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在家休息一天後之諾在手機上下載了一些找工作的軟件，隨便翻了翻，小縣城裏面工作很少，之諾作為土木專業的女生想找對口專業的就更不容易了，翻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之諾只能把要求降低一點，看看有沒有什麼工作不要求專業對口，最後敲定了輔導班老師的工作。她有個發小畢業了就直接回家工作了，學的剛好是英語師範專業，最近在輔導班裏代課，業餘時間用來準備編制考試。她問了問發小輔導班裏找工作的情況，簡單了解了一下選定了兩家輔導機構，由於時間關係就先去了第一家叫騰威的機構了解一下情況。推開騰威的大門，有兩個女孩子坐在前台，之諾上前問道：「你好，請問你們這邊招老師嗎？」其中一個前台答道：「招啊，你坐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叫我們管這個的老師過來。」「好的，謝謝啊。」之諾被領到了會客室，坐了一會兒後一位很有氣質的女老師推門進來了，「你好，我姓楊，負責教學管理工作，你可以叫我楊老師。」楊老師眉宇間有着歲月沉澱後的韻味，笑起來的時候很有親和力。「楊老師好，我是林之諾。」「嗯，你是想當老師是吧，應聘哪個科目呢？」「我本科是土木工程的，理工類，數理化生我都比較擅長，高中需要點時間來熟悉一下，初中階段的沒有問題。」之諾積極的推銷着自己。楊老師直接被逗笑了，這孩子一看就是剛畢業，直愣愣的，說話做事都帶着點天真，不過對於剛畢業的學生，她是很願意招的，畢竟剛從學校里出來，思想比較單純，對工作也有衝勁。

    「好的，謝謝你，你是今年畢業的吧，畢業的這半年在幹什麼呢？」

    之諾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在家準備考研了。」

    「哦，是這樣，那你考的怎麼樣呢？」

    「應該能走吧。」之諾不確定的笑笑。

    「如果我們錄取你的話，你能在這邊工作多久？」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今年能走的話，我中間請個假去複試可以工作到八月份。如果我沒考上的話，就不太清楚了。」之諾說到這裏已經有點忐忑了，這麼短的時間，也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要。

    「好的，我們這邊的話暫時是不太需要上課老師的，不過寒假馬上就到了，那個時候會有新生過來補課，你願不願意先過來當個作業輔導老師？順便熟悉一下小學初中的數學課程，這邊是打算儲備幾個數學老師的。」「啊，好的，我願意。」之諾只想找個臨時工作，至於教什麼科目或着當作業老師還是代課老師，之諾是一點都不在意。「那好的，我們這邊試用期的工資是底薪一千，有36小時的義務課時，義務課時之後每小時二十元，轉正底工資加兩百，寒假的話是補課高峰期，總體來說工資是不會少的，你能接受嗎？」

    「嗯嗯，可以的，那老師，我明天開始上班嗎？」

    「嗯，明天的話就不用了，元旦快到了，我們這邊可能有點忙，你剛好可以休息一下，考完研也是比較疲憊的，好好調整一下狀態吧，四號過來報到吧。」

    「嗯嗯，好的，謝謝老師，那我今天需要做什麼嗎？」

    「不需要了，四號來就行。」

    「好的，老師，那我回去了，老師再見。」

    楊老師笑了笑，「嗯，過幾天見。」

    之諾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裏想到：找工作原來就這麼簡單，我本來只是想先問一下情況，連簡歷都沒做，結果就這麼找到啦？之諾心裏湧起了一股成就感，我還會做到更多的事情的，一定！回到家後，之諾和林媽簡單提了一下這件事，就和溪緣去玩了，溪緣已經上研一了，現在在b市讀法律專業的研究生。考研的這半年發生了太多事，之諾都沒有好好和她聚過幾次，趁着元旦大家都有時間，兩個女孩嘻嘻哈哈的好好瘋了一場，世事隨時間而消亡，但也會留下真正的寶物。

    元旦過後，之諾準時去騰威報道，成了一名作業輔導老師，她原本以為只要有耐心，輔導作業不是什麼難事，真正上手了以後才知道讓小學生寫作業有多困難，遠遠不是一句慢慢來就可以的。孩子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狀況出現，有的孩子一抓筆就開始哭，一放下筆就笑，有的孩子已經是各大輔導機構的常客了，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有的孩子不念答案就不寫，堅決不動腦，之諾剛剛乾了幾天，頭都大了一圈，完全不能想像自己以前是怎麼念完的小學，印象中小時候家裏也沒怎麼管自己寫過作業，怎麼現在的小孩子寫作業這麼費勁。作為新老師之諾壓力還是比較大的，如果搞不定這些小學生，可能她在這裏也待不下去了。之諾開始觀察那些老教師的處理方式還有幾個性格比較難搞的小學生，分析哪種方法適用於哪些孩子，慢慢的也步入了正軌。

    過完年後，成績也出來了，和之前預料的差不多，比去年的國家線高几分，但是肯定進不了報考學校的複試了，之諾開始聯繫一些學校，詢問有沒有調劑名額，不過情況不太樂觀，考研是一年比一年激烈的，每年調劑的學生都很多，之諾發了很多郵件都石沉大海。隨着一批又一批學校發佈錄取名單，之諾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最後在錄取尾聲的時候，之諾收到了調劑院校的待錄取通知，是一所位於西部的二本學院，只要之諾點擊同意錄取，這兩年的考研路就正式結束了，有效時間是24小時，過期自動視為放棄。林媽覺得既然事已至此，有個學校要就去吧，要不然街坊鄰居看着考了兩年都沒有考上，說出去也不好聽，工作也已經耽誤了。之諾能理解林媽的想法，形勢比人強，都走到這一步了再不甘心也是虛的，說到底是自己能力不夠。當天晚上，看着沒什麼精神的之諾，林媽和她說：「寶寶，有時候人吧，萬般都是命，咱也盡力了，就是這樣了，有時候那些名校也不是一般人能考進去的，人得接受現實。」之諾聽着林媽說的話，感覺喉嚨里有東西堵得慌，她想說不是的，我可以再努力一點，我並沒有用全力，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狀態找不到，不要這麼說我，這不是我的命。但是她說不出來，看着林媽的眼睛，之諾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心裏翻江倒海，可是考出來的成績就像判決書一樣堵死了她想說的話。再也壓不住心裏的難受，之諾控制不住的崩潰痛哭，對結果的不甘怨恨，對林媽的愧疚不安，對未來的無力掌控，都讓之諾不堪重負。她突然想起了沈歸舟，如果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怕是要慶幸當初分手的決定了吧，甩了個廢物呢，多麼幸運啊，多麼悲哀呢。往事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那是大三下半個學期，過了一個寒假後之諾好想好想歸舟，不自覺就想去找他，不過歸舟有時候會隱約的出神，有一次兩個人說着話歸舟突然好像思路被打斷了一樣，忘了接下去該說什麼，之諾看在眼裏有點不安，對歸舟說到：「是不是最近找實習太累了啊？我看你都有點恍惚了。」歸舟回過神來對她笑道：「沒事的，就是最近事情比較多，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那到也是，歸舟現在又要上課，又要管部門，還要聯繫實習的單位，由于歸舟想早點工作，所以拒絕了和之諾一起考研，兩個人說好要去一個地方。現在歸舟在聯繫暑假實習的單位，如果能去大公司的話，校招被簽下來的幾率很大，不過大公司的實習不是那麼好進的，兩個人的學校是普通一本，很多大公司都只接收名校實習生，所以這段時間歸舟的壓力確實也很大。之諾想考研，在部門換屆的時候沒有繼續待下去，現在在開始做一些考研的準備和規劃，兩個人雖然都在學校，但是見面次數也漸漸的少了。

    六月份，歸舟確定了實習單位，是一家大型國企，每年實習的競爭非常激烈，可一旦拿到offer，待遇也是非常優厚的。之諾送歸舟去火車站，這段時間他們都太忙了，有心想在一起待一會兒，可是時間對不上，而且，之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這段時間兩個人的相處總感覺不太對，歸舟還是那個歸舟，會幫她拿書包，會照顧她，但之諾總是感覺不安，如果硬要說的話，這段時間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歸舟總是迴避她的眼神，兩個人很少對視。大多數時候都是之諾在挑起話題，歸舟只是應和一下。有時候之諾會陷入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還是只是大家都太忙了。一路無話，到火車站的時候，之諾突然抱住了歸舟，對他說；「歸舟，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永遠都忘不了對你動心的那一刻。」之諾還想說什麼，但是喉頭哽住，無法出聲。沈歸舟用力的抱緊了之諾，雙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攥成了拳頭，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慢慢放開了之諾，踏上了實習的火車。那個暑假過的尤為漫長，之諾一開始每天都給歸舟發消息，可是沈歸舟太忙了，回的次數很少，後來之諾也慢慢的淡了聯繫，只是心裏還是會經常想起他，想像着他們的以後。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之諾像往常一樣去自習室複習，遇到了一個部門的同學，跟她說：「沈歸舟厲害啊，拿到了那麼好的offer，你們可要請客啊。」之諾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問道：「啊？什麼offer?」「就是他朋友圈發的那個呀。」之諾點開沈歸舟的朋友圈界面，卻只能看到很早以前的幾條內容，那個同學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趕緊解釋到：「可能是又刪了吧，也可能是我記錯人了，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說完就趕快下了樓梯。之諾感覺自己臉上滾燙滾燙的，沈歸舟把我屏蔽了，他已經實習結束拿到offer了？之諾朝沈歸舟宿舍樓下跑去，剛好撞到他笑容滿面的在打電話，在沈歸舟看到之諾之前，之諾先躲到了旁邊的教學樓里，她心裏太亂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沈歸舟果然回來了，之諾一直不願意往那個方面想，但現在她無法自欺欺人了，沈歸舟很可能喜歡上了別人。真沒出息啊林之諾，她擦着自己不受控制掉下來的眼淚，你已經可憐到連直面真相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林之諾哭了很久，久到蹲下去的腿都發麻了才慢慢平靜下來。她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冷敷了一下哭的紅腫的眼睛，站在鏡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等到看上去不那麼狼狽之後，她在微信上叫沈歸舟在他宿舍樓下見面。沈歸舟遲遲沒有回應，林之諾給他發了條微信：「大可不必裝死，需要我上你們宿舍找你嗎？」沈歸舟回了一個問號，林之諾回到：「出來，現在。」幾分鐘後，沈歸舟從宿舍樓里走了出來，之諾遠遠的看着那個人影，他好像剛剛洗了澡，頭髮還帶着點水汽，身姿挺拔，前途無量。可惜了，之諾心裏想到。沈歸舟站在之諾面前，輕描淡寫的問道：「怎麼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之諾笑了：「路上辛苦嗎？」

    「還行。」沈歸舟回到。

    「嗯，我們分手吧。」

    沈歸舟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有料到林之諾會突然說這句話。

    林之諾看向沈歸舟，目光平靜且堅定：「很奇怪嗎？我們之間居然是我先來提分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歸舟躲閃到。

    「歸舟，我喜歡你是真的，我有我自己的尊嚴也是真的。你當然可以結束這段感情，但至少應該坦坦蕩蕩的說出來，而不是浪費彼此的時間。說到底，就是你看輕了我，覺得我會死纏爛打，所以才這麼不乾脆，對嗎？」看着沈歸舟這副樣子，林之諾突然想問個明白，也算是給這段感情一個交代。

    「我沒有這麼想，只是我們或許沒有那麼的適合。」

    林之諾笑了，「歸舟，我既然提了分手，就不會糾纏你，只是想讓自己分手也分的清楚一點，是不是有其他人出現了？」

    沈歸舟避開了之諾的視線，沉默了許久後，說了一句話：「是她先出現在我生命里的。」

    就這一句話，之諾明白了那個女生是誰，也湮滅了她對沈歸舟的最後一點情分。

    那天她是怎麼回來的，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唯一確定的是她掉頭離開的時候保留了自己的最後一點體面，沒有糾纏，沒有哭求，平靜而克制的結束了這段感情。至於後面她花了多大力氣才走出這場陰影，那是後話了，沈歸舟不知道，還好他不知道。

    絕望的回憶總是相互關聯，徹夜難眠之後，之諾也下了決定。第二天，她填了拒絕錄取，並向該學校表達了歉意。之諾想的很清楚，她是真心想讀研究生，但是調劑結果確實不是很理想，如果她帶着不情願去接受錄取，既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那所學校的不尊重，她不希望為了逃避失敗的結果，為了害怕別人的閒言碎語而去扼殺掉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決定離開家去工作了，一邊工作一邊再來一次。之諾去辦理了離職手續，收拾東西，一個人去了s市。s市靠海，經濟發達，交通便利，工作機會很多，之諾找工作的時候有意去投不怎麼加班的職位，在第三天的時候找到了工作，月薪5k，周末雙休，試用期包住，作為過渡來說，之諾還是很滿意的。接下來的日子出乎意料的順利，同事和睦，工作順心，之諾每天早上八點上班，下午六點下班，偶爾特殊情況會留下來加班，大多數時候是可以到點走人的。晚上的時間就看看書，或者放鬆一下，周六日一般泡在圖書館。s市的節奏很快，房價也高，人們每天奔波忙碌，壓力重重。然而之諾並沒有打算定居在這裏，所以置身其中也悠然自得。帶之諾的工程師是個很善良的人，大家叫他周工，之諾剛到這邊來什麼都不會的時候是周工一手教出來的，有時候周工會問她將來想做什麼，之諾猶豫了一下還是坦誠的說了在準備考研，周工很支持她，和她說現在學歷很重要，能往上走千萬不要放棄，錢可以慢慢掙，讀完書畢業以後也來得及，將來自己的孩子要是想讀書不管讀多久他都會支持的。之諾覺得很感動，從她來到s市，周圍的人都給了她很多支持，在這裏有很多有夢想的人，也更能容的下別人的夢想。雖然真正步入社會後，她發現學歷只是人生很小的一部分，工作後的人大多把精力放在副業和股票基金上。但之諾的夢想是當大學老師，這是她想像中最喜歡的工作，所以讀研這條路於她而言就是非走不可的。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