思維的人，她一直認為只有奇怪的人才能包容她的奇怪，她找到了。也沒有找錯，他現在就留着一張側臉在她的眼前。黃澄澄的巷子，黃澄澄的電線杆，黃澄澄的斜陽……讓他又成了畫中人一般。周安時常想啊，她判定左叔也是個怪人，是不是有點不懂禮數？一張嘴亂說的神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